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白掌柜依旧笑眯眯的,像是刚刚他说的只是“今天吃的什么”一样。
陈玥只在传闻中听说过无耻到这种程度的人,没想到今日就见识到了。
他儿子今日刚来店里挑衅过,她还报了官,把白兴怀打了一顿,估计要丢半条命。
都到了这种情况,白掌柜还能笑眯眯的找到陈玥,忍住了找她理论的冲动,从其它的方面算计她。
陈玥心道:老狐狸。皮笑肉不笑的道:“您也说了,没我爹的手艺,这铺子留着不如卖出去,照我看来,您还是先做个表率再来说这句话吧。”
见白掌柜的脸色阴沉下来,陈玥拿起手边的杯子轻轻喝了口水。
“陈姑娘,老头子我这是好心提醒你罢了,姑娘家说话何必夹枪带棒的呢?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长辈,你爹就是教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
陈玥抿嘴笑了一下,“白掌柜,您既是我的长辈,便该做出长辈的样子来,怎么能在我爹刚走不久时就来逼迫我这一个小小的孤女呢?您说是吧?”
她特意强调“孤女”两个字,想要唤醒来者不善的白掌柜的良心。但白掌柜显然没有这种东西。
“陈丫头,话不该这么说,我这怎么就是逼迫你了呢?”他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只是此刻僵硬了不少,“你又不能传承你爹的手艺,你嫁到白家来,正好省得把你爹留下来的铺子卖出去,又能在我们白家手里发扬光大,何乐而不为呢?”
陈玥也不恼,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着回道:“您说得对,我爹的手艺的确需要继承下来。”
白掌柜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就等着陈玥认清楚之后向他们白家服软,冷不丁的却听赞同他的女子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但白掌柜,这手艺传承有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就够了,怎么能随意交给别人?”
“等你嫁到我们白家,就是我们白家的人,怎么能算别人?”
陈玥简直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白掌柜,你作为长辈,这样凭空造摇污人清白不太好吧?我与你们白家,或者说与白兴怀,并无任何关系啊。”
“再说了,这铺子我不打算卖了。我要自己开店。”
白掌柜得意的面孔僵住,拉下脸来嗤笑:“陈丫头,不是白叔说你,就凭你的手艺?你做得到吗?说句不好听的,你开着这家食肆,也只能败坏败坏你爹的名声了。”
陈玥听闻,依然笑道:“这就是我的问题了,与您,没什么关系了。”
言下之意,您管得再宽,管不到人家的家事上。
白掌柜心知说不过她,停下这个话题说道:“陈丫头,你看我家兴怀如何啊?虽然他做事有时混了点,可女孩子家总归是得有个依靠不是?”
陈玥心下诧异:刚刚不是已经拒绝过了吗?怎么还问?
看来这个所谓长辈是不占她家的便宜不罢休了。
她不耐烦起来:“白掌柜,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爹的手艺,有我继承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所以想占便宜的话就别再说了。
白掌柜像没听懂一样,绕过陈玥的话,语重心长,“你知道的,我家那小子,可是心悦你已久了啊。他日日在我耳边提起你,对你可算得上是一往情深。”
提是总再提,不过是不是一往情深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且不说陈玥如今刚刚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站稳脚跟,压根儿没有结婚嫁人过日子的打算,就算是有,不算原主还拖拉着的那个夫君,她也要找个脾性相合,自己喜欢的,怎么也轮不到白兴怀这个登徒子。
陈玥失去了耐性,但念着对方年长,并且还是对门的邻居,还是好脾气的拒绝道:“白掌柜,我暂时没有嫁人的想法,这件事情您以后不必再问我了。”
看着白掌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陈玥心里松了口气,可算是能送走这个“黄鼠狼”了。
“陈丫头,你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他用眼睛挑剔地看着陈玥:“你一介孤女,错过我们家兴怀,以后可找不着这么好的婚事了。”
陈玥想起自己从未见过的神秘未婚夫,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笑道:“那就不劳您操心了。”
白掌柜在这吃了几个软钉子,没想到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居然失败了。
这个陈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他沉着脸站起身来,斜睨着陈玥,意味深长的道:“几天不见,你这丫头的嘴皮子倒是厉害了不少,可不要只是有嘴上功夫才好。”
说着一拂袖带着自家伙计走了。
“白掌柜慢走。”陈玥客气地送客。
可不能再让他说什么不尊重长辈了。
“东家,咱们报官得罪了白家,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可怎么是好?”李二一脸焦急地踱步。
陈玥失笑:“刚刚让你报官的时候你还积极得很,怎么现在又着起急来?”
