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宫

    第134章老**宫

    立储圣旨下来, 朝堂一片哗然之后安静下来，可这只限于表面罢了，暗地里却是白热化的暗涌流动。

    二王子不服殷禹成为太子, 一心准备谋划夺位；其他王子也心有不甘，大动作不敢，小绊子却不断；朝中的大臣们也忌讳殷禹的暴虐脾气，口服心不服。

    殷禹顶着太子的名头, 但到底能不能坐上王位却仍旧是两说。这是秦王乐于的局面，私下里通知江汉奕这个老七准备收网。

    不过江汉奕却并没有兴奋和高兴, 因为王兄比父王预料的更深, 他们坐收渔利的算盘终究是败了, 解决完二王子, 王位他还得重新费力气和王兄争夺, 父王的筹算此时只是竹篮打水。

    只是碍于乔玉春的性命，他没办法将实情告诉秦王，心中又是让父王失望的愧疚，又是害怕自己遵守君子之约唐钰对乔玉春下手。

    他很清楚唐钰并不是个真正心善的人，一旦涉及底限利益，人畜无害的唐钰变成恶魔一点都不稀奇。

    只不过遵守约定是遵守约定, 江汉奕还是无法就这么放心让乔玉春呆在唐钰手中，立储圣旨下来后,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悄悄到澧王驿管来见人，确定人活着才安心。

    唐钰知道他想法，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还正愁怎么烧最后一把火呢，江汉奕这样做倒是省了不少事。

    而乔玉春也不负重望，每次江汉奕来都不免添油加醋，刺激刺激江汉奕心中王位与他的重量天平，坚定不移的帮着敌人把爱人拉下马。

    这不能怪他没良心，而是澧王摆明了就是最后的赢家，江汉奕再怎么蹦跳斗下去，结局都是一个败字。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投诚澧王，才能保住爱人的命。

    乔玉春也并不是没有直接说过让江汉奕放弃王位的话，但是对自记事来，就被秦王洗.脑的人，江汉奕对王位也是坚定不移的执着。

    “父王确实着了王兄的道，想坐收渔利的继位是不可能了，可只剩我与王兄两人，我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江汉奕反正说什么就是不肯放弃，继承王位已经是他的一种信念了。

    就算如今被牵制，但江汉奕相信硬碰硬他也不是没胜出的机会，“唐钰虽然狡猾，但他还算说话作数，只要我遵守约定，等解决二王兄，我再来接你……”

    “是我妨碍了你对么？”

    乔玉春脸上没有高兴之色，只是浓浓的复杂和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江汉奕觉得这种目光比当初半路上那种陌生人的冷漠还要感觉心中难受，他不是不明白乔玉春所想，但他没办法就这么放弃，没办法为了一个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社稷。

    江汉奕握了握拳头，始终做不到，“玉春，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名分，我也会给你，但是王位……我不可以放弃。”

    “然后呢？然后我成为你后宫三千中的一人？和所有嫔妃般日夜盼着大王您的临幸？”

    乔玉春笑起来，带着淡淡悲凉。

    就算他是个残缺的太监，心甘情愿雌伏于人，但他本质上仍旧是个男人，他爱江汉奕，却不代表他愿意像个后院中人，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以前是他单恋无所谓，可是当男人也对他动心开始，他就不能不在意。

    坐上王位，为了稳固权利，历代君王的后宫怎能缺人？

    “殷晋原，我可以把命给你，可是我做不到和别人分享你。以前是我一个人痴心妄想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但现在不是，我没办法容忍，如果你不能给我同样的感情，那你就不要再招惹我，不要再给我希望！”

    “你要王位，但是我不想再呆在王宫了……”

    乔玉春心中苦涩，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这样放弃了。他也是人，他也会难受也会累。

    江汉奕没有再说话，盯着他站了良久，才握拳沉默离开。

    ……

    江汉奕心中到底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就连唐钰也不知晓，毕竟系统再神通广大，却也没有读心术。

    但显然乔玉春对江汉奕的影响是有的，江汉奕没有将他们这边的实际情况告诉秦王，并且还不着痕迹的帮忙掩饰，另外才私下集结自己的力量，以待君子之约后的硬仗。

    一个月后，在秦王的放任下，二王子的筹备工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时机一到，秦王下旨举行中秋宫宴，再次将所有儿子聚集一起，方便了二王子的篡位逼宫计划。而二王子也不负所望，完美的‘听话’，带领士兵将宴会中的人包围了个团团转。

