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辞三句话, 句句如刀扎在卓无肃心上,窒息的说不出话来。
卓无肃嗓子干涩,“他很幸运。”
被师父喜欢,是他奢望之事, 可那人却轻而易举的得到。
余亦辞笑眯眯地看着他, 盛着笑意的眼中还有着其他情绪, 明晃晃地露出,毫不隐藏。
卓无肃遭受打击,垂着眼眸,未发现余亦辞的变化 。
余亦辞估摸着差不多了, 再说下去……看徒弟这般模样,或许他能哭出来。
轻咳一声,余亦辞收敛笑意, 正经道:“无肃,过一段时日后,四大宗门大比将开始, 你且做好准备。”
四大门大比……上一届是在东陆举办,这一届该轮到北陆了。
北陆,思及北陆, 卓无肃神情一凛, “谢前辈曾告诫, 北陆……”
余亦辞打断他,冷声道:“你且好生准备便是。”
见卓无肃神色受伤,有着丝慌乱, 余亦辞顿了顿,“为师会做好准备,你无需担心。”
卓无肃颔首:“弟子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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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松筠将从余亦辞这得来的嫁妆送了出去,不多时便传来了顾义要嫁人的消息。
首阳上下弟子还未来得及惊讶,便又听闻顾义的另一半是黎湟,一个被默认是妖王的存在。
两人行动迅速,喜帖、设宴、成亲等消息接连传来,皆在一天内完成。
顾义心里慌的一批,却要故作镇定,“黎湟,这、这会不会太快了?”
黎湟披上一身红衣,掀起眼皮子道:“嗯?忘了昨日本尊是如何教你的?”
“……”顾义咬牙,“夫、夫君,这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怎么也想不到黎湟行动力这么强,一点也不像之前那傻兮兮的模样。
“无碍,”黎湟拿起另一套红色衣衫,“我们可先做后爱。”
“什、什么?”
“咳,先婚后爱,本尊从你们人类中新学的词。”
顾义面色复杂,后悔为何要采纳白松筠的建议,现在他骑虎难下,可真是太难了。
“……可明天、明天不是个好日子,宜破土、安葬,不宜嫁娶。”顾义胡说八道,只盼黎湟能信了他的话。
可他没想到,黎湟听后只是皱了皱眉,“本尊成亲,何须遵守人族规定?本尊说明日是吉日,它就是吉日。”
顾义:“……”
黎湟瞥他:“你说呢?”
“夫、夫君说的是。”
顾义咬牙切齿,特想将白松筠抓出来打一顿。同时,他还想回到几日前,摇醒那迷迷糊糊就答应白松筠的自己。
你被白松筠掏空家底多少次了?
你怎么就那么容易信了他鬼话呢?!
黎湟颔首,将红衣罩在了他身上。
红衣是婚服,衣上纹路精致,动作间有水波纹流转,散着微微莹光,极为好看。
顾义垂眸看着这身衣裳,此衣衫为龙绡所制,流光溢彩,甚是华美。平日里他若能有一件这样的衣衫,定得好好珍藏,可现在——
只想毁了它。
黎湟正打量着他,他皮肤本就白皙,在红衣的映衬下,更是白腻。黎湟笑了笑,真不愧是他选的人。
顾义抿了抿嘴角 ,忽然道:“夫君,可能邀请我师父、师祖们前来观礼?”
黎湟轻哼,“不要以为本尊宠着你,你就能恃宠而骄。”
“……”顾义嘴角僵硬,忍不住抽抽,怕被黎湟发现,他垂下眼眸,低声道,“我自小入了首阳,首阳便是我的家,首阳众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不想成亲之时……只有自己一个人。”
“好……好吧,本尊答应你。”
黎湟无奈,媳妇恃宠而骄,他还不是只有宠着。不过,媳妇眉眼低垂的委屈模样,真想揉揉他。
黎湟向来无拘无束,如何想便如何做,下一瞬,手就揉着顾义脑袋。
软软的,很好摸。
顾义:“……”忍一时风平浪静,努力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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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余亦辞收到了黎湟传来的请柬。请柬很是简单,红底黑字——来吃酒。
余亦辞看过,递给了卓无肃。
卓无肃神色复杂,虽早有了准备,可骤然看到这消息,他还是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余亦辞早些时候说的话犹在耳边回想,卓无肃只有替顾义默哀。
与黎湟成亲后还想和离,实在困难。
余亦辞道:“你可要前去?”
