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不要想

    邓文通与赵水泽一番相互道歉后, 忽而相视一笑，一切的不自在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赵兄当初那么不喜知言先生, 最后又是怎么去买他话本的”两人一起喝了几杯清酒, 邓文通见时机成熟，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事。

    “这事说来话长。”赵水泽叹着气，失望又悲伤。

    “还是要从几月前的那案件说起，我家兄长在衙门做事, 几月前丰来书肆状告兰雅居与子规夫妇一案, 我家兄长也了解详情，那子规原名徐子野，他犯的事, 白纸黑字写在公告栏上，大家都清楚，但我不信, 这徐子野, 他的话本我们也是从小看着的, 毕竟信任了那么多年。

    虽然知道这事十有是真，但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子规公子是这样的小人, 是以我还是去问了我兄长, 公告栏上的是否属实”

    “我看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公告栏都张贴了, 不过当初这事一出，确实全京城都震惊了。”邓文通插嘀咕着，喝了口清酒。

    “谁说不是呢, 但我那是只想求个否定的话，然而我兄长告诉我，这徐子野犯的事，比公告栏张贴的更恶心”

    邓文通来了精神，聚精会神的听得更认真了。

    “公告栏只说徐子野与这王掌柜，每每一起时男女不忌，之后又漠视许夫人这毒妇害人，并且对丰来书肆又不正当的竞争行为，但具体如何、被害者哪些，并没有公布，而这些没有公布的，我兄长都告诉了我，这让我如何不失望，那些以往喜欢的话本，如今看起来竟是些恶心的东西，恨不得付之一炬，免得放在眼前犯恶心。”

    “因为这个你对子规公子失望了，就想去看看知言先生的话本是怎样的”

    “不错。”

    “然后就喜欢上了知言先生的话本。”

    “额”赵水泽依然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不错。”

    “还真是全靠同行衬托啊”邓文通听完感慨道。

    “什么”

    “是知言先生给我回信里写的，当时我问他怎么能写出这般新奇精彩的话本，而且感慨喜欢知言先生话本的人，实在是越来越多，知言先生就给我回道全靠同行衬托。”

    赵水泽一脸呆滞，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管是梁丘传，还是后来的寻仙，赵水泽想象中的知言先生应该是个风度翩翩、气质沉稳、眼中藏着智慧的中年男子，怎么也与这种幽默风趣的话搭不上边。

    呆愣了片刻，赵水泽才摇头笑着，“还真是和我心中的知言先生大有不同，果然什么样的话本，不完全能代表什么样的人啊。”

    “这话确实，大概是我与知言先生相识的早，当初他的第一册梁丘传我就写过一篇信，此后每每寄信，就总能收到回复，单单是看每次与知言先生的信中交流，我想知言先生的年纪应该比外界普遍推测的要年轻许多，而且也更风趣些。”

    赵水泽实不相瞒，他有些嫉妒了，“你们信里都聊些什么”

    “什么都聊，民生政事，天文地理，古往今来的事，包括知言先生话本中最具争议的白话文，哦，对了，赵兄当初不是不喜白话文吗怎如今改了”

    赵水泽听了这才道“说来惭愧，其实最初我确实不怎么看的上白话文，总认为这是些不堪入目的语言，失去的文字本该有的美感和韵味，如今看来也是我太狭隘了，还是我们书院的林先生一番话点醒了我。”

    “林先生可是林启知林院士”

    “不错，是他。”

    “我都听说过林先生之名，这林先生可是一直倡导推广白话文的。”邓文通回忆起林先生，隐约间有些印象。

    “邓兄弟记得没错，林先生告诉我们，文字，应当是天下人的文字，书籍，更是大殷百姓的书籍，若要大殷继续强盛、不断强大，并且永远存在下去，就应该让更多的百姓学到更多、更好的知识。

    可我们传统的语言记述形式，却会对许多普通百姓的学习造成一定的阻碍，书中的文字记载，与我们寻常交流的用语不同，这就需要我们额外花费时间去学习，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就算有官府的支持，常年的读书学习，依然是个负担，若是换成白话文，就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然而白话文的推广如此艰难，除了我们这些自持身份，以为白话文就是下等人用的语言的孤陋寡闻之人以外，还有不少知名文人学士也在大力反对，邓兄弟可知为何”

