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好,在家中颓废了几日的李祁准备去丰来书肆走走,把手中完稿的《梁丘传(肆)》交了,顺带瞅瞅近期的营业情况,怎么说现在也是他产业了,作为一个技术入股,还是要关注一下的。
李祁到了丰来书肆,径直就向里间走去。
推开见的就是俯首台前的陈静萱,桌上的几摞书,几乎要将她整个纤细的身子埋起来。
听到开门的动静,少女眼神迷茫的抬起头。
李祁一见,几乎被吓了一大跳。
两团浓稠的像墨一般的黑眼圈挂在双眼之上,大概是没有休息好,脸色蜡黄,还爆痘,整个人萎靡不堪,就被榨干的……
只那双还略带迷茫的双眼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精神了起来,这样神采熠熠的双眼才是陈静萱的常态。
“你还知道来啊?!”
向来埋首苦干,从不抱怨的女孩子,用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语气中也是满满的危险感。
‘略有愧疚之意,这是怎么回事?’
“陈姐姐,事务再多也要注意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可别把身体忙坏了。”李祁进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意识的关上门,这大概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吧。
陈静萱依然皱着眉头,死死盯着李祁,“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李祁似有不适的掩面咳嗽了两声,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最近我一直在家赶《梁丘传》第四册的稿子,希望能早点写完,陈姐姐也好提前安排。”李祁又咳嗽了两声,声音越发虚弱。
“大概是太心急了,总是没注意时间,一写就写到深夜,反倒让自己有点身体不舒服。”
李祁悄悄抬眼,发现眼前的陈静萱,眼神依旧犀利,犀利间还带着轻微的嘲讽,嘴角抿成一条线,虽未开口,但整个神色都在说着,‘编!给我继续编!我看你还能编出些什么东西!’
李祁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怎不见秦兄的身影,他去哪了?”
这时的陈静萱才收起了冷漠的神色,眼中略带哀伤。
“秦府的一个姨娘怀孕时不幸一尸两命,因这姨娘速来与陈表姨关系好,也很照顾表弟,表弟正在安排她的后事。”
“这样吗?秦府那么多的下人,怎么还没照顾好一个怀孕的女子?”
陈静萱垂下眼,看不透其中的神色,“正因为人多,才更照顾不好。”
话音刚落,李祁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心也跟着揪紧起来,“为什么不报官?就这样算了?”
陈静萱沉静着,“报什么官?!怎么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
李祁拽紧着双手,微微颤抖,又慢慢松开,秦兄,原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
李祁突然想起,陈静萱来京城投靠秦禄明的母亲,就一直寄住在秦府陈姨娘的院里,“陈姐姐还要住在秦府吗?”
陈静萱放下手中的书册,李祁瞥了一眼,似乎是个账本。
“哎~已经在找合适的院子了,若如合适,表弟会借钱,让我先买下来,之后的钱从我分账里面扣就是了。”
李祁点点头,“如此也好。”
两人都下意识的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只有李祁自己知道,他心中泛起了怎样的波澜。
这就是封建社会啊,就算制度再完善,法律再严谨,它依然是一个封建社会,它维护的,永远是统治者的利益,两条人命,说没就没了,温家那些后辈子孙,除了他和生死不知的小舅,也都永藏黄土之下。
而这些,或大或小的事,还在无数次的上演,隐秘的埋藏在这盛世繁华之下。
“我见陈姐姐这几日一个人操持着丰来书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还有不是已经请了新的掌柜了吗?怎么没让他帮忙?”
陈静萱冷冷一笑,“要不是有新来的掌柜,你估计都不会见到我了,多处外地的书商需要联系,京城这边各处的合作,其他的书肆也需要来往,你的《梁丘传》前两册都销量猛增,我们的印刷赶不急,也要联系帮忙的,赶紧加印,随时查看进度,《国报》也要联系,还有以前的账本,都记的什么!?一团乱七糟八的!……”
陈静萱越说越气,一个猛的拍桌子,把整个桌上的书都震了起来。
“陈姐姐缓缓,来,喝水,小弟也可以帮忙。”
陈静萱摆摆手,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少年发什么火,大概也是李祁一直表现的不像个小孩,陈静萱下意思的将李祁当成了她的同龄人。
“算了,你能帮什么忙?”
