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马涂在一旁正想给李祁披上毛领披风,被李祁抬手阻止了,京城天气已经回暖,完全用不到这样厚的披风。
“公子,现在你算是李家正经的大少爷,今日是你生辰,老太太也会过来。”
李祁回头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小跟班一番,颇为惊讶,“小涂子,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大大多消息是哪里问来的?”
马涂一脸茫然,“这个,不需要问,今早我去给公子拿东西的时候,正好遇到大小姐,大小姐说的。”
李幼蓉与李老太太亲近,据说以前宋新筠还因为老太太想抱李幼蓉过去养闹过矛盾,其实李祁是非常不能理解,古时候母亲生的孩子为什么交给别人去养,什么小妾的孩子给主母养,主母的孩子给老人养,妃子的孩子给皇后养……
据说是为了维护主妻的地位,保护家宅安宁,那么直接只娶一个不就行了,问题又绕回来了,这时候讲究多子多福,继承家业,一个女人生孩子怎么够,当然要多几个一起生……
李祁打了个冷颤,耳边又回忆起陈静萱冷冷淡淡的‘正因为人多,才更照顾不好。’不能再想了,再想他都要恐婚了。
反正李幼蓉都这么说了,老太太是肯定要来的。
反正李祁是有些别扭,本来一个无人问津的水山院,自从进了族谱,就时不时有人过来走动,还真是……非常现实。
反正今天从一大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家里的几位长辈和姐姐弟弟们来送礼物,外加一些李府之外的其他李家人,当然,现在这些可能面都没过的李家人,也确实算是李祁的亲人了。
这些陆陆续续来送礼的人,知道傍晚才停了下来。
想想,进了李家族谱,其实作为一个庶子还是有好处的,生辰礼物,其他家的会以家庭的名义来送,而若是其他家的人,谁过生日,却轮不到他插手,也就是不用自己送礼。
李祁虽是外室子进族谱,但毕竟也是他在李家的第一次生辰,这小小的李府,加上李祁七口人,也是难得的一次以李祁为主角的晚宴。
老太太向来清心寡欲,自己的院门都不怎么出,看着也是一脸严肃,上回的老太太大寿,已经是她难得的满面笑容了,今日也是慈祥威严的老太太。
“文彦,如今祁儿身份办妥了,可有安排他上书房?”老太太一开口就是一个王炸,吓了李祁一跳。
天可怜见,他真的是太喜欢现在的生活了,写写书,练练琴棋书画,出门会会友,听听戏曲,老太太居然要他去读书吗?
要知道京城的正经书院,要求极为严格,每月三日假期,每天的作息都是有规定的,还有各种考核,这些考核成绩可不是像后世一样,怕伤孩子自尊,不公布,这里考核成绩可是会公布全院和家长,对于成绩不好的,有些学校不仅会劝退,还会体罚。
是的,书院教师有体罚的权利,管你多大官,送进书院就是书院学子,犯了错照打不误。
当然,关键不是这些,而是李祁确实没有上学的兴趣,京城的书院分为多科,经传科、数理科、文史科、书画科等数十科,少院学基础,中院之后每人一科主修,两到三科辅修,上院又是专学一门主修的课。
书院的教学是在大殷普及的幼学堂之上,设的教育体系,从十岁开始,少院三年,中院六年,上院又三年,根据每户人家具体情况,可选择读完哪一阶段,例如王和裕就是中学选的主修数理科,辅修骑射科、武艺科、医理科,上院时主修军阵科。
当然,中院的选择是根据资源,上院学习就有明确的科目限制,当然,如果一定要去,也有专门的考试,比如之前学文史的,选武艺科,一般是不行的,但要是你中院成绩表现不错,又通过的上院专门的考试,也不是不行。
对普通人家而言,能读完书院的学,就是大殷的知识分子了,但其实大殷真正的顶尖教育,并不在书院,历年来的大殷科举,国子监学子最优、尚书坊次之,家中自请老师的也不少,然后才是书院学生。
毕竟在李祁的记忆里,前世就有与大殷书院性质类似的学校,几百年前的欧洲称为城市学校,专门给略有资产的家庭子女开设,目的是培养未来的职业技能。
但对于李祁而言,真的要读书,去书院确实是不错的选择,特别是京城的书院,再如何也是大殷顶尖。
可惜,李祁并不愿去,一来,他愿意学的,已经会了,二来,都有自己的金钱来源和店铺了,正是话本发展的关键期,何必去书院浪费几年时光。
“娘,此事,祁儿与我交流过,他有自己的想法。”李文彦解释着。
李老太太面色如常的点点头,本来她也是随口一问,“有自己想法就行,若是日后再有打算,你爹送你去京城任意书院,还是可以的。”
“祁儿多谢祖母关心。”
李老太太不再多言,又转头看向李文彦,“文昌,有没有给你说他何时回京?”