    寒光禀禀的刀刃，煞气十足的士兵，直接将宴会上的文臣们给吓了个脸白。

    早已料到这番局面的秦王理所当然露出愤怒，对着镇定自若的二王子怒吼，“逆子，你竟敢弑父！”

    到了此时此刻，二王子也不再跟他演什么君臣父子，盯着秦王充满了怨毒恨意。

    “父王不仁，怎非得要我有义？今日孩儿逼宫，难道不是父王您一手促成？若不是父王无情，我又怎能走到这一步？”

    二王子心中的恨意远比当年殷禹心头更重，虽然苏后母子可怜，但到底秦王打开始就表现了不喜欢，落后后面下场也是有心里准备的。

    但他不是，他可是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就从云端跌落淤泥！

    虽早猜测他不是秦王心中最中意的王子，可是他也从来没想过秦王竟然是拿他做挡箭牌，还是最大的那块，最重要是他的牺牲换来的竟是殷禹的利益。他和殷禹是根本解不开的死仇。

    就算父王并不心属他，他也没想到对他这般残忍。

    “我到底有哪点比不上三王弟？论智谋、才学、手段，我样样都是兄弟中最拔尖的，更是父王您亲自教出来的，而三王弟他是从别国回来的质子，是耻辱！说不定他都不是我们殷王室的人，是掉包的野种！”

    “因为你眼界太窄！私心太重！勾结领赵，丧权辱国……”

    秦王沉着脸，威严愤怒，“寡人既然选老三，自然是老三能力高于你，何况他本就是正统嫡子，继位乃祖训应当。寡人不是没给你机会，但你就是不如老三，现在还敢杀弟弑父，逆子！”

    秦王此番话看似维护，但实际根本就是在捅刀子。二王子本就正处于妒忌怒火之中，哪里听得这话，理智几乎是瞬间就被刺激得失控。

    “好，死老头，是你说的杀弟弑父，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我如不如他，动手！”

    双眼通红的二王子一声下令。宴会大殿中便立刻陷入了刀光剑影的打斗中。

    今□□宫除了少数内情人，根本没人料到。而秦王又是有意推动，本就是借二王子的手杀掉唐钰他们，然后以反叛之名解决老二，因此宴会上的侍卫并不多，二王子的人很快就占了上风，大殿血迹一片。

    不过殷禹早有准备，身边侍卫全是个顶个的精英，他本身也是身手不低，根本无法让人近身。

    而唐钰吸取了当初遇刺受伤的教训，这两年也没少练身手，今日更是还从系统购买了防身的衣服，刀枪不入，那些想趁机杀他的人愣是看着他以血肉之躯把利剑给挡断傻眼。

    座上秦王看到这幕，心中震惊同时，敏锐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

    但是这几分钟的时间容不得他想通，眼看二王子的人杀不了殷禹和唐钰，马上示意他这边暗卫动手，同时通知江汉奕带兵过来收网残局。

    不过江汉奕确实是带兵过来了，但却并没有对殷禹两人动手，而是让人直接去杀二王子和其余不安分的王子，以及某些不听话的大臣。

    秦王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知道大殿打斗结束，二王子被擒，殷禹还活着，江汉奕也没有对殷禹动手的意思时，脸色真正沉下来了……

    “老七，你也背叛父王？”

    秦王不是傻子，现在这情况摆明就是儿子反水了。

    江汉奕有些不敢去看父亲，“对不起父王，我想和王兄公平竞争。”

    “蠢货！”话落，秦王差点没气到吐血。

    妈的，他布了这么大个局，费了那么多心思栽培老七，这会儿这个畜生竟然跟他说什么公平竞争？

    现在不解决老三，他们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他都已经下了立储圣旨，还公平竞争个屁，老七这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吃错药了！

    秦王险些晕过去，但他也明白，向来听他话的儿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背叛他，说什么公平竞争王位的傻话。唯一的解释，肯定是老三做了什么事情钳制住了老七。

    而老七的弱点无非就是他这个父王和……

    秦王盯着不敢看他的儿子，脸色难看，“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太监？”

    江汉奕心虚低着头，不敢搭话。

    但这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秦王气到浑身发抖，“你这个逆子，早知今日，寡人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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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选择

