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跟许怀轩一行人距延州越来越近, 一路也听到很多传闻, 说许大人家那位嫡子原是被邪祟附身了, 许大人本想为他驱除邪祟的, 谁知他竟私自逃跑, 气坏了许大人跟许夫人。
紧接着又说起二姨娘为许大人生的庶长子许澎。
“这位许澎许少爷, 可比许怀轩强的多,虽是庶子, 但处理起事务来却颇有许大人之风。前些时候,延州突发疾病,还是许少爷带着救的人, 忙里忙外, 累的几天都没歇息。”
“是啊, 要我说,就别管那许怀轩了。他哪能比的上许澎少爷半分,不过仗着是嫡子, 又颇受许大人宠爱。”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是庶子。嫡庶有别, 许澎再怎么睿智勤勉,始终都比不过许怀轩这嫡子。”
“……”
林曜是在路旁茶舍喝茶的时候听旁边人说起这些的。
他边听边看了眼许怀轩, 低声道:“你不生气?”
他是挺好奇的,没想到许怀轩还这么沉得住气。
“生气有什么用?”许怀轩皱着眉头, 压低声音道:“许澎这人最虚伪,会装腔作势,当人面永远一副兄友弟恭、和和睦睦的模样, 连我先前都被他给骗了,没想到他表面一副热心肠,那心切开都是黑的,特肮脏恶心。亏我还真把他当大哥叫了那么久。”
他刚穿来那会,行事极谨慎,怕会泄露身份。当时还是许澎给了他诸多帮助,让许怀轩慢慢接受了事实。
但谁知许澎还有两幅面孔。许怀轩想到那些时候许澎对他有说有笑,关心备至,背地却不知琢磨怎么要他性命,就觉得不寒而栗。
“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撕开他那张假面具,让大家看看他丑陋的真面目。”许怀轩恨恨道。
而此时身在许府的许澎,却并不知许怀轩正在赶回的途中。
他奉许父之命去追查许怀轩的下落,这会刚从外边回来,正准备去跟许父复命。
许怀轩走后,许夫人气急攻心,病情加重,每天都躺在病床上,靠着汤药续命。
许父许培每天都会来看望她,跟她说说话。他二人青梅竹马,年少情意,感情自是很深,是其他姨娘所不能比的。许府的人也都清楚,许培这些妻妾之中,他唯一爱着的唯有这位明媒正娶的正妻。
“阿轩是个懂事的孩子,绝不会偷偷逃走。”许夫人躺在床榻,脸色苍白,紧握着许培的手:“夫君,我就阿轩一个孩子,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许培短短时间,看着也憔悴很多。他最疼爱的就是许怀轩,什么事都由着他。现在许怀轩失踪,他又哪能不着急。
“夫人放心。澎儿正加派人手搜查阿轩下落,一定能找到他的。你好好养伤,切勿心急。阿轩他一定无恙的。”
他陪着许夫人待了会,等其睡着,便推门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院落中,许澎正候在那,见到许培连恭敬唤了声父亲。
许培叹了口气,问道:“如何?可查到阿轩的下落?”
许澎神情犹豫,满脸担忧地摇头道:“我已派人搜遍帛城,并未寻到阿轩踪迹。”
他们此次是接到报案,有人称在帛城曾看到跟许怀轩极像的人,这才派人去找的。但搜寻数日,却还是无果。
“这个孽子,实在太肆意妄为!”许培气恼道:“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他怎么也不替我想想,替他娘想想!等找到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许澎见许培动怒,连上前劝慰道:“父亲息怒,您身体要紧。我想阿轩躲起来不愿见我们,定也是有苦衷的。您放心,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找的。无论如何,也一定会找到阿轩。”
“他能有什么苦衷,那些道士是他请的,我看他没准是真中邪了!”
许培怒气冲冲说着,看着浑身脏兮兮,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没怎么休息好的许澎,也挺心疼的,便道:“为父知道你跟阿轩感情最好,你也最疼他,但找人的事不急于一时,你也别太劳累,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许澎苦涩笑道:“但一日没找到阿轩,我也一日难安。”
许培叹道:“阿轩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许澎点点头,又跟许培汇报了些别的事,随后就先下去了。
许培看着许澎离去的身影,表情很是欣慰满意。许澎虽是庶子,但待人亲和,办事雷厉风行,交给他的事也都能办的妥当。此子能堪大用。
他却不知许澎走到无人处,表情瞬间就变了,那些温和关切转瞬从他脸上消失,换成了冷漠满是嘲讽的不屑。
“我当然得好好找,那可是我弟弟。”许澎阴冷狞笑道:“但他现在恐怕早就腐烂不堪,你们就是掘地三尺,也休想找到他。”
许澎回房洗漱番,又换了件衣物,紧接着去见他生母黎芸。
黎芸看到许澎吓了跳:“怎么弄这么憔悴?”
