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一大早的,我们出去干什么呀?”
马涂跟在李祁身后,眨巴眨巴着眼,问道。
“去书肆看看。”
“咦?公子是要买什么书吗?给老爷说就行了。”听了自家公子的话,马涂更加不解了。
“不一定要买,我要了解一下最新的话本有哪些,爹那边肯定没有。”
“话本?”马涂越发不解自己公子的想法,就算再喜欢,昨天老爷送来了那么多,怎么也够看一段时间了吧,怎么今天又要去书店看?
李祁见自家小厮一脸迷惑样,才笑笑解释道,“这几年来人们话本的需求越来越多,市场上的各类话本故事也在开始发展,你说你家公子去写话本怎么样?”
“啊?这个,小人也不知?”
马涂怎么也没想到,他家公子居然想去写话本,虽然他以前也跟着伙伴看过,但……真正听到有人去写话本还是一脸惊讶。
这个时代人们对写话本的人的看法,相差极大,在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家看来,这话本的都是着读不好书,只能走旁门左道,写些杂书混日子的人,不说睥睨不屑,但确实也瞧不上,总觉得不是正经读书人。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虽然现在百姓识字率提上来了,但又不是后世那种九年强迫义务教育,大多都是仅限于读书识字的程度,他们对于能写书的人,天生就有一种尊敬,而写话本的人,一方面也是能独自出书,在普通百姓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另一方面也能丰富他们的娱乐生活。
写的好的话本更是会改编成评书和各种戏曲,受到人们的追捧,所以在普通百姓看来,写话本的也是值得尊敬的先生。
在马涂看来,他家公子虽然是个外室子,但也得老爷的关心,怎么也轮不到这话本度日的脚步。
“小涂子,你可别小瞧这个话本,说不定日后也是个热门行业。”
马涂……不太懂,不过他家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对了,小涂子,你以后也别自称小人,你又不是卖身给我,听着怪别扭的。”
“是,公子,小人……我知道了。”
李祁掐了一下自家小厮的脸蛋,别说,还挺有肉感的。
“茗轩阁,走,我们进去看看。”
“公子,这茗轩阁虽不是京城最大的书肆,但据说颇有背景,有许多孤本遗册,可能最新的话本不是很多。”马涂跟在后面小声说着。
“公子若是要了解话本的话可以去兰雅居看看,那是个南方商人开的店,各处新书都有,而且书杂,种类多。”
李祁惊奇极了,顾及着书肆里不好大声说话,只能压着声音询问,“小涂子,你怎知这些?”
“这个……公子,我爹跟我祖父是木匠,尤其是我祖父,尤善做书柜,但这京城里的书柜,特别是各家书肆的,大多都是找我爷爷和他几个徒弟做的,经常会听我祖父讲些,所以……我才对各家书肆有点了解。”
“原来如此,那你又怎么不跟你爹学木工?”
“公子,这实在是我没那天赋,老天爷不赏饭吃,后来我爹送我去书房,我也不爱读书,我爹就去找我那在李府做管家的表叔,我也是这样才跟着公子的。”
李祁一边浏览书肆一边与马涂聊着,马涂说的果然没错,这书肆都是些正经的文学经史,再有就是各类诗集,没有什么话本小说。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瞧瞧,你说的兰雅居离这远吗?”
“有点远,途中还有两小书肆,公子可要去看看?”
“当然。”
两人一路走一路瞧,这些日常的街景,夹杂着生活气,李祁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这就是盛世啊,人民生活富足,烟火人家。
路过的两家书肆,李祁也都进去看了,大概因为比较小,面对的顾客也以平常读书人居多,李祁想了解的话本确实有不少,挑了几本卖的最火的,就直接去了马涂推荐的兰雅居。
“这位公子,你需要看着什么书呀?”
李祁还未进门,就一书店里的小厮跑到跟前询问着。
“你们这可有话本?”
那小厮一听,瞬间眼睛就亮了,笑的也更灿烂起来。
“有,有,小公子要什么样的话本,我们店都有,不仅是京城这边的,还有苏杭地区最新的,连带一些其他地方的,我们也有。”
“先带我去看看。”
“好勒,公子这边请。”
李祁跟着走进去,这兰雅居颇大,卖的最多的,就放在门口最醒目的地方,内里还有好几排的书架上专门摆着不同的话本。
要知道,这些书架上摆放的只相当于样品,真的要买的话,会重新给顾客拿新的,由此可见这兰雅居书的种类之多。
“近日卖的最好的话本有哪些?”