“去。”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卓无肃都想去瞧上一瞧。
余亦辞颔首,传信给了卫风与白松筠。
翌日,浩浩荡荡一群人便从首阳到了南海。
海底宫殿一片喜庆,大门匾额上悬着红丝绸,院内珊瑚上垂着红绸,廊下挂着红灯笼。
一只老龟前来引路,带着众人慢悠悠朝主殿走去。今日婚宴将在那举行,前来的客人需前往那处。
卓无肃看着四周一切,只觉一切都太不真实。看着前方的身影,卓无肃心里踏实了许多。
顾义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首阳众人。他规矩行礼见了长辈后,便看向白松筠,眼神似刀子刮在他身上,咬牙切齿,“师父,弟子可算见到您了,弟子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白松筠轻咳,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怎么会,你是为师唯一的弟子,为师怎会不前来。”
顾义微笑,怎么看脸色都有几分狰狞,他回眸看向黎湟,笑意却温和依旧。
“夫君……”
两字方出,周围一阵寂静,顾义顿了顿,脸色爆红,只差扇自己一耳光,让你嘴快。
???
卓无肃表情龟裂,满脑袋问号,这、这是什么称呼。
淇澳神色复杂,惊奇地看着顾义,似乎才知晓顾义有着这样一面。
白松筠险些被空气呛着,憋着笑,却要摆出一派掌门人的庄重大气,面上硬是一丝表情也无。
与他们相比,卫风与余亦辞就显得十分镇定,毫无波动。
清清嗓子,顾义道:“黎湟,我有私事要同师父讲,可否先离开一会?”
黎湟乐得在外人面前给媳妇面子,“好。”
见他应下,顾义:“师父您这边请。”
“……”白松筠不慌不忙,昂首挺胸,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出主殿。
黎湟在主殿内等着顾义,闲来无聊,看着一本正经的余亦辞,又瞧瞧卓无肃,笑了。
将手搭在余亦辞肩上,黎湟道:“余亦辞,你与本尊认识多久了?”
余亦辞:“五百年。”
“五百年了,”黎湟故作受伤,“阿辞,本尊的心意你为何看不明白?”
“???”
卓无肃懵了,什么意思?!
余亦辞:“……什么心意?”
“你当真不明白,”黎湟垂下眼眸,余光扫过一脸懵逼的卓无肃,“本尊、本尊心里藏着的人是你啊。”
余亦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上黎湟诚挚的眼眸,他问道:“真的?”
“真的,本尊眼里心里都是你。”
“……可我心里有人了。”
“是谁!”黎湟一本正经的飙着戏,眼神凌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停在了卓无肃身上,“是不是他?!”
卓无肃满心疑惑,在听到黎湟质问后,心里紧张情绪蔓延开来。
余亦辞回眸,漫不经心道,“是。”
是,师父说了是……卓无肃看着余亦辞,脑海中除了他俊俏面容外,往复循环着这一个字。
黎湟凶道:“卓无肃,你、你个男狐狸精!”
卓无肃恍若未闻,想起余亦辞说他有了喜欢之人……师父说的那人,会是他吗?
余亦辞看似漫不经心,却聚精会神地盯着卓无肃,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次他已说的这般明显了,蠢徒弟应该懂了吧。
黎湟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笑容暧昧,还是本尊厉害吧?
余亦辞点头,传音入密,提醒道:“顾义跑了。”
“……啥?”黎湟神色空白,一时未反应过来。
余亦辞又道:“白松筠也跑了。”
“艹!”
上古巨兽暴怒的气息弥漫海底宫殿,黎湟旋即出现在顾义消失之地。
顾义的气息仍残留着,人却消失不见。气息最浓郁之处,悬着三件神器,正是他送予顾义的聘礼。
媳妇逃婚了!
还和一个破掌门逃了?
黎湟咬牙,待本尊抓你回来,打断你的腿。
走了一趟南海,看了一场热闹,又明示了徒弟自己心意,余亦辞心情甚好,不时观察着卓无肃变换的小表情。
无肃啊无肃,加把劲,为师等着你。
不要让为师失望。
余亦辞一直等着,直到回了首阳,回了云浮仙府,还是未等到卓无肃的表示。
倚在榻上,余亦辞透过轩榥看着那坐在安神树下的人,悠悠叹气。
无肃,别纠结啦。
撑着脑袋,余亦辞看着那无甚动静的人,深思渐渐飘远,阖上了眼眸。
卓无肃坐在安神树下,闻着安神花清香,心底的躁动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嘴角弯弯,眼眸中盛着笑意。
师父说,喜欢的人是他。
可、师父若是同黎湟说笑的,又该如何?
卓无肃不做他想,就算是说笑,师父也说了是喜欢他。既说出了口,不管是否是真心实意,日后也只能喜欢他。
鼓起勇气,卓无肃站起身,忽觉一阵眩晕,撑着石桌,软倒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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