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去见的是东宫某个宫女。她表面是宫女, 暗地却是秦挚安插进夏皇宫的重要棋子。秦挚的命令皆是由她往下吩咐的。
为免引人注意, 林曜特意绕了段路,甩掉林允扶派来跟踪他的人后,才秘密前往约见地。
那宫女名叫红缨, 相貌普通, 动作却利落警惕, 确认过林曜带的令牌后,恭敬行了一礼。
林曜问了他些宫中的事,红缨也据实作答。
“太子处置灾民一事惹起一些官员不满,奴婢还得知, 太子似跟唐将军发生过争执。但他毕竟是太子,先帝又留有遗诏, 因此支持他的人还占多数,七皇子一党并不足构成威胁。”
林曜微愣,林允扶跟唐涯发生争执?他略微想了想, 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你可知道密信?”
“密信事关重大, 暂时无人呈上。”红缨说着又道:“奴婢会联系其他人,现在皇宫戒备森严, 太子也在查找密信,或许有人拿到没敢外露。若找到密信, 奴婢会命人秘密送去给您。”
魏陵阳放哨, 两人接着又说了几句,很快便各自走开,以免暴露行踪。
其实若非事态紧急, 林曜也不会联系红缨。但林允扶眼看着就要登基了,他等不及必须尽快拿到密信。
除此外,林曜也在想办法找那位助林侯庭修道的国师,林侯庭之死跟他脱不了关系,但此人极有可能已被林允扶灭口。
见过红缨,林曜就准备顺道去见见那位七皇子。谁知绕过御花园,刚准备出去时,却忽地听到一座假山后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俨然是林允扶跟唐涯。
想起红缨刚说起的林允扶跟唐涯有所争执的事,林曜脚步顿了顿,准备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假山后,唐涯被匆匆追来的林允扶拦住,满脸仍怒气难消。
林允扶气喘吁吁道:“唐涯,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唐涯怒道:“解释你当初是怎么为解除我跟林曜婚约,千方百计设计陷害,还灌他迷药的事?还是解释你明明说好抬那女人进东宫只为堵众大臣的嘴,却被我撞到你跟她苟合的事?你说啊,我倒想听听,你准备搬哪套说辞来骗我。”
林允扶满脸懊恼烦躁,却不得不先耐着脾气安抚唐涯。他也没想到竟会被唐涯撞到那种事,还让他听到了不该听的话。都怪那愚蠢的女人,竟勾着他提起了往事。
“我承认,那晚的确是我灌林曜迷药把他送你床上的,但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会跟他发生什么。唐涯,我都是因为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才这么做的。你看那件事发生后,你娘不就同意你退婚了吗?我不这么做,我们怎么能在一起?”
林允扶紧攥着唐涯衣袍,以免他愤怒离去,边慌乱解释道:“还有刚刚的事,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浑蛋。但都是那女人勾引我的,我是一时没忍住。我保证,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有此事,我现在就把那女人赶出宫。”
“唐涯,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唐涯心底怒火翻涌,回忆起方才那幕,只觉神魂俱裂。他失望至极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你若不准,她敢勾引你敢往你床上爬吗?林允扶,你嘴里现在还有半句真话吗?”
从秦回来后,他就越来越读不懂林允扶了。对方就像是彻底换了个人。
林允扶愣愣看着唐涯,半晌又带着哀求道:“那……那我告诉你真相,你能原谅我吗?”
唐涯沉着脸一句话没说。
林允扶深知骗不了唐涯,只能满脸无助说道:“前些时候,父皇想召林曜回夏的事你也知道,他分明是想罢黜我。我勤勉处理政务,为夏鞠躬尽瘁,他却还想着个被送去夏的质子。还有那个七皇子,也有那么多人站他那边。唐涯,我这都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就是想,没准我有个子嗣,就能扭转现在的局面。那些大臣每次都拿我们的事来说,我已经听厌了。”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唐涯呼吸粗重,许久没说话,他定定看着林允扶:“若我手中没有军权,你还会对我这般低声下气吗?”
他没说的是,他跟林允扶决定在一起时,分明就想到不会有子嗣的事,林允扶当时还笑着说过继便好,为何说好的转眼就变了?
林允扶闻言紧抱住唐涯,语气真诚:“唐涯,我爱你,这跟你的身份无关。你向来对我好的,这次也原谅我一下好吗?”
