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第五章

    苏云华重活一世，已经不想再像从前那么唯唯诺诺了。她早已明白，受人欺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软弱！所以，坚决不能露怯！

    “伯娘，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挺身而出，站在了母亲身边，“你说我们打你，打哪儿了？你自己摔一跤也要赖在我们头上？”

    吴月红愣住，没料到以前逆来顺受的小侄女竟然敢在众人面前出头。

    她一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苏永贵。

    苏永贵又责怪地看向苏永福。

    苏永福硬着头皮吼自己的女儿，“云华，你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爸，你知道什么！”苏云华不甘示弱，“她在屋子里骂我们一家子没个好东西，这是骂谁？我们不都是一家子？爷爷奶奶不是这一家子？大伯不是这一家子的？单独骂我也就算了，我是小辈，不跟她计较！但是她把爷爷奶奶也骂进去，我就不能忍！我回她一句，怎么了？奶奶，她说你不是东西，你也站在她一边？爷爷，你是一家之主，她把你骂进去了，你觉得无所谓？”

    她正义凛然地站在堂屋中间，把这段话一说，全家人都呆住了。

    其实吴月红骂的那一句，大家都听见了，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得那么深远，此刻被苏云华添油加醋一说，苏国忠和吴秀娥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吴月红哇哇的又要撒泼，“你这个贱丫头，你胡说八道！我骂的只是你家！”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苏云华的心理年龄毕竟不是15岁，她上辈子死时已经三十多了，面对同样是三十多的吴月红，根本没有惧怕心理。

    趁着这个机会，她把积压在心头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你说你骂的就是我家，我家怎么你了，说我们不是好东西？每天早上天还没亮起来做早饭给你吃的是谁？去井边挑水给你喝的又是谁？你做过一次饭吗？挑过一次水吗？做人要讲良心！”

    “你要分‘你家’、‘我家’，那行啊，把我家的地还来，把我爸妈在果园里干活的工资发来，把每年该有的分红拿来啊！凭什么什么都是你家的，不是我家的？骂人的时候倒分得清楚，给钱的时候怎么又不分了！”

    苏云华说的“果园”，是大伯苏永贵前几年出的主意。他把老两口、弟弟妹妹家的土地全部要到了手中，借了些钱，又在村里承包了一些土地，引进了经济果树椪柑。然而，在果园里干活的只有苏永福夫妻俩，老两口、苏永贵和苏玉兰根本就是坐享其成。

    苏永贵把老实的二弟一家当成了长工，当初把地要到手中的时候说得很好听，每年要给分红，干活也有钱拿。可是，拿钱的却只有老两口和苏玉兰夫妻，苏永福家的钱却一直欠着不给。

    这些事，苏云华已经全都想了起来，越想越气愤。

    “明明都是一个家的，爷爷奶奶和大伯家住新修的青砖瓦房，我家却还是住原来的老土屋！我爸妈一年到头做牛做马在果园忙碌，却连钞票的边都摸不到！每天还要忍受某些人的指桑骂槐！是我家欠你们的吗？我家就应该吃苦耐劳白干活不拿钱？！”

    说到最后，苏云华哭了起来。

    孙玉珍被勾起了悲哀的情绪，不由自主也抹起了眼泪。苏远杰咬着腮帮子，也是一副伤心又难过的表情。

    苏永福第一次听完女儿发自内心的愤怒，沉默了。

    连一直不做声的苏国忠都动容了。他不爱管家，都是吴秀娥在处理，原来还以为苏永福是心甘情愿不拿钱，一家人相亲相爱，还挺欣慰，突然听见小孙女说得这么伤心，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发挥一下大家长的威严，主持一下公道。

    吴月红绝不曾想过，侄女如此能说会道，偏偏她还没办法反驳。不过是很平常的一次吵嘴，怎么就扯到果园上去了？她慌张地看了看丈夫。

    苏永贵瞥了眼在母亲肩头哭泣的苏云华，眼神晦暗不明。她一个15岁的女孩子，怎么懂得“分红”？是谁教她的？难道二弟有了异心？

    他面对苏永福道：“永福，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女儿这样讲，我可难做了。当初是想要拉你家一把，才让你们把田地并过来，果园大了，产量才高。这果树刚种了几年，效益还不好，你们就嚷嚷着分红，要是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要并在一起……”

    苏永福吓到了，急忙说：“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苏云华却大声道：“太好了！大伯你说的话，我们可听着，既然这样，我家的地就退出来！我们自己种！”

    “你个死丫头，闭嘴！”苏永福大骂，“你大伯是想带着我们家一起赚钱，果园成了气候，自然就有钱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连苏远杰也鼓起勇气说：“爸爸，去年果园里的椪柑就丰收了，亩产量至少2000公斤，按每公斤1元算，100亩就是20万块……”

    苏永福憨厚老实，读书不多，从来想过算什么账，骤然听见儿子算出来的数字，感到一阵恍惚。

    20万啊，刨除果苗、人工、农药等各种费用下来，怎么也有几万块吧？自家竟然一分都没拿着？

    见他露出怔愣的表情，吴秀娥和苏永贵都有点紧张了。这件事是他们瞒着老爷子商量的结果，老太太、苏玉兰和苏永贵三家偷偷瓜分了本该属于苏永福的分红。

    本想着蠢笨的老二一辈子都不懂这些事，谁知道他生了一个聪明儿子和一个伶俐女儿，竟然看得通通透透？

    苏永贵连忙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产量没有那么多，椪柑售价也不高，除了我们自家的地之外，还承包了别人的地，三年生的果树，前两年基本没有收入，而且前几年家里修房子也是我出的钱……”

    苏云华撇嘴，“大伯，修房子干我们什么事？你们翻修房子的时候可没有想到我们家，我们住的还是老土屋！”

    事情做的不地道，就怕别人知晓。苏永贵面色非常难看，吴月红也哑口无言了。苏远超却是低头站在一边，他比较敦厚，感觉很不好意思。

    吴秀娥一瞪眼，“怎么，老二，你们不满意？要反了天了？你闺女这话什么意思，想要分家？你什么时候让她来做你的主了？！”

    苏永福刚刚聚集起来的不满，就像一个气球被戳破了。他最怕的就是母亲，急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云华小孩子胡说的、胡说的。”

    吴秀娥还想抢白他，苏国忠开口了，“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老大，果园的事情一直是你办的，如果只有我和你妈的地也就算了，既然牵涉到了你弟弟妹妹的地，那么帐还是公开的好。是租的、还是算入伙的，把话说清楚，省得一家人都生分了！”

    苏永贵装作一脸委屈，“好的，爸。”

    吴月红直掐他的腰，被他一巴掌拂开了。

    夫妻两个和儿子重新回了厢房，里面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老两口起了床，也就不回去了，坐到了堂屋里，等待早餐。

    有他们在，苏云华和苏远杰就不能上桌了，只能去了厨房。

    吴秀娥对端来碗碟的孙玉珍颐指气使，还在不痛快。

    孙玉珍只能忍气吞声。

    苏云华和哥哥一人端个碗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吃得西里呼噜。

    她因为吃了空间里的葡萄，也不怎么饿，很快就回屋收拾书包，准备走路去镇上的中学。

    其实对果园事件的处理，她依旧不满意。尽管老爷子发话，让大伯公开账务，但时间是多久？会不会一拖又是很长时间？

    对于这家人的恶劣，她上一世就有体会，看来一场持久战要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