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林曜万万没想到秦挚竟如此吝啬。
他站在秦挚身后,满是怨念的眼神都快把秦挚扫成筛子了。心底则气恼地想,早知如此,当初那只烤乳鸡他就不分给秦挚了,一点都不给。
林曜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再待下去口水都咽干了。没能吃到烤鱼,他的怨念极重, 看到青釉时也没心情说话, 径直就回了房间。
青釉端着刚洗好的蔬菜,纳闷看着林曜一阵风般地飘过去,倒也没觉得奇怪。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公子这定是跟陛下吵架了,这两位近来不是你气我, 就是我气你,吵吵闹闹, 兴致不是一般的好。
那天过后,林曜很不甘心,又带着鱼竿去钓鱼,他就不信一条都钓不上来。
但在钓鱼这事上, 林曜运气真不是一般的衰。他坐那钓了一天, 眼看着旁边的秦挚收获颇丰,自己却硬是一条都没钓上来。
秦挚最后都看不下去了:“你把鱼带回去,让青釉煮了一起吃。”
林曜被秦挚的欧皇气势碾压一天, 满身都是反骨:“谁要吃你的鱼?”
他先前暗暗发誓绝不吃秦挚一口鱼,这么快就投降,岂不是很没面子。
秦挚收起鱼竿,拎着鱼桶站起身,满脸笑意地看着林曜:“这可是你说的?”
别又委屈得像朕在欺负你。
林曜觉得秦挚是在嘲笑他,连虚张声势道:“嗯,我说的。你等着,我绝对能钓到鱼的!”
“朕拭目以待。”
狠话放完,林曜的鱼竿、鱼饵却仍然不争气,坚持不懈地啪啪打林曜脸。
在又蹲了一上午无果后,林曜眼见秦挚一会一条鱼,便决定改变策略。他钓不到鱼,秦挚也别想钓到。
于是秦挚刚放好鱼饵,等着鱼上钩时,就忽地听到嘹亮的歌声传来。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欢快悦耳,节奏感极强。但更让他惊艳的还是林曜的歌声。他嗓音清脆干净,没有一点杂质,缠绵在耳畔,着实是种极致的享受。
秦挚暗道,原来曜曜唱歌也这么动听。
林曜边唱边观察秦挚的鱼钩,见半晌没动静顿时得逞地笑,唱的也更起劲了。
他是专业表演学院毕业的,唱歌跳舞表演样样都会,音乐老师还常夸他唱歌好听,有股独特的韵味。若非被演戏耽误,他没准能发展成专业歌手。但尽管如此,也还是经常有导演找林曜配主题曲。
别人听他唱歌都要钱,秦挚能免费听到,还是听好几首,算是便宜他了。
秦挚此时注意力也完全被歌声转移。比起听曜曜唱歌,钓鱼实在乏味无趣的很。
林曜唱了几首歌,生理需求突然涌来,便准备去趟厕所再接着唱。
秦挚目送林曜走远,想了想,从木桶里捞起条鱼,过去拉起林曜的鱼竿,把那条鱼挂在鱼钩上重新投进池中。
做完这些,他回到原处,看着池水俨然是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于是等林曜解决完回来,远远就看到他的鱼竿在动。有鱼上钩了?!
林曜欣喜若狂,连忙飞奔过来拉动鱼线,发现果真是条肥鱼时,比捡到几百两银子还高兴,也完全没发现秦挚木桶里少了条鱼。
他把鱼往装好水的木桶里噗通一放,看向秦挚的眼神满是挑衅得意。
秦挚转头恰好触到他意气飞扬的视线,莞尔一笑,疲惫顿消。
有曜曜在,他的生活总能这么有趣,吵吵闹闹亦觉得无比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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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青釉煮好早饭,迟迟不见陛下和公子过来,怕饭菜凉了,他便动身准备去看看情况。
公子和陛下住的是一间院子,只是没睡一间房,他住在陛下隔壁。
青釉走进院子,秦挚刚好推门出来。
他连忙行礼,准备到隔壁叫公子起床。谁知就在这时,陛下身后忽地响起公子的声音。
“你睡觉能不能别压着我,自己多重没点数吗?我肩膀都是痛的。”林曜揉着肩膀往外走,边愤愤抱怨。
他睡眼惺忪,看着还不是很清醒,衣袍松松垮垮地披着,一头青丝随意披落,肌肤如雪,唇色殷红,很是惊艳动人。
但青釉在意的却是公子从陛下房间走出来这件事。
他顿时惊呆了,所以这些天,公子白天跟陛下争锋相对、吵架斗气,晚上两人却还睡在一起?