    江汉奕是秦王真正一手培养出来的，这个儿子从出生开始，秦王就亲手带再身边教养，不让人插半点手，为的就是培养出一个最符合他心中的完美继承人。

    对这个儿子，他简直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而江汉奕也没有让他失望，成功出色的成长。无论是智谋、手段、心性，都无比符合他的心意。

    但是秦王怎么都没有料到，就是他如此优秀的一个儿子，竟然会栽在个小太监身上！

    在最开始发现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在意，只当儿子不过是玩玩而已，一个小太监没什么好在意的，儿子早被他训练出了冷血心性，一个暖床的太监完全不用在乎。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叫乔玉春的小太监还真是有本事，竟让他的王儿动了真心。

    当时秦王不是没想过将人杀了以绝后患，君王怎么能够受感情影响，尤其是老七还肩负他统一六国的心愿重任。但是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儿子已经能够为了那小太监开始迟疑他的命令。

    秦王深知儿子的性格，担心人死了适得其反，只能压住疑虑手下留情，将儿子派到澧城远远得分开再说。

    至于乔玉春这边，他则告知‘死讯’，本想这小太监对儿子情深会殉葬追随，这就不能怪他，可谁知道乔玉春不按常理出牌，伤心是伤心，但却为了爱人留下的孩子撑过来准备好好活着，要将爱人的孩子养大……

    天知道这小太监脑子是不是有病，小王子不过是个掩饰身份弄出来的棋子，又不是老七真心想生的孩子，老七甚至也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偏生乔玉春还稀罕上了，满脑子要为爱人留后的蠢念头！

    当时秦王肺腑的血直接涌到喉咙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吐出来。

    最后更意外的是，乔玉春还察觉出了老七没死的事情，迫使他不得不答应小太监去见人条件，重新调整计划，将乔玉春也送到了澧城去。

    本打算澧城事成之后，等人回来动手杀掉，免得再夜长梦多。可是还是慢了一步，竟然让老三抓住了空子来利用……

    秦王心中无比后悔当初的心软，当时他就不该顾忌老七，真该早点把人杀了的，哪怕老七因此颓废，他也还有时间余地重新选个人，怎么也比现在成了案板上的鲶鱼好。

    “你这个蠢货，寡人已经下了立储圣旨，你现在不杀他，已经不是放虎归山，而是直接把东西拱手让人！不过一个小太监而已，等你做了大王，江山社稷全是你的，要什么美人没有？你是不是要气死父王才甘心？”

    江汉奕被怒斥得难受，但仍旧涩哑嗓音，“父王，我可以……”挽回局面。

    但话未说完，这幅神态就让秦王更气，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酒樽砸过去，“你可以什么？！立储圣旨已下，他就是名正言顺，你是谋篡叛逆，谈何公平竞争！”

    “寡人辛苦培养了你二十多年，为你布了这么多的局，你，你竟然为了个小太监……”

    秦王气到呼吸都快不顺了，老谋深算的脑子已经成了浆糊，边骂边喘气，颇有些被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出窍直接去投胎的样子。

    江汉奕完全不敢面对父王，任由额头上的鲜血流下，却没有改变注意的意思，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此时此刻，大殿中活着的臣子才算真正明白，这位忽然出现的王子才是大王真正心属，而三王子，其实也不过是个挡箭牌，是颗棋子而已。

    看着这画面，众臣一句话都不敢说，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被抓起的二王子明白过来，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无比痛快的幸灾乐祸。

    “哈哈哈，我敬爱的父王，你真是好谋算，儿子佩服，佩服！可你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你看中的人竟是个蠢货吧，你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嫁衣哈哈哈……三王弟，这次我服了，你上位我一点都没意见，哥哥在此恭喜你了，恭喜了哈哈哈。”

    二王子大悲大喜，已陷入了癫狂之中。

    秦王被这话激得实在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父王！”，江汉奕大惊，冲过去。

    虽然他明白自己也不过是父亲手中的权利工具，但秦王至少在他身上花的心血不假，比较其他兄弟受到的冷待，他被秦王亲自教养长大，是有真正父子之情的。

    “父王，你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王兄可以劣势挽回，我也可以，王位和他，我一个都不放下，请父王相信孩儿……”