李二摆正身上搭着的白巾子,答道:“这不是白家欺人太甚吗?您刚回来,他们就来冷嘲热讽的,况且……”
陈玥等着他说下去,李二愤然道:“那个白兴怀,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总来骚扰东家,我呸!”
陈玥终于明了白掌柜来说亲的原因,原来是原主留下的债。
只看今日白家父子的行为,明显只是冲着原主手里的食肆来的,什么心悦“陈玥”已久,估摸着都是一派胡言。
从他今天的态度看,原主之前在他哪里不知道受过多少轻视。
这会不会是原主搬走的原因呢?
受到小流氓的骚扰,又找不到其他的解决方法,所以心急之下直接搬走了?
这当然是可能的,陈玥摇摇头,但这解释不了原主的那个神秘夫君和不知道什么人杀死的老虎。
“噔、噔、噔,”陈玥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东家?东家?”李二义愤填膺了半天,收获到了一个走神的东家,他的声音将沉思的陈玥唤醒。
陈玥打开蜷缩的手指,专注地看向他:“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
李二被她看得面红耳赤,东家可真好看,他心想,怪不得白兴怀总是……
他停住脑子中奇奇怪怪的想法,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
无非是些白兴怀做的荒唐事。
陈玥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兴怀怎么样,总之是与她无关的。
她坐在食肆后面原主房间的床上,屋里点着一只小小的油灯,灯上冒出些微的青烟。
灯下的陈玥有一种朦胧的美。
“咔哒。”
屋顶上传来青石瓦片被移动的声音,陈玥没有放在心上——估计是哪里来的小野猫吧。
今天还是要早些睡,明天还要一早去研究研究这附近的吃食买卖呢。
她打了个哈欠,铺好被子。
片刻之后,油灯被熄灭了。
屋顶上不小心踩到松了的瓦片的黑衣男子从上面一跃而下,打量了这个不太熟悉的院子片刻,又偷偷离开了。
“咦?刚刚怎么感觉看到了个人影?”李二挠挠头,走到黑衣男子刚刚站过的地方,“应该是看错了吧,东家早睡了……”
他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的住所。
白掌柜回到家,心里憋了一肚子闷气。
他儿子躺在床上“诶诶呦呦”的叫唤,喊得白掌柜心烦意乱。
他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抚到地上,“咔嚓”一声,成功止住了白兴怀的“诶呦”声。
见他儿子一瞬间没了声音,白掌柜更加气愤:“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白兴怀可不愿意听了,但他爹还在气头上,他什么也不敢说。
“你看看你,教一个女人算计成这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白掌柜气得来回踱步。
白兴怀小声叨叨:“你不也吃瘪了吗,还说我……”
“你说什么呢?”白掌柜扭过头来,“你真是没用你。”
“爹,你听我的,咱们一定要教训教训陈家那个小娘皮,让她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白掌柜冷哼了一声,“你想怎么做?说出来听听。”
白兴怀嘿嘿的笑,他扭动着身子想要动一动,不小心牵扯到了挨打的地方。
他“嘶”的一声,又趴了回去。
白掌柜虽然看不上他这副德行,到底还是亲儿子,忙上前扶住他,“你有什么想法,说就是了,起来做什么?”
白兴怀龇牙咧嘴的,“爹,陈玥她爹那个老头子死了,陈玥又没什么本事,不如我们就拿她开刀,把她家的铺子赢回来!”
白掌柜:“我用的着你说,但人家的东西,是你想赢就能赢的吗?你想赢,人家未必和你比。”
“爹,这没机会咱们还不能创造机会了?”
“她不是不卖了吗?既然还要开食肆,跟咱们又是对门,那不如咱们就这样……”
两人这样那样的谈论一番,白兴怀满足的睡去了,似乎是想到了陈玥以后对他的伏低做小,在梦里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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