那之前的争吵只是在打情骂俏吗?
他霎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伤害,陛下和公子眼里还有他的存在吗?
或许是青釉的眼神太过强烈直接,林曜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他瞥了眼秦挚,迅速跟他拉开距离,认真解释道:“你别乱想,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秦挚忽的打断林曜。
林曜视线转向秦挚:“我正好也想请教您,我晚上明明睡在隔壁,为什么醒来却在你的房间?”
秦挚信誓旦旦:“你自己跑过来的。”
“我自己来的我怎么没印象?我梦游吗?”林曜气笑了。
“嗯。”
“你还‘嗯’?你老实说,是你在搞鬼吧?”
“绝无此事。”
青釉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看看公子,又看看陛下,表情很是迷茫。
他很想说再不吃早饭就该凉了,但此时两人显然没心思理会他。他毫无存在感地站了会,又毫无存在感地默默走了。
过了好半晌,备受冷落的早饭才等来主人的宠幸。
饭桌上,林曜跟秦挚还算相安无事,青釉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陛下跟公子很快又为洗衣服的事吵了起来。
起因也很简单,秦挚在山庄找到件勉强能穿的衣服,便把脏衣服脱下来让青釉洗掉。
这事在秦挚看来理所当然,在青釉看来也理所当然。陛下万金之躯,岂能亲自动手洗衣服。
但青釉抱着衣服要去洗时,却被林曜拦住了。
“你把衣服给他。他有手有脚,自己不能洗吗?凭什么让你洗。”林曜看着青釉,话却是对秦挚说的。
青釉满脸为难之色,他哪敢让陛下洗衣服?
秦挚也觉得匪夷所思:“你让朕洗衣服?”
“洗件衣服怎么了?我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林曜毫不惧怕地道:“你整天什么事都不做。青釉要收拾房间,要做饭,还要伺候你。你想累死他吗?”
青釉连小声道:“没事的,公子。我不累的……”
但他的话显然没人在意。秦挚冷道:“贵君如今未免太过放肆!”
青釉低着头,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曜也有些心虚,秦挚是真被他气到了,但他也说的理直气壮:“谁是你的贵君?不就洗件衣服?谁规定皇帝不能洗衣服?古语还有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蛮不讲理。”
林曜道:“你若是这种态度的话,我们今晚就走,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秦挚霎时沉下脸,叱责:“无理取闹。”
他的确觉得林曜无理取闹。青釉是下人,给他洗衣服是应该的。反倒是林曜,脑海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观念,罔顾尊卑,让他捉摸不透。
不过说归说,秦挚却还是拿过脏衣服,脸色难看满身煞气地往井边走。
不就是洗衣服吗,朕哪样不会。
青釉望着陛下背影,心中惴惴:“公子,您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让他自己洗衣服怎么过分了?惯的他!”林曜说着悄悄朝青釉勾了勾手指,等他走近又低声道:“你觉得陛下恢复的怎么样?”
