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沢田纲吉还是跟着森鸥外出了门。

    倒不是说真的对那个小男孩产生了兴趣,而是因为森鸥外说的那句“也许年纪相仿的话能够猜到中也的心思也说不定”让沢田纲吉产生了动摇。

    反正只是见个小孩子而已,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天色渐晚,沢田纲吉和森鸥外并肩而行,落日的光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在不朝着爱丽丝犯花痴的时候,森鸥外还是相当有魅力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束起的长发和些微的胡茬使他独具一种颓废的美感。亦正亦邪的气质仅从欣赏的角度来说也相当的受众广泛。

    沢田纲吉忽然觉得,在此之前他似乎都从未认真去了解过这个男人。

    道路七扭八拐,最终停在了一个小酒吧面前。

    虽然相当的不起眼,面积也小的可怜,但这个地方的确是酒吧不错吧?

    十三岁的孩子会没事泡在酒吧里吗?

    好吧,不愧是会和黑手党有所交集的孩子。

    酒吧的门被推开,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于是太过偏僻以及时间只是傍晚的缘故,店内并没有什么人,只一个小巧的身影,没骨头一样瘫倒在吧台上。

    “没什么精神啊,太宰。”森鸥外率先开口,朝着那身影走去。

    “啊,你又来了。”男孩的声音慵懒而含混不清,黑色的小脑袋动了动,转了九十度看向了这边。

    “我可不想加入你那什么组织……”男孩继续说着,却在看清森鸥外身后之人时消了音。

    “我也没让你现在加入,时机到后也不迟。”森鸥外倒是非常坦然地回答,似乎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

    沢田纲吉看了森鸥外一眼,这个男人又在计划着些什么?

    “当然,如果这位愿意参与我的计划的话,那么我想,那一天也就不会太遥远了。”森鸥外这样说着,回头深深看了沢田纲吉一眼。

    沢田纲吉却权当没看见,不管森鸥外在策划什么,现阶段他都不想掺和什么麻烦事。现在,他比较感兴趣的却是趴在吧台上的男孩。

    “太宰?”沢田纲吉没有选择森鸥外身旁的位置,而是选择了男孩另一边坐下,同森鸥外分列于男孩两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男孩有些眼熟。

    “让我想想看,我们似乎有……三年十个月零三天没见了,沢田纲吉先生。”男孩懒洋洋地立起身子,一下子逼近了沢田纲吉。

    绷带将男孩身体裸露出来的部分缠绕了大半,乃至于小半张脸都是被遮住的,露出的那一只鸢色的眼睛在酒吧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明亮。

    无辜而认真的表情,鼓起来的脸颊使他可爱如同幼童。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见过这个孩子,那他是相信的,因为他的确觉得这个孩子眼熟。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很少会与人通报姓名,就连森鸥外都是他加入了港黑后才进行了正式的自我介绍。如果他曾经对这样一个孩子进行过自我介绍的环节的话,他不可能不记得。

    “是吗?然而我记得是三年十个月零七天。我想我们之中必然是有一个人记错了。”沢田纲吉面不改色地说。

    另一边的森鸥外对于这边的交流倒是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只是随便点了一杯酒水,还顺便帮沢田纲吉也点了一杯。

    “这样啊……你真的是一点也不有趣。”男孩盯了沢田纲吉半晌,而后退开了身子,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重新瘫倒在了吧台上。

    “你喝了酒?”沢田纲吉问道。

    男孩身边摆着一杯色彩鲜艳的鸡尾酒,此刻只剩个底了,而方才靠过来那一刻沢田纲吉闻到了非常清晰的酒味,也许这个孩子喝的还不止那一杯。

    “既然来到了酒吧,喝酒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男孩的神色无辜而纯真,似乎让人不忍苛责。

    “年纪太小喝酒很伤身体。”

    “那不是很好吗?酒精中毒死亡的话,听上去也很浪漫啊!”

    旁边传来森鸥外的笑声,“放弃吧,所有珍惜生命这样的话对他而言都是没有用的。”

    沢田纲吉没有回应森鸥外的话,只是继续看着吧台上的男孩。

    昏暗的灯光映在男孩的脸上,将他显得那样虚幻而不真实。沢田纲吉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爱上我了吗?这可不行啊……我的梦想是和美丽的女性一起殉情。唔,虽然你也很好看,但果然还是要女性才行。”男孩摇头晃脑地说着。

    “哦,谢谢你的赞美。实际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的女装也很好看的,除了高一点之外绝对看上去和女性一般无二。”调酒师端上了酒水,沢田纲吉举杯喝了一口,说道。

    另一边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你真的试过?”男孩似乎有了点兴趣,一双眼睛亮亮的。