许澎摇头道:“不这样怎能取信父亲?他如今对我很是器重,这都多亏了许怀轩。”
黎芸迅速拉着许澎坐下,表情却难掩担忧:“怎么样?帛城那人并非许怀轩吧?”
“并非。”许澎低声道:“许怀轩是我亲自动手弄死的,他绝不可能还活着。”
黎芸忧心忡忡:“但那乱葬岗并未找到他的尸体。”
许澎把许怀轩扔在乱葬岗第二日,觉得不妥便准备去把人毁尸灭迹。
乱葬岗人迹罕至,那的尸体根本没人会动,但许澎回去的时候,却怎么都没找到许怀轩的尸首。
这令他跟黎芸有些不安,也是他请命主动找寻许怀轩的原因。若真能找到,他便抢先解决了对方,以绝后患。
“许是被野狗或是野狼叼走了……”许澎说着话忽地顿住,又用眼神示意黎芸别说话,有人来了。
来人脚步匆匆,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二姨娘,大事不好了!”黎芸的贴身丫鬟翠珠惊慌叩门。
黎芸蹙眉,走过去拉开门看着气喘吁吁的翠珠,叱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没点规矩。”
翠珠此时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她看着许澎恭敬唤了声大少爷,随后便迅速道:“禀二姨娘,大少爷,是三少爷回府了。”
“你说什么?”许澎表情大骇,震惊至极地盯着翠珠:“你说谁回府了?”
“三少爷许怀轩。他刚刚回府,身边还跟着个很好看的男子。老爷此时正在大厅见他们呢。”
许澎紧蹙眉头,心神难凝,迅速跟黎芸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很是惊骇难看。
黎芸慌的手足无措,看着许澎愣愣道:“怎……怎么办?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澎沉着脸,思索了好几秒,咬牙道:“没事,别慌,我都安排好了。他空口无凭又没证据,能拿我们怎么样?你冷静点。走吧,我们先去会会他。”
他很清楚许怀轩有几斤几两,就算他命大能活着回来,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就许怀轩那点本事,是没办法跟他斗的。他不承认,许怀轩又能拿他怎样。
许府大厅。
许培坐在上位,许怀轩跟林曜则落坐下方。林曜只自称是许怀轩好友,在他落难时曾出手相救,并未暴露身份。
他们来延州前,就事先派人先来调查取证,寻找那些道士的下落。
那些道士如愿拿到钱财后,都被许澎命人斩草除根了。只是那晚天黑,一名道士趁其不备躲到床底,那动手之人并非察觉,让他因此逃过一劫。
林曜的人找到这名道士,还找到个那晚在乱葬岗亲眼目睹许澎所为的乞丐,加上林曜这个人证,想证实许澎做过的事并不难。
许培听着许怀轩所说之事,脸色铁青,极其难看:“你说的都是真的?”
许怀轩用力点头:“我知道您很难相信,在此之前,我也没想到许澎如此阴险歹毒,竟会对我下死手。但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我绝不会认错。许澎他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他心狠手辣,还有黎芸也是,这件事就是他们两人策划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培揉着眉心,脑袋生疼:“你失踪这段时间,你大哥为寻你四处奔波,没能睡个好觉。他怎会害你?”
两个人都是他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许培实在很难相信这番话。
林曜见状忽地站起身说道:“许大人,此事我也能作证。我师父的确是在乱葬岗发现他的,发现时他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许大人想想,那封信是谁先发现的?又是谁引导你误以为怀轩是失踪而非遇害?而且我想,大少爷之所以如此积极寻找,怕是因为怀轩尸体失踪,心中不安,想先找到他斩草除根吧。”
林曜字字句句都刚好戳中许澎死穴。
跟着许澎来到大厅的黎芸闻言脸色刹那煞白,嗓音尖锐地斥道:“放肆!这是刺史府邸,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胡说八道、危言耸听?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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