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可以试试走长传头球，用高空球争夺制空权。”
他心里七上八下，面上丝毫不显，冷静而镇定，早就知道他面瘫的队友们也不得不感叹。
伊格纳茨可真是天生的主教练，哪怕场上自己队进了八个或者被进了八个，说不定他还是这么张脸。
只要他不想，谁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紧张亦或是兴奋。
“很好。”爵士简短有力地评价了他的观点，又把眼神转到了旁边比伊格纳茨还要高半个头的皮克身上。
“你呢，杰拉德？”
来到曼联后第一次在中场休息被弗格森爵士点名回答问题的皮克似乎有些慌张，他僵直着身子回答完了。
他们两个人说的内容差不多——整个上半场，除了偏题说了一会儿远方的里奥，他们剩下的时间都在讨论球场上的局势。
上半场几次威胁很大的进攻机会大多来自范尼和克里斯蒂亚诺的头球，本场比赛英国人占据了身高优势，传统的西甲球队比利亚雷亚尔则是靠着地面球居多。
西甲对技术的要求很高——他们通常称英超为‘不懂足球美感的糙汉’，与其因为技术缺陷在地面球和短距离传球上被对方压制，不如释放自己的优势。
“好孩子。”爵士很友善地鼓励他。
下半场开场，曼联人员基本没有发生轮换。
先出来的伊格纳茨依旧无所事事地在场边坐着，但眼尖的场边摄影师发现他换了一双鞋。
镜头对准了那双全银的球鞋。
“嗯？加百列的新鞋？他们给他做了一双全新的配色——挺好看的，和他的发色特别般配。”
伊格纳茨低头紧了紧鞋带，中场休息的时候，赞助商的工作人员匆忙地赶过来，在下半场开场前让他换上了定制的球鞋。
他左看看，右看看，又踩在草皮上试了试，心里觉得还不错，给赞助商打了个高分。
镜头就这么一直对着他的球鞋，线条明晰的脚踝和细长的小腿。
比赛开始，开了几个角球，耍了几波进攻，比分没有丝毫变化。
他看得有点无聊，想掏出手机和里奥说一声新鞋很漂亮，摸到一半才想起来巴萨还在比赛。
况且吉格斯就坐在他身后，虎视眈眈地监督着他，手机在曼联更衣室是头号大敌，危险程度仅次于爵士和碳酸饮料。
伊格纳茨砸砸嘴，略带惋惜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曼联难道准备客场闷平，然后回到主场再一鼓作气收拾掉潜水艇？”
解说发出了灵魂质问。
“恕我直言，没有客场进球是很危险的，对积分也不利，曼联似乎也并不需要靠这种战术打小组赛。”
“国家队主帅埃里克森也是这么想的——‘无聊，平淡，还没有场边的加百列有趣’，他脸上仿佛这么写着。”
渐渐的，下半场过去了十几分钟，可场上局势没有丝毫变化，爵士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口香糖嚼得咬牙切齿。
变故就发生在下一秒。
“鲁尼…哦…他绊倒了基克·阿尔瓦雷斯，被主裁判黄牌警告了！”
身形魁梧的鲁尼和对面拼抢时，发生了点冲突，两个人顶着头在场上较劲。双方队员迅速集结，可谁都没快过主裁判。
两方冲突，谁都占理，谁也都不占理。
这场的主裁判并不是在这种场合热爱和稀泥的和事佬，他甚至没有听两方的辩词，直接对鲁尼出示了黄牌。
爵士似乎想要发火，可他最终只是面色平静地转过身面对替补席。
牌发了就没有收回去的规矩，再怎么不服气只能赛后复盘，有意见上诉，当务之急是不受影响，赢下这场比赛。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去热身。”
被点到名的饮水机二人组——伊格纳茨和皮克还在那做法祈祷鲁尼安安稳稳地比完这一场，被爵士一叫，赶紧站起来开始做热身。
“鲁尼要被换下来了，他背了一张牌，接下来只要稍有不慎，指望他那个暴脾气，分分钟两黄变一红的局面。”解说很快看明白了爵士的意图。
“没错，他不能第一场就被禁赛，更主要的是国家队主帅埃里克森还在一边——他是来考察谁的，大家都懂。”
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助理教练已经快步走向场边的第四官员示意换人。
他的鞋尖与草场摩擦带起了一阵阵细密的草屑，飘起来粘在他的裤脚上，第四官员转过身拿着记录本，准备示意主裁暂停比赛。
