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康梓卿口中说过他在意的那个女人……
张巧玲站起身, 目光满是好奇地看着一个男子将一个微有些醉醺醺的女人扶着进了客厅。
女人身上是国外时下风靡的运动紧身装, 整个人显得清爽干净, 却又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妩媚性感, 那紧身素裹下的身材很是让人惊艳,只那脸色一片绯红,显然是喝酒了。
看样子还是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喝的,张巧玲的目光不由地看向康梓卿, 却发现男人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听他说道:“许伯,将她带下去。”
沈邝看着顾秋瑾被小丫头扶着离开, 这才有时间看向客厅里坐着的人,看清来人, 随即眉眼不由地一挑, 微笑道:“没想到张小姐也在府上,刚刚真是失礼了。”
她歪头看他:“你认识我? ”
沈邝点头,直言道:“那日宴会上与张小姐碰过面的, 可惜张小姐眼里都是书伯这才没记起我来……”
她尴尬地笑了笑, 却听康梓卿道:“表哥近来可是颇有闲情。”
他笑:“忙里偷闲罢了, 舞厅遇到七姨太, 所以就顺便载她回府而已。”
又好奇说道:“你二人的婚事若是定下来了可要早早告知我才行,这样我也好早早准备准备份子钱才是。”
张巧玲朝他眨了眨眼, 回道:“会的,而且不用很久。”
沈邝点头,又看了康梓卿一眼, 见他不答,沈邝也没想继续说什么,只告辞:“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我也得走了。”
只他前脚一走,后脚康梓卿也跟着出去,留下张巧玲一人在客厅里,后面还是许伯过来她才回过神来,继而离开督军府。
……
浴室内,顾秋瑾拿着布巾,拼命地擦拭着脖子处那明显的牙齿印,只擦着擦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就在沈邝的车上,顾秋瑾以为他要咬死自己,现在她还能想起他尖利的牙齿落在她颈间大动脉时的触感。
冰冰冷冷的,就像蛇一样冷,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搓了多久,只觉得皮肉都要被搓掉了,可还是驱赶不走那股冷意,随即埋头,抱着膝盖,沉默不语。
门口处传来一丝声响,她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慢慢抬头看去,不知道康梓卿站在那里多久了……
直到后半夜,屋里的动静才停下,她才呜咽着喘息,抹了抹哭得朦胧的眼睛,背对着他躺下。
他倾身靠近她,伸出手,环过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咬,不无叹息地道:“别哭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看到那个印记——他嫉妒,生气,也有些无措。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资格去找沈邝理论,或者是打一场架,或者于两人而言,双双都没有资格……
她有些头脑发昏,只听到他这般疼惜自己的语气,心里又不自觉地软下来,因为受到了沈邝的惊吓,所以这时他的温柔在她眼里更显弥足珍贵和重要。
她磨蹭着,微一转身,与他面对面,看着夜里他晶亮的眸子,不由地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脸,却被他的牙齿咬住指尖。
她说:“你答应我好不好?”
“什么?”
她垂了眸子,兀自道:“如果你不要我了,请及时告诉我,我会知道怎么做的,因为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你与张大帅联姻的事情。
张了张嘴,她还是没有将联姻之事与他说,如果他不想说她就算问了结果估计也是一样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丝儿,沉思了许久,才在她的目光中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过后只将她的手拿到唇边,轻吻一下,希望你能多给我点时间……
顾秋瑾怎么也没想到,昨晚他才答应自己,第二天张巧玲竟是提着行李搬进了督军府,听管家许伯说张巧玲是准备来督军府入住几天的。
张巧玲也同她一样,是一个月前才留洋回来的,她的父亲张廷锴张大元帅,是享誉胡州一方的军衔人物,当初军/阀割据时期单单张廷锴就凭实力招收了百万计的士兵,割据一方的城土当以城来计算,要按地位来说,即使老督军在世也不及他十分之七,当初虽以和平方式相处互助,说到底是有老督军的军威,然而今日康梓卿新任付军司令,其位还不稳固,多少人觊觎他的位置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廷锴正是借了这个机会提出与之联姻来往,单方面宣布他张廷锴有意愿与康梓卿两军联合,借以稳固他在付军中的地位,其实暗地里却不乏他人揣测张廷锴对付军及其城土的惦记,毕竟若是能将康梓卿收买过来,日后扩充自己军队实力和领土岂不是手到擒来。
故而张廷锴非但没有拒绝女儿提出去住督军府的要求,反而是恨不得女儿借着与康梓卿朝夕相处之际能让他心悦她,好为以后做准备。