李祁笑着,“陈姐姐是看不起我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祁前世大学期间闲着也是考过会计证的,虽然没考过……咳,但是大差不差,账本还是会看的。
“行吧。”
随意的翻了手中的册子,这是《梁丘传》对外地销售的报表。
“陈姐姐,为何出售的费用这么低?”
见李祁是真的懂,陈静萱也松了口气,“我们采用的是阶段分成的销售,卖出的《梁丘传》超过一定的数,价格越高。”
“他们为何不采用平日常见的方式,大批购买,价格更低。”李祁有些疑惑。
“但是卖不出去,也容易砸在手里,那亏的也就更多了,这些商人也不蠢,这只是第一批货,卖的好,他们少赚点,接下来再大肆进货,卖的不好,他们也可以及时止损。”
李祁苦恼的揉揉太阳穴,“这样一来,对丰来书肆的压力就大了,准确来说,是对我的《梁丘传》的压力就更高了。”
陈静萱偏头,“所以,小祁儿要加油啊,我们丰来书肆的盈利都压在你身上了。”
‘小祁儿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陈姐姐对我的期待就这么高?”虽然压力似乎大了不少,但李祁依然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
“是的,你的《梁丘传》一二册,在我表弟手上都可以卖出那样不错的成绩,想来确实是不错的,而且这样的外售方式,只要成功,第一批就可以让我们多赚不少,接下来的购买,我们可以借此缘由,坐地起价!只要把握好度,不信拿不到这些人手中的钱!”
陈静萱说着,两眼都放着光,李祁几乎看得到她双眼中金钱的符号。
总觉得对于这位精明能干的小姐姐,又有了更深沉的认识呢。
等陈静萱在李祁的帮助下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时间已经快近晌午,两人正吃着午食,陈静萱才想起什么似的,对李祁道,“你的《梁丘传(叁)》样册已经定好了,你要不要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接着我会安排发售,这次是多个城市一起出售了,不在仅限于京城。”
《梁丘传》的第三册,第一版定稿李祁已经看过,包括其中的插画和大致排版,现在的样册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方面,在硬件方面,丰来书肆向来是没什么问题的的,而软实力方面,如今也有了陈静萱。
“不用了,这方面,我相信有陈姐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还有我今日带来的第四册,陈姐姐如何安排?”
陈静萱略微停顿,很快给出了回答,“暂时不会马上安排发售,还要等第三册售卖情况。”
“对了,其实我有个问题?”
“陈姐姐请说。”
陈静萱拽着衣袖,难得的有些疑虑,“你的《梁丘传》第一二册,都填了首外面不曾流传的诗句,不论是《七哀诗》,还是《望燕门》,都是难得一见,足以流传千古的绝句,为何第三册和如今的第四册都没有,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孤本了吗?”
李祁再次掩袖,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是的。”
听了李祁的回答,陈静萱才略微失望,“也是,孤本虽不少,佳句却难寻,能得此两首已是难得了。”
李祁完全不想搭话,就这样,让陈静萱以为是没有了吧。
要知道,李祁作为一名文科生,后来还专门写过网文,关于诗词的背诵自然是不少的,但一来他本身不擅长作诗,若是抄诗超多了,日后别人真以为是他作的,结果一问三不知,那就非常尴尬了。
只偶尔拿出两首,让他人以为这些诗都是偶然从孤本上得来的,就正常多了,又能引来关注,又不会太扎眼,毕竟遗留在百年前的战乱里的文章太多了,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又找出了什么前朝孤本。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就要从李祁刚发现自己穿越说起了。
作为一个信息时代的穿越客,还是时常看小说写小说的中度网瘾青年,像穿越后造纸、造肥皂、造水泥、□□之类的,多多少少也了解过一点,真做起来,一次实验成功不太可能,但了解过程和比例,多试验几次,总还是可以的。
从睁眼发现自己穿越那刻起,李祁就考虑过这些,然后才发现……
这特么的!太宗都已经造出来了啊!!还比他记的更细致、更复杂!!
太宗老前辈,你就不能给后来人留几条路吗?!
悲痛的李祁就发誓,他要是抄后世的东西,一定!会给未来的穿越后辈们留点汤喝!
所以少抄点诗,还尽量抄不是那么耳熟能详的,万一真有个穿越来的后辈,就靠这混口饭吃,也算功德一件了。
宣传《梁丘传》,两首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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