    “嗯,试过。甚至还女装跳过交际舞。”

    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然是由于reborn的恶趣味,当年刚继承彭格列时因为要参加各种晚宴,所以他和守护者全员都被要求参加交际舞的培训课程。因为守护者中就只有库洛姆一个女孩子,于是恶趣味上来的reborn就强制他穿上了裙子陪守护者们练习舞步。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到了正式晚宴上他根本就不会跳男步,所以只坐在那里根本没有邀请任何女性跳舞。男步什么的还是他后来重新学的。

    不过那次的结果反而给与会的其他黑手党家族留下了彭格列十代目高贵威严的印象,此后收到的轻视反而少了很多。

    会有那样的结果,大概也在reborn的预料之中吧。

    扯远了,说回现在。

    “哎——看来我要收回刚才的话了,你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无趣。”

    男孩趴在吧台上歪着脑袋看着沢田纲吉。

    “也许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赞美?”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吧台上的男孩眨了眨眼睛,无辜而纯真的外表之下是聪明而狡黠的灵魂。

    还真是和中也全然不同的类型。

    沢田纲吉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冰块和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棕褐色的酒液散发出独特的醇香,这杯由森鸥外点的酒是杯特调威士忌,度数并不低。

    沢田纲吉并不常饮酒,实际上,即使在那样纷繁驳杂的社会中浸淫了那么多年,他的酒量也说不上太好。

    他不清楚森鸥外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特地点了这样的酒。

    一时无话。吧台前的三人似乎都身陷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只有前台侍者擦杯子时发出些微细小的声响。

    太宰治瘫在吧台上的脑袋滚了两圈,而后爬起来将自己面前仅剩的酒水饮尽,然后又点了一杯和沢田纲吉一样的特调威士忌。

    这一次酒水来的很快,太宰治抱着杯子嗅了嗅,然后猛得喝了一口。烈酒入喉带来的辛辣和刺痛感让他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表情,然后又变成了那副Q版包子脸。

    像极了什么柔软小巧而又毛绒绒的小动物。

    “酒精中毒自杀好像也不太好玩,说不定加点洗洁精味道会更好一点。”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太宰治把目光投向调酒师。

    然而□□脆利落地忽视了。

    “不,味道并不会更好。”一旁的沢田纲吉开口。

    “你试过?”太宰治的目光再一次投过来。

    另一边的森鸥外显然也被勾起了兴趣,他完全想象不到沢田纲吉这样的男人会穿女装喝洗洁精,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才会干出来的事?

    果然是个总会让人出乎意料的男人。只凭观察的话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

    他现在觉得答应了酒井走这一趟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不光是洗洁精,牙膏沐浴露都试过,甚至是硫酸。”沢田纲吉平静地回答。

    毕竟你永远也不清楚碧洋琪的有毒料理里都会用怎样可怕的原料。

    “另外,如果你想要尝试毒药的话,提前告诉你,那可是个相当痛苦的过程。进入身体的毒素会首先侵蚀你的胃,然后是其他器官,但你的心脏仍然在跳动着。然后你的肺也会损坏,呼吸的时候像是拉动一只破风箱。死亡是一种解脱,但你会在体验到相当漫长的痛苦过后才能够得到。”

    森鸥外扭过身子朝着沢田纲吉看过来。

    以他的身份,他当然很清楚各种不同的毒素会对人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视毒药的不同,有些反应会比沢田纲吉描述的还要可怕的多。但他很好奇为什么沢田纲吉会清楚这些,在沢田纲吉此前所有的任务中都没有过对敌人投毒的先例。而且时至今日,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的话,他仍然会觉得这是只柔软无害的兔子。

    这是个过分矛盾的男人,明明一点也不属于黑暗,但偏生隐匿于黑暗之中。

    “哦哦!”关于死亡的话题显然引发了太宰治的兴趣,目光灼灼地看着沢田纲吉。“我现在有点期待你的女装殉情了呢!”

    “前提是你不介意和你殉情的女伴比你高了一个头还多的话。”

    太宰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恢复了那张包子脸。

    “啊,那还是算了吧!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相对娇小一些的女性。”

    “就算是女性,也很少会有比你娇小的。除非你喜欢的是十二岁以下的幼女。”沢田纲吉瞥了一眼另一旁的森鸥外。

    “嗯?我才没有那么变态。”太宰治鼓着脸颊反驳道。

    森鸥外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算了,反正被当成变态这件事也已经习以为常,早都习惯了。

    “所以说你还太小了,殉情什么的,还是长大之后再说吧!”

    沢田纲吉伸手摸了摸太宰治的头发,软软的,手感很好。

    难得的,太宰治并没有再反驳下去,只是安静地盯着杯中棕褐色的威士忌酒业,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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