李文昌,李祁的二叔,也是老太太的二儿子,早些年被派到南方做官,李祁也一直没见过,只是奇怪为何从没见过这二叔回京看看家中亲人。
“这……二弟,并没有说回京之事,想来,恐怕还有些时日。”奇怪,老爹表情有些不对啊。
老太太立马就变了脸,一脸愤怒,“哼!我看那孽畜就是不想回来了,我也不问了!等什么时候死在了外头,在去给他收尸吧!”
除李祁不明所以和还年幼的李元良,桌上的其余几人立马安抚起了李老太太。
坐在旁边的李元思悄悄踢了李祁两脚,示意李祁有话对他说。
“二叔当初喜欢一个寡妇,老太太气急了,找来那女人骂了一通,结果那女的投河自杀了,那女人爹娘身体也不好,没几天也病死了,二叔就此离开京城没回来过。”
李元思瞥眼打量一番,见几位大人都没注意到这边,又继续说,“当时咱们爹也想把你娘带出来,本来祖母也不同意,结果二叔这事一出,祖母就不管了,不然你娘早死了,哪还有你的存在。”
“就那之后,祖母就不爱出门了,二叔每回写信,也都写给爹。这些我都是听我娘说的。”
李祁现在觉得内心满篇的乱码刷频,震惊程度完全不亚于当年得知他娘是罪臣之后。
一直以为平平淡淡的李府,原来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看起来贵气端庄的老夫人,竟也亲口逼死过他人。
还真是……令人一瞬间缓不过神啊。
也难怪李文昌十几年呆在南方,做个地方官,怎么也不愿回京。
“元思为何又告诉我这些?”
“哼,小爷想告诉谁,就告诉了,你管我。”
李祁见李元思一脸的傲气,也不在深究什么,笑了笑不再说话。
李元思最讨厌的就是李祁这幅云淡风轻、什么都不重要的模样,这让他自己看起来,就像无理取闹的小孩,李元思眼中冒起了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李幼蓉撇过来的眼色,又扭扭腰,不情不愿的重新端正了身子。
整个晚饭,除了中途出了点有关二叔的小问题以外,难得的开开心心聚完了餐,之后李幼蓉还带着李祁和李元思玩了会儿小游戏,毕竟三人年纪相近,相互现在也了解了不少。
最后玩飞花令,李幼蓉得头筹,灌了李祁和李元思好几杯果酒,李祁因为成年人的心智,诗背的也不错,后头全是李元思在输,最后还是李元思一直输的委屈,李祁和李幼蓉才放过了这可怜的孩子。
虽然是果酒,味道也不错,但喝多了,还是有些飘飘然,脚踩云端似的,怕天黑头晕走不稳,李祁回院的路上还拽着马涂。
“大少爷!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听到来人的呼声,李祁睁大眼一看,是后门的门房,颇为眼熟,就是当初李祁娘亲病重,来找李文彦时,给李祁开门的那个年轻门房。
“怎么了?”
那门房赶紧递了个盒子过来,上面还过着包礼物的丝带,明显又是谁送来的礼物。
“这是谁送来的?怎么递到了你这里?”李祁询问着,通常送礼都会由管家经手,在送到李祁院来,而且时间也这么晚了,会是谁送的?
“小人不知,那人交给我,说是给公子的,转身就走了。”
李祁回想了一下今日收到的礼物,除去亲戚的,还是王大哥家的,陈静萱的也有,就差个秦兄的了。
难道真是秦兄送的?之前忘了,晚上才想起来今日是他生辰?
“可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门房摇摇头,“天黑,没看清,不够来人大概有三十多岁了。”
就算是秦禄明的礼物,也不会是他亲自来,算了,明日问问便知。
“行了,辛苦了,今夜该你守门吗?”
“不是的,是邓风守门。”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实在是麻烦你等我这么久了。”
门房有些不好意思,接连摆手,“没有没有,不麻烦,是小人该做的,小人这就走了。”
“去吧。”
回了院里,拆开盒子,里面竟是黑白两副棋子,黑的是墨玉,白的更是寻常难得一见的暖玉,每颗棋子下来由精细的雕刻,就这一副棋子,少说也有千辆。
“难道真是秦禄明送的,前些日子刚告诉他我在学棋,可这也太贵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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