“公子你真来对地方了,最近卖的最好的有子规先生的书,还有宁官道人的《花妖》。”
“宁官道人?他是个道士?”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只是取的一笔名。”
李祁点点头,“他们两的书我都要了,还有没有其他的卖的好的,有趣的?”
小厮笑的开心极了,大客户啊,到时候掌柜给的赏赐也多。
“有有有。”
……
最后李祁和马涂每人都抱着好些书去结账,惊的掌柜亲自出来给他们算账。
再次感谢太宗前辈和这些年来不断改进造纸术印刷术的匠人们,是他们让书籍的价格不断降低。
要是在前朝,谁家里有那么十来本书都算是读书人家了,而现在,普通百姓家里至少也有十来本给孩子的识字书籍。
当然价格比起现代社会自然还是要贵些的,就李祁手中这些书的价钱,抵得上平常人家一个月的收入了。
想想李祁还是有点心痛,他毕竟没有经济来源,父亲虽不曾亏待,吃喝不愁,也给些零花钱,但这次一花,接下来就要省着点了。
“公子,一共是三两一钱五文。”
按照大殷的钱币,一百文一钱,十钱一两,一文可以买两个白面馒头,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一块钱,三两一钱五文相当于现代三千多元。
他手中二十一本书,一本书相当于一百多元,这么算一算,李祁就更加心痛了。
“对了,掌柜你们兰雅居收书稿吗?”
“小公子,当然是收的,不过要看看合不合适,小公子可是有认识的人要投书稿。”
“没有,我就问问。”
八字没一撇的事,李祁当然不会说是他打算写书了。
不过他确实也准备真的写好后,可以来兰雅居问问,多处对比,给自己找个好的发行方。
兰雅居是商人所办,各地多有分店,虽少有孤本名画之类,走薄利多销的路线,但却适合去投话本子,单看全京城就他们家话本最齐就知道了。
要李祁看,这兰雅居背后的老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京城,背景争不过那些有大靠山的书肆,干脆走群众路线,你揽你的名门子弟、读书人家,我招呼我的寻常百姓,各不相干,少有利益分歧。
要知道那些字画有多赚钱?眼光好了,翻上百倍的赚,也是有可能的。
可兰雅居却放弃了这门生意,不得不说有魄力。
抱着一堆的书籍,李祁两人回了李府。
接下来这段时间,李祁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是时代的话本,这些买回来的,可都是他的精神食粮啊。
二十一本,男主言情类九本,子规公子的书就占了四本,是个大佬,其中志怪志人类有五本,包括那书店小厮推荐的宁官道人的《花妖》,传奇类小说四本,世情俗事类三本。
没有李祁熟知的古代神魔类小说,演义传奇类也比较少,整体文风细腻,格局大多比较小,局限在一园一府一城内。
以子规公子的书为代表,大多是上层青年男女的感情纠葛,写的也颇为真实生动,想来那子规公子也应该是真实见过上层人士的生活,或者他本人就是哪家公子哥,虽然可能性不大。
李祁想想也能猜到他的书为什么能火,人们向来对远离自己的生活充满好奇,就算在现代社会,人们也会八卦明星感情,那个富豪又买了私人飞机,包养了谁谁谁……
而这子规公子就狠狠地戳中了人们的八卦点。
虽然只是大致翻阅,还未细看,但这么多书中,李祁最喜欢的还当属《花妖》。
名字看起来平常无奇,但格局颇大,用词大白话,却生动灵活,开篇就是天地初生,万物有灵,主角是个道士,在造物主的神旨下,一路破除邪魅,降妖除魔,其中更是,有人、有妖、有鬼、有魔。
并且《花妖》中并不以种族来分善恶,人有好有坏,妖也有好有坏。
也难怪也宁官道人第一本就卖火了,一路从苏杭火到京城。
实在是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话本来说,《花妖》太新颖了,这几乎给话本界重新劈开了一片天空。
李祁忍痛放下手中的《花妖》,准备留到最后去看,他可是打定主意要把二十一本看完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要是看完《花妖》,再也看不上其他的话本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李府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番针对李祁的对话。
“你说那小子出门逛了一天,抱了一堆书回来?”宋新筠搅着手中的羹汤,惊讶的问到。
“是的夫人。”
“可有看清都是些什么书?还要他跑去外面买?”
“这个……小的没有看清。”
宋新筠缓缓将羹汤放回一旁食案上,神色平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行了,你先回去吧,以后继续给我盯着,有什么事就来告诉我。”
“是,夫人。”
见那下人走远了,宋新筠一旁的婢女才开口道:“夫人要我去问问吗?”
“不必了,一个罪女之子,又考不了功名,管他看什么书?”
美貌的夫人抬起手,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自己手指。
“不行,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还是得去看看那小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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