皮克和伊格没有太多热身的时间，只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些拉伸，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后便脱下外套放在一边。
一件飞过了第一排座椅，被任劳任怨的吉格斯先生接住：另一件草草地搁置在椅背上，连叠整齐的时间都没有。
弗格森爵士把他们两个人拉过去说小话，语速很快，饶是苏格兰口音听力十级的伊格纳茨也有点吃不消。
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就在这么个交错的节点，事态急转而下。
“鲁尼……哦我的天哪他在做什么……这可能会——”解说突然抱住头，面露惊恐。
主裁判尼尔森从鲁尼面前走过准备换人时，鲁尼突然扯起一个冷笑，开始鼓掌表示讽刺。
“Bravo。”他甚至还做出夸张的嘴形，目光里带着挑衅，看起来是被气急了。
主裁判的脸色一沉。
一旁的范尼、斯科尔斯和克里斯蒂亚诺见势不妙，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上去拉他。
尼尔森毫不示弱，在队长内维尔上前交涉前马上掏出第2张黄牌。
紧接着在全场噤声的情况下换上一张鲜艳的红牌。
整个球场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高潮。
“曼联事情大发了，英格兰的金童红牌罚下了！！比利亚雷亚尔11打10！！！”
里奥在场边热身，背后的观众席忽然有两个人声音不小地讨论。
——这已经不能叫声音不小了，场上吵吵嚷嚷，两个人隔着过道互相喊。
曼联，伊格和杰拉德，情况不妙了。
他微微一皱眉，耳朵竖得更高了。
“曼联换上了两个人……等等，加百列和皮克？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里奥·梅西蓦地回头，直直地望向说话的人，眼神深邃。
助理教练过来提醒他：“孩子，该上场了。”
场上死球了，巴萨用掉了一个换人名额，换上了梅西。
还在想着另一场比赛的里奥迅速清空了大脑，将所有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绿荫场上，面色平静地站在中线边缘。
同一时间，大不列颠的解说员按着胸口平复心情：
“不得不说，今天这场比赛真的是太刺激了。加百列换下范尼——他什么时候能踢中锋了？从巴萨B队转会而来的西班牙人杰拉德·皮克换下了后卫奥谢。”
两人并排站着，隔着两臂远，高一点的男孩似乎有点僵硬。
伊格纳茨五天前刚完成他的英超首秀，后劲还没过去，整个人比较放松。
而皮克来到曼联之后，上场机会不多，这次在欧冠中被替换上场，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你不紧张吗？”他问。
伊格纳茨转头随意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右臂平举，手掌张开向上。
皮克会意，同样伸出手臂，两只手握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很高——非常高，站在场边就像两个小巨人。
镜头在两个人身后环绕着扫过。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站在这展示谁的胳膊更长一点了？模仿双子高塔吗？”
爵士教训完了鲁尼，转过身来就开始扫射他们两个。
“祝你好运。”14号的银发男孩狡猾一笑，松开手，在对面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和被换下的范尼交换了一个拥抱，身姿轻盈地向自己的位置跑过去。
西班牙人奇迹般地被安慰到了，湛蓝色的双眼里多了几分自信，也向着奥谢的位置跑去。
灯光如昼，观众席上是声浪的海洋。里奥·梅西踩在威悉球场的草皮上，哨声同时在德意志和斗牛士的球场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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