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里克沉寂良久, 实在不知该作何回应。漫长的沉默在书房中流转, 他闭了眼,同时带灭了莫尔心中的火种。
他们是面对面的姿势,莫尔伸出手臂逐渐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刚刚被肆虐过仍旧红肿异常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并没有更深层次,是轻飘飘充满安慰的一个吻。
莫尔拉过戴里克的手臂环上自己腰间, 他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他动作,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脑海间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雄子的腰身仍然如此柔软、如此瘦弱, 在学校里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戴里克的手掌并不光滑, 更谈不上细腻。这显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甚至在细小的地方还有些凹凸不平的伤口留痕。
莫尔的手指一寸寸的丈量过去,细致的抚摸过每一寸纹路,他手掌的尺寸十分的大,大到足够将自己的手完完整整的包裹进去,大到附在自己腰间的时候霸占了大半个区域。
莫尔的手掌在戴里克的手心里翻转, 转而与他手心相对。
莫尔的手指紧紧的交缠上去, 像灵活的细蛇一样从他的指缝中钻出, 肆无忌惮的扭动着柔软的躯身,吐着自己的蛇信子宣战这里是自己的领地。
戴里克察觉到手心里的动作, 终于肯低下头看过来,年轻的雄子白皙透亮的手指与自己在一起交叠对比冲突十分强烈。
手中的触感娇嫩、柔软无骨,是自己多年来养护的结果。这种时候居然还在确幸自己的养护足够到位, 戴里克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嘲弄,快到让莫尔捕捉不到。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在于他虫丝缠过后深情款款的说爱你。
戴里克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莫尔的地方,他已经在竭尽所能的满足莫尔的所有要求,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马上提拔艾弗里,但这不包含莫尔可以选择这样对待自己。
肆意的玩弄一个可笑的,卑微的,大龄雌虫?这会让莫尔感到乐趣吗?
戴里克侧开头躲过莫尔再一次落上来的亲吻,清冷的声音和他手心的温热完大相径庭,“我们并不合适,你值得走到广阔的世界里,找到更好的伴侣。”
“你还年轻,只是一时做错了事。”戴里克自己都想要笑自己,即便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替他找补,戴里克甚至觉得只要莫尔道歉,他就可以原谅所有他所做的事。
原谅他肆意玩弄他的真心,践踏他的尊严。原谅他对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包括在接受艾弗里的告白后转而来玩弄自己。
“错事?在你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应该被改正的错事是吗?”莫尔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不相信戴里克会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那我呢?我算什么,应该被矫正的病虫吗?”
莫尔动作停在与戴里克气息交融的地方,他在躲避自己的动作。莫尔强忍住想要哭泣的哽咽,他不明白戴里克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他不再心疼自己了吗?即便自己会心痛也无所谓了吗?
“当然,你的这种心理是不健康的,因当被矫正的。”戴里克冰冷的回答道,莫尔居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吗?
这个认知使莫尔眼里痛苦不已,他到底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让戴里克是属于自己的?
多年来的渴望,爱慕,被一句这是错误的,应该被矫正所打破。搅得稀巴烂。
不,他不相信。
彼此间隔着稀薄的空气,莫尔掩住眼中细碎的水珠,顺势亲吻在他侧翼高挺的鼻梁上,对戴里克的话语充耳不闻。
这一次没有再故作成熟,圆溜溜的杏眼里有孩童般的娇蛮,就像是要得到糖果一般,“我已经成年了戴里克~没有虫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不是吗?”
是极为熟悉的撒娇的语气,要糖果要陪伴要抱抱,在过去的时间里戴里克听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迫使他不得不缴械投降,眼前这位年轻的雄子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可是他并不美好,一个年长的,无趣的,布满灰尘的剪影,如何能讨得他的欢喜?
怀里的躯体年轻而充满活力,眼里的天真到沾不得半点污迹,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
是他卑劣。是他放任了雄子对自己的依赖,他早就该为此付出代价,他应该要让雄子拥有更好的生活。
戴里克压抑住自己声线里的颤抖,把自己的话说出来,这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你应该去寻找一位鲜活有趣的生命,而不是与我做此纠缠,此刻的喜欢只不过是混淆了亲情,等你遇到更美好的□□就会知晓。”
他就像一位最卑微的忏悔者,向神明祈祷他的判决。
莫尔闭了眼,内心炽热的岩浆沸腾起来,强硬也不行,撒娇也不行,那就只能拿老办法了。虽然老,但是有用,就像小时候在医院门口拒绝杰斯会长时他干的那样。
他是病虫不是吗?戴里克亲口承认的他是病虫不是吗?拥有这种感情的都是病虫不是吗?