林曜躲在假山后,听着这番话简直瞠目结舌。他先前其实还奇怪炮灰明明胆小怕事,怎么会有胆量爬唐涯的床,原来事情竟然是这么回事?那这个林允扶藏的可真够深的。
他不禁想起当时偶然看到的一条评论,那条评论就说起林曜可能是被林允扶陷害的事,只可惜林允扶是主角,他的这番言论并没有人信。
除此外,林允扶给唐涯戴绿帽的事也挺让林曜震惊的。
虽说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林曜看过原著知道,唐涯是有洁癖的,他根本无法容忍爱人跟别的人在一起过。
林允扶这一出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没能拥有子嗣,还把手握重权的唐涯给亲手推开了。
林曜觉得幸灾乐祸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林允扶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又能怪的了谁呢。
“走吧。”林曜低声说道,没准备接着听下去。
唐涯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他会作何抉择并不难猜,林允扶想取得唐涯的谅解并非易事。
林曜跟魏陵阳两人前往七皇子所住的南桓宫。
途中林曜忽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魏陵阳关切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林曜揉了揉鼻子,低声嘀咕道:“恐怕是有人在想我。”
“那定是陛下在想您。”
林曜想着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陛下跟悦悦现在在干嘛。还是把这边的事解决好,早点回去见他们吧。”
他这边盼着尽快解决这些事回秦国,却不知秦挚现在已在来的路上,气势汹汹,是来找他问罪兼惩罚的。
南垣宫在皇宫位置较偏僻,足见那位七皇子处境并不大好。林曜听说他母妃不过是个宫女,身份低微,背后并无势力扶持。
那些站他这边的官员大多是为利益,有的得罪过林允扶不得已选他,有的企图把他当成傀儡,暗地掌控朝政。
他个一岁多的小孩,走路说话都还不利索,懵懂无知,根本不知道他的一生很快就将注定。
林曜到达南垣宫,七皇子林诀的母嫔跟照顾他的奶娘神情很是紧张。
“别怕,我没有恶意。”林曜道:“只是顺道来看看他,这还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
林诀生母祥嫔勉强笑着,带林曜去看七皇子。陛下驾崩后,她面临的压力跟危险都极大,也无法因林曜只言片语就放松警惕。
林诀还很小,看到祥嫔欢喜叫着“母妃”。他会说的话并不多。
祥嫔笑着抱起他,跟他说了几句话,又让他叫林曜“哥哥”。
林诀歪着脑袋看林曜,几次都把“哥哥”喊成了“锅锅”。
林曜也不介意,看到林诀想起悦悦,不禁说起道:“我也有个儿子,比他小几个月,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
祥嫔略有耳闻,不知不觉跟林曜因此亲近了些,难掩忧虑地道:“王爷的皇子乃千金之躯,跟诀儿可不同。本宫不求荣华富贵,只盼诀儿能平平安安长大。”
“他是皇子,生来就注定不平凡。”林曜转头看着踉踉跄跄走向奶娘的林诀,话中有话地说道:“但我会尽我所能护他平安的。”
这事林曜早就想好,他既不能让林允扶如愿登基,就需找人替代他。但林诀即使继位,摄政王之位也得他来当,林曜是不放心交给那些企图把林诀当成傀儡的官员的。
祥嫔自是听懂林曜的言外之意,不禁暗喜,林曜这番话可比那些只会说狠话的官员强。
林曜没在宫内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临走前林诀踉踉跄跄走着路,不知怎的忽地摔了跤,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林曜去见七皇子的事很快就被林允扶知晓,彼时林允扶正阴沉着脸跟吴乾秆共用午膳,商议登基事宜。他本就因跟唐涯发生分歧的事心烦,听闻手下禀报的事更是恼怒。
“这个林曜,是打定主意要扶持林诀跟我作对了。”林允扶咬牙切齿道:“林曜必须除掉,否则我实在难心安。”
吴乾秆闻言摇头,极不赞同地道:“你动谁都行,但绝不能动他。暗探从秦传来消息,秦皇增派三十万大军驻扎秦夏边境。他这是在威胁我们,林曜若有不测,他定会命大军长驱直入,灭我夏国。”
“若派杀手刺杀林曜,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成是意外导致,根本没人能猜到我们头上。”
“我想秦皇恐怕不会在意林曜是因何出的事。只要林曜在夏有闪失,那就跟我们脱不了干系。”
林允扶顿觉烦躁无力:“林曜明目张胆跟我作对,我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吴乾秆认真想了想,很诚实地答道:“确实没有。谁让他背后有座惹不起的靠山,而我们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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