    江汉奕心中愧疚难受，却唯独没有悔意，他真的放不下，两样都不放下。

    可熊掌与鱼怎可兼得？秦王看到儿子这般模样，是真失望了，他千挑万选终究还是选错了，老七能力有之，却终究不堪大任。

    罢了罢了，老七不行，还有老三，能够以绝对劣势胜出，甚至蒙蔽过他，能力可见，他也算是达到了目地。

    秦王闭了闭眼睛，这才看向殷禹。

    以前他从没将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好好在意过，此刻仔细看，却是不禁嘴里苦涩。这个孩子确实是最像他的，不管是相貌还是心性智谋，只可惜他当初因着偏见没有选对方，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老三，是父王看走眼了……”，秦王叹了口气。

    殷禹目光冷厉，“你确实看走了眼。”

    秦王闻言沉默，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不是老七，而是苏后，他这辈子没后悔过，即便造成现在儿子自相残杀的局面也不后悔，但唯独苏后这件事让他后悔了半辈子。

    他疑心苏家坐大，疑心苏后不贞，以至于那个温婉单纯的女人惨死异国，以至于他对老三最为绝情狠心。

    秦王咽了咽喉咙，嗓音有些干涩，“当初的事情寡人现在说再多对不起也无用，事到如今，这位子寡人给你，但你必须答应寡人两个条件。”

    殷禹没有说话，脸色不变，显然并不打算听从。

    秦王知道他心中想法，正色，

    “寡人知道你觉得这位子已是你之物，无须听寡人的，但你别忘了寡人当年是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寡人岂会不留最后的路？老七虽让寡人失望，可他终究是寡人看上的儿子，若寡人不松口，你便等着老七再跟你斗！”

    江汉奕抬起头，目露锋芒，仍旧秦王手中的利剑。

    秦王很满意，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个儿子到底还是没有白费。

    扶了扶胡子，秦王盯着殷禹继续道，“老三，你听着，王位寡人给你无妨，可你必须答应寡人。第一，继位之后定要励精图治，有生之年统一六国，完我殷王室的千秋霸业！”

    “第二……”，秦王声音顿住，侧头看向角落的唐钰，抬手指向，目光凉意，“杀了他！”

    唐钰抬头：？？？

    殷禹眼中浮现暴虐之色。

    秦王面色严肃，盯着唐钰杀意已定，比起乔玉春，唐钰才是真正让他忌惮的，他已经失去了个老七，不能再让老三也摔在同样地方。

    君王不能够被感情左右，老七虽然被那小太监牵制，可到底还没有到直接为对方放弃一切的地步，心中仍然坚定着他的这个父王的话，以王位权利为重。

    但是老三不同，这几年他很清楚老三完全被这个叫做唐钰的士子给控制。

    不管唐钰有没有歪心思，只要唐钰活着，就难保老三不会被钳制。现在老七可以为了那个小太监妥协让步，愚蠢的相信什么公平竞争鬼话，换成老七，他毫不怀疑对方直接拱手送出秦国江山都做得出来。

    所以，唐钰必须死……

    秦王肃然着脸，说完也不指望殷禹马上就能够回答，而是冲身边心意的儿子吩咐，“老七你听着，今日你王兄若能亲手杀了唐钰，你就助你王兄登位；若他做不到，你就替寡人清除叛逆！”

    哪怕老七不能成大器，也总比江山被老三直接送出去强。

    在老三的心中，就算没有唐钰时，殷王室的江山也根本不重要，他不得不防。

    江汉奕看了眼唐钰，他比父王更知道唐钰在王兄心中的地位，他知道父王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一旦唐钰被其余六国注意到抓走，或许殷王室的江山社稷走到了尽头……

    “父王，儿臣领命。”

    江汉奕点头，他不想杀唐钰，可他是殷王室的王子。

    所有人都看着殷禹，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可王位和美人，谁都知道怎么选择，唾手可得的江山权利和一个不起眼的美人，还是个男人，谁会傻到放弃。

    众臣看向唐钰的目光，仿佛在看个死人。

    唐钰没有说话，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

    广阔华丽的宫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秦王看着自己的儿子，等待回答。

    良久，殷禹眼中的暴虐之色消失，浮现冷漠。

    声音冰冷无情，“一个……不留。”

    话落，殿外漆黑的天空中忽然炸开一道绚烂的烟花，无数带着肃杀之气的黑甲士兵从黑夜中涌出，霎时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整个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