青釉如实道:“陛下如今精神焕发,瞧着像是没大碍了。”
林曜深以为然,满眼狡黠道:“我也觉得他没事了。我刚没开玩笑,趁热打铁,我们今晚就走。”
青釉看着林曜,两人目光交接,顷刻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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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阳光明媚,晒得人暖洋洋的。
秦挚从井里打水,坐在那洗衣服,林曜便搬了把椅子,躺在旁边无比惬意地晒太阳。
想起先前被罚去浣衣局洗衣服的事,再看旁边的秦挚,顿时觉得身心舒爽,无比痛快。
两人谁也没有理谁,青釉远远看着,觉得这幅画面倒也极为和谐美好,像画一样。
当晚,一切也正如林曜所料。被他气到爆炸的秦挚压根不想理他,也没偷偷进他房间抱他去睡觉。
林曜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等到夜深人静时,估摸着秦挚该睡着了,他便悄然爬起身,轻手轻脚地背着包袱推开房门。
他早就提前踩过地形,对避暑山庄了如指掌,知道山庄西南角有棵大树,顺着树干就能爬到墙外。
他跟青釉也约好今晚在树下见面。
这夜漆黑浓稠,伸手不见五指。
青釉见到林曜时神情还极为紧张,频频转过头往旁边看,怕会被陛下发现。
林曜也知道他胆子小,这一路怕没少担惊受怕,便让青釉先爬。
青釉沿着树干往上爬,踩着树杈跨到院墙上,转过头看林曜,示意他也快跟上。
林曜抱着树干刚准备往上爬,却忽地听到声很大的动静,像是桌椅骤然翻倒的声音。
他动作霎时僵住。避暑山庄只有他们三人,那动静定然是从秦挚房中传出来的。
什么情况?难道秦挚出事了?
想到这,林曜那只脚顿时就迈不上去了。
在短暂的犹豫后,他迅速跳下树往回跑。不行,他必须得回去看看,秦挚万一真出事怎么办?他之前毕竟伤的那么重。
青釉孤零零地蹲在院墙上,懵逼地看着林曜跑远的身影。
林曜像是这才想起还有个他,转头喊道:“陛下可能出事了,我得回去看看。要不然你先走?”
青釉:“…………”
他看了眼院墙外漆黑阴森的荒野,阴森森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狼。半晌还是苦逼地慢腾腾爬下了树。
他现在算明白了,公子就是嘴上厉害,心里很明显还惦记着陛下。
陛下若有事,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林曜一路跑回秦挚房间,发现他竟昏倒在地,旁边的桌椅也都被碰翻。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喊秦挚,对方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青釉这时也跑来了,喘着气问:“陛下怎么样?没事吧?”
林曜表情沉重:“我叫不醒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先帮我把他扶到床上。”
两人合力把秦挚扶上床,林曜给他盖好被褥,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怎么会这样。他先前还好好的,都有力气跟我吵架。”林曜低声喃喃。
青釉连道:“公子,你别担心。陛下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林曜沉默着没说话,他在想秦挚昏迷会不会跟他让秦挚洗衣服有关系。他从密道逃出宫的前一晚,秦挚状态就很奇怪,没准这次就是生气过度引起的。
想到这,他便很是自责。要是他这段时间没跟秦挚吵架,没气秦挚,他或许就不会昏迷了。
于是林曜在认真考虑了番后跟青釉商量:“我们还是等接应陛下的人来了再走吧。”
青釉连忙点头,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第二天早上,秦挚便清醒过来,这让林曜长松了口气。
但那之后,秦挚却憔悴了很多,很虚弱没什么力气,身体也时好时坏,更没什么胃口。
林曜见他这样也没吵架的心情了,尽量帮着照顾秦挚,事事让着秦挚,两人暂时算达成和解。
青釉看在眼底,也很是高兴。他前段时间被陛下和公子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别提多难受了。
就是陛下这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转,想到公子这两天也跟着茶不思饭不想的,青釉便很是担心。
然而这天晚上,青釉睡醒起夜时,却不经意地瞥到院外有道身影闪过。
他不知怎的,一时好奇便迅速跟了上去,接着愕然发现那竟是刚还虚弱得连床都下不来的陛下。
青釉顿时满头雾水,陛下能走动了?他这是去哪?
青釉一路远远跟着,就见陛下走进了那座最偏僻的院落,接着迅速拔出剑,动作轻巧灵活地练起剑来。
那副英姿飒爽、气势如虹的模样,哪还能看到半分病态。
作者有话要说:暴君:能留住贵君就行,要脸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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