    邓文通收起了习惯性的微笑，似乎想到什么沉重的东西，神色也淡了下来，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当初我也与知言先生在信中讨论过，知言先生解释过，我深以为然。”

    邓文通收回视线，看着对面赵水泽的双眼，“为了自身的地位，为了所有文人雅士的地位，为了现有读书人的地位一旦白话文推行，文字不再是某些人的专属，这会让这些曾位居高位的人感到恐惧，让如今掌握着知识的人感到恐慌。”

    赵水泽避开了邓文通的视线，低着头看着手中酒杯，“林先生也是这个意思，虽无知言先生这般直接，但也是差不多了。”

    两人顿时皆沉默了下来，外界各种纷杂的声音传入耳旁，与两人间沉默的气息形成对比。

    知道小二过来添了茶水，邓文通才重新开口，“赵兄也别想太多，先前知言先生告诉我，历史会自己选择。”

    赵水泽也重新恢复了心情，“也是，我们两也就京城普通学子，这些大人物的想法，知道就行了，也轮不到我们来选择。”

    “就是这个理来，吃菜吃菜”

    两个的交流又快活了起来

    其实李祁当初写信给邓文通，给他说历史会自己选择，这句话并没有说完，那就是通常历史由人民群众所创造

    可惜这话，李祁是怎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他还想活着呢。

    这边邓文通与赵水泽一笑泯恩仇，聊的正高兴，那边的陈静萱看着不断传来的销售消息，也是喜笑颜开，从上到下都被金钱的魅力所打动，整个人漂浮在快乐的海洋。

    “表弟小公子等这十一月份中旬，第五册的销售稳定了，我们就可以继续考虑开分店了，在加上先前北原州的货物处理好了，是时候让我们的丰来书肆继续扩大了”

    “这北原州还真是一个宝地，难怪那么多人拼着命也要去，若非如今天气转凉，北原州这个时日已经下雪，不久就要大雪封路了，估计还能跟着其他商队走一趟北原州。”

    陈静萱扬起眉，因为兴奋，说话的音量也比寻常高了不少，快了是会传染的，哪怕秦禄明这个不在乎金钱的孩子，也跟着陈静萱开怀大笑起来，“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这一次可是舅舅给我们的补偿。”

    “也是。”

    这种看着一家小店，在自己手里一步步成长、一步步扩大，那种成就感简直难以言表，李祁也是如此，丰来书肆的成长，离不开秦禄明、离不开陈静萱，自然也离不开他李祁的两部话本。

    想起自己的话本，李祁突然心中一动。

    “陈姐姐，既然如今我们有了这么多闲钱，可不可以去买个戏班子”

    陈静萱收起笑容，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陈姐姐可还记得先前弟弟提过的话剧”

    陈静萱从记忆里将李祁所说的话剧找出来，“自然记得。”

    “话剧什么话剧”秦禄明两边来回摆头，觉得自己被隐瞒了什么。

    陈静萱这才将当日李祁告诉过她的话剧一事，又将给了秦禄明。

    “所以贤弟想买戏班子来自己改话剧吗听起来不错，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

    秦禄明是个喜欢新鲜事物的，他也喜欢听曲，平日里就喜欢拉着李祁和陈静萱四处听戏，如今一听李祁有一种与戏曲不同的想法，自然是感兴趣。

    秦禄明与李祁两人同时望向陈静萱，眼中是满满的渴望与兴奋。

    陈静萱

    陈静萱努力压住自己无奈，一边额头冒着青筋，一边挤出一个笑容，“我看两位是得了点利益就想上天了，买戏班子，去哪买京城现在的戏班都是有定数的，就算买来了，是不是还要给他们安排住处是不是还要发工钱是不是还要去官府登记这些都没什么，但小公子想改话剧，写本子、找人、组织戏班子、练习一堆的事，一年够不够不半年够不够这半年，钱是要不断填进去的，没有进账的我们丰来书肆如今虽有所发展，可还经不起这般消耗。”

    “养戏班子想都不要想”

    深吸一口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是两个白痴这是两个白痴这是两个白痴

    陈静萱笑容和缓了些。

    “两位还要不要买戏班子呀”

    李祁、秦禄明

    疯狂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6 13:08:3720200507 13:0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琼蝶薇薇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