酝酿片刻,再次睁开眼,莫尔的眼神中空洞无物,既不在看近在咫尺的戴里克,也不在看房间内的任何一个角落,是沉绵纯粹的空洞,俨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要抛弃我了吗?”莫尔不再触碰戴里克的任何部位,他甚至并不是在对着现实中的戴里克说话,只是一个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幻影。
“你终于感到厌烦也要像其他虫那样抛弃我了吗?”
戴里克意识到莫尔的情况不对,想要走近他又被莫尔伸手挥开。
“我一根根的拔掉身上的刺再给自己插上羽毛,拼命的向你展示我自己,我超可爱的,我很有趣,再多看我一眼嘛~”
莫尔的眼中没有泪水,他甚至没有什么表情,更多的其实是懵懂和茫然,“你看不见我的羽毛吗?”
莫尔向他走近了一点好像想让戴里克看的更清楚,“我的羽毛不可爱吗?不好看吗?那我再把它拔掉换新的给你看好不好?”
莫尔的脑袋自然的向-右-倾斜,很简单的卖萌动作,甚至还很可爱,却让戴里克痛彻心扉。
“我现在怀疑莫尔在讨好你,因为害怕再一次被抛弃,莫尔正在压抑自己讨好你,逐渐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奎因医生的医嘱仍然在耳边回荡,声声都震耳欲聋。他明明知道,他明明都知道的,却放任莫尔委屈至此。
任何言语可描绘的疼痛都不足以冲抵他的一分一毫,他向心脏送往氧气的血管时而冰冻时而就要爆裂。
他的心脏被万千黑暗所撕咬,撕裂、结痂、再撕裂,永远也无法愈合,他在这份黑暗里挣扎翻滚,想要抓住莫尔的手告诉他我会保护你,却发现自己才是伤害他最大的理由。
这个认知使他剃骨钻心的痛,宛如一腔岩溶劈头盖脸的浇下来,一切收缩、痉挛都只能在岩浆中加剧这份痛苦。
让他想就此把心脏抛开来,割开外表皮仍然可以看见跳动着的脉搏,在将死前仍然想要收紧血管再保护他最后一次,害怕如此血淋淋的呈现在莫尔面前,会把他吓到。
尤嫌不够般,莫尔开始环顾在屋内寻找什么,“戴里克,戴里克在哪里?”
“莫尔,莫尔,”戴里克紧紧的握住莫尔的手,引的他在他脸上摸索,力道极重,所过之地都留下隐隐的红痕,“清醒过来好不好,我一直在这里,从未想过要抛弃你。”
莫尔任他动作,仍用那灰蓝色的眼眸盯着他看,往日的灵光不再,显得格外暗淡,良久还是低下头小声的回答道:“你才不是戴里克,我惹他生气了,他现在躲起来不愿意再见我了。”
声音极底,如果不是他全身心都投入此时也听不到这句话。
戴里克心痛难忍,不再强制他看向自己,而是将莫尔的脑袋埋入自己的胸膛,像小时候那样一下一下地轻拂他的发顶,“对不起,莫尔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认输好不好,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每一件事,想要怎样都可以,只要你能醒过来。”
“莫尔,莫尔,”从来是克己守礼的戴里克这一次是真真切切是红了眼眶,莫尔没有留下的流水都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不顾一切的将莫尔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莫尔的名字。
炽热的泪水顺着泪痕逐渐变得冰冷,一路延伸到下巴又一滴一滴的消失在地毯里,落地没有丝毫声音,却在莫尔的心间炸出花来。
怜惜的吻落在莫尔的发顶,感受到怀里的身影仍然没有动作,戴里克主动俯下身在莫尔嘴角印下一吻,在莫尔错愕的眼神里。
将自己衣领拉开。
我认输了,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一件事,想要怎样都可以,只要你能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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