要说他为什么会有如此把握,还是因为康梓卿待巧玲的态度很不同,他送过多少姨太太给康梓卿,都被他一一拒绝,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被遣走,当时他还以为康梓卿不是容不得女人,而是他眼中的权力盖过了女人,直到那个女人出现,他才发现,其实康梓卿也是有弱点的,只是他发现得晚。
不过无碍,只要他有弱点,就不必担心日后不好行事,只是张廷锴算来算去,不曾想最后却是被女儿和康梓卿给算计了……
……
“七姨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百货商场里,张巧玲逛着服饰店,见顾秋瑾神色恹恹,试探问她。
听到她的问话,顾秋瑾回过了神,目光有些探究地看着她,却发现她眼里一片清澈,看不到别的。
如果康梓卿昨晚在她睡之前告诉她的那些话是真的的话,那么张巧玲问这一句话也太不自知了。他昨晚跟她说了,他在张巧玲面前说出了二人的一些事情,那么她应该知道,她和康梓卿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张小姐多虑了,我只是昨晚睡得不好,精神有些不好。”要不是她强拉着自己出来闲逛,估计她现在还在床上补眠呢,毕竟她可没有康梓卿那么有活力,折腾了半宿还能神清气爽地早早去军营。
张巧玲忽然凑近她身边,问她:“我和康梓卿的婚事……七姨太你应该知道吧?”
闻言她额上的青筋微微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喉咙有些哑:“报纸上的事情,是真的吗?”
张巧玲点点头,但看她一副接受不了,摇摇欲坠的模样,她赶忙拉住她的手,对她说道:“看来昨晚他没有告诉你原因了,真是的,他也太坏了,差点让你误会我俩了……”
顾秋瑾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张巧玲继续道:“昨晚我去督军府上做客,是应了他的要求,想要当面告诉你的,只是你后来回来得晚了,还喝醉了……”
她抬手打住,有些急切地道:“你与他的婚事缘由张小姐直说便是,不要拐弯抹角,我不是在听书。”
张巧玲尴尬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嘿嘿,那我长话短说吧,其实我和他是协议结婚的,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
她呆住:“协议结婚?”
所以说,他没有不要她是吗?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厉害……
却听张巧玲道:“我把这些都告诉七姨太,是因为我需要七姨太替我保守一个秘密。”
直到车子在一家半新旧的私塾门外十米远的巷子停下,看到一个身着灰布长衫,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出来,亲昵地拉着张巧玲的手进去的时候,顾秋瑾才知道,张巧玲没有骗她。
诚如她所说,那个青年是她在国外认识的心上人,名叫孟楚涵,俩人家境背景差距过大,却并没有阻止两人的情感,或许是身处异国他乡更能体会彼此遭遇低谷时的寂寞和孤单无措而引起的相互怜惜,也或许是新时代人们对爱情自由的向往,企图挣开门当户对的世俗牢笼……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很敬佩张巧玲,要怎么形容这个女孩子呢,说她乖巧,可她做的事却是一般女孩子不敢做的,说她聪明,可她坚持的爱情在现在这个时代来说成功却是微乎其微,或许只能说她有点小聪明吧,反抗不了自己的父亲,却会想到和康梓卿做协议结婚这种交易。
她说了,只要和康梓卿结婚,有了督军府太太这个名头,日后她可以不在意康梓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同时她想做什么谁也不能管她。
如此一来,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爱情,康梓卿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支持,确实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只是那个青年知道吗?知道他的爱情是恋人用这种牺牲自己的前提换来的吗?
顾秋瑾不知道那青年会怎么想,她也不想知道,人生在世,有时候就是知道太多了才会让人很烦恼,倒不如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岂不自在舒服?
车子在外面停了一会儿,想起张巧玲说的,两个时辰后再来接她回督军府,她直接安排小李来接她。
至于她现在呢?要干什么呢?蓦地,想起昨晚他拼命讨好自己的表情,她嘴角露出满意微笑,没想到向来不苟言笑的他,会因为自己的哭声而变得那么无措。
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在他的亲吻下她一点也不觉得痛了,也不觉得害怕了,此刻她很想见他。
“小李,去付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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