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说嘛，大叔。你还是很有魅力的，虽然比不上我就是了。”揉完了脑袋的太宰治放下胳膊，继续抱着杯子开口。
“难道我要把这理解成安慰吗？”
“是安慰哦！如果我希望的话，所有人都会喜欢我的。”太宰治眨着他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睛，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却似乎十分的有说服力。
像是有魔力似的，的确不会有谁讨厌这样的少年吧！汤姆心想。
“你这个臭小鬼。”最后出口的话语倒像是一句无奈的默认。
太宰治勾了勾唇角。
“那么大叔实际上是来自于哪里呢？”
“美国。”汤姆老板似乎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大学毕业后，因为不想过循规蹈矩的生活所以开始了环游世界的旅行，转遍了大半个世界之后来到了这里，而后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开了这间酒吧。如今说起来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还真是怀念啊！时间总是这样不饶人的，我也从当年的小伙子变成现在的大叔了。”
“没有的事，大叔你还年轻的很。”太宰治随意地摆了摆手，“反正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质就是件无聊的事，所以时间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想要死亡的话随时都可以，所以活着的每一个时间都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要你是这样相信着的话，现在的你和十几年前的你都是一样的。”
“似乎有些道理。”汤姆老板挑了挑眉，“你这个小鬼还喜欢研究哲学？”
“不，我只是对死亡这个命题比较感兴趣。”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兴趣啊！”
汤姆老板一边说着，朝着太宰治推过来一杯暗红色的液体，在酒吧灯光的映照下宛若一杯浓稠的血液。
“这是什么？”太宰治趴到杯子旁，多边形的透明玻璃杯将其中的液体折射出诡谲的深红。
“特调鸡尾酒，专门为你制作的，想必你会喜欢。”汤姆老板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放心，并没有多少酒精的成分。”
后一句是对沢田纲吉说的，贴心的老板当然看出了他不太希望这孩子喝酒的想法。
沢田纲吉不希望太宰治喝酒其实是因为上次醉酒后太宰治的抱怨，说什么头又痛又晕以后再也不要喝醉了。
当然，站在太宰治的角度，他会这样说纯粹是因为想要撒娇而已，而不是讨厌酒精。
不过不管怎么说，未成年饮酒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老板都这样说了，沢田纲吉也就没有阻止。
太宰治趴在杯沿上嗅了嗅，动作可爱得像一只犬科动物。
闻起来甜甜的，似乎是果汁？太宰治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入口是酸甜的口感，好像是石榴汁的味道，似乎还加了点别的什么，后味有点发苦，咽下去后感觉到口腔中残留着几分辛辣。
怎么说呢，感觉像是改良版果汁型可乐？
“什么嘛！不过就是苏打水加浓缩果汁而已。”太宰治再一次鼓起了包子脸。
“哈哈哈哈，小孩子就适合喝这个。”被逗笑的汤姆老板也试图过来戳一戳太宰治的脸颊，却被灵活地躲了过去。
“结果明明是饮料却叫什么鸡尾酒，还真是虚伪啊！”
“懂得运用合理虚伪的才是大人。自以为成熟的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是么？那大人可都真是恶劣呢~”虽然口头上抱怨着，实际上却仍旧把那杯「特调鸡尾酒」喝了下去的太宰治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沢田纲吉。
完全能够太宰治在想什么的沢田纲吉伸手捏了捏少年鼓鼓的包子脸，“还不到时候。”
算是承认了有关于「虚伪」和「恶劣」的评价，毕竟他的确无法反驳。
太宰治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啧，明明都不让我戳一下的。”一旁的汤姆老板不满地抱怨着。
“你又不是阿纲。”太宰治对着汤姆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只是戳一下有什么关系！而且你那是什么表情？明明刚刚还说我很有魅力不是吗？”
“啊呀，连那种一听就是敷衍的安慰都相信，你是白痴吗？”
“喂！你个臭小鬼！”
“连真话假话都分辨不出，才没有资格说别人呢！小鬼都不如的白痴大叔。”
吵吵嚷嚷的样子落入眼中，沢田纲吉露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未意识到的笑容。
真的是久违了啊！这样温暖的感觉。
上次来这里时他还是独身一人，除了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灌酒之外无所事事。
果然一个人是没有办法长久地坚持下去的，但只要有同伴在的话那就可以。
真的是……很温暖呢！
汤姆老板注意到了沢田纲吉的表情，想了想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他笑了笑。
看来阿纲现在过得很幸福呢！汤姆这样想着。
明明几年前的时候，还是个满身孤寂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样子，似乎任何人都不能融入他的世界。
是这个孩子改变了他吗？汤姆看着太宰治，可爱的男孩拽着沢田纲吉的胳膊，似乎吵着想要学习意大利语。
鸢色的眼睛明亮而专注，看向沢田纲吉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渴望。
真好啊！这两个孩子。
能够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好了，阿纲。
汤姆看了他们半晌，从胸前掏出一块怀表，按开之后的表壳上贴着一枚照片，金色卷发的少女笑容明媚而动人，似乎穿过了十几年的时光。
“你的这块怀表……”
带着几分犹豫的声音打断了汤姆的思绪，抬头看向时是沢田纲吉不由自主探究的表情。
似乎是觉得这样窥探他人的秘密十分不妥，沢田纲吉的脸上多了几分歉意。
“是别人送给我的，已经戴了很多年。”汤姆倒是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很是直接地给出了回答。
“抱歉，我能够仔细看一眼吗？”
这样唐突的要求并不符合沢田纲吉一向的风格，但汤姆还是取下了怀表递了过去。
“你认识艾琳？”
除此之外，汤姆根本想不到其他能让沢田纲吉对这块怀表产生兴趣的原因。
沢田纲吉慎重地接过，仔细观察之后打开了怀表，看到了其中那个少女的照片。
“不，并不认识，应该是我看错了，很抱歉。”沢田纲吉将怀表递还给汤姆。
“好吧。”汤姆的脸上浮现出小小的失望。
不过也是，距离艾琳送他这块怀表都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那时的沢田纲吉也就刚出生没几年吧？怎么会认识艾琳呢？
酒吧其他角落里有客人喊起了汤姆的名字，于是忙于生意的汤姆便暂时性离开了。
“有什么发现吗？”太宰治难得没有趴在吧台或是倚在沢田纲吉身上，而是坐直了身体问道。
能够让阿纲产生兴趣的物品，恐怕正与其此行的目的有关。
尽管还不清楚那些被隐瞒的真相，但太宰治确信沢田纲吉此行一定是来寻找什么的，也许那块怀表中就隐藏着什么线索。
“不，应该的确是我看错了。”沢田纲吉摩挲着手中盛放了马天尼的杯子。
因为彭格列历代首领的灵魂体寄居于彭格列指环中的缘故，沢田纲吉曾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初代彭格列的怀表。
那是初代彭格列家族的羁绊，Giotto亲手赠予他的守护者们的怀表，表壳上镌刻着代表他们友谊的誓言。
而方才汤姆手中的怀表看起来与初代彭格列家族们的怀表一模一样，正是因此他才会想要探查。
不过很遗憾的是，虽然看上去的确一模一样，但汤姆的表上并没有刻字。而且和初代彭格列他们永远定格在差一分十二点的时间不同，那块怀表的指针依旧在有力地转动。
所以哪怕无比相像，那也不是属于彭格列初代家族的怀表。
只是特地定做的怀表当真会如此相像吗？相像到除了刻字之外完全相同？
沢田纲吉并给不出答案。
“哟，大叔你回来了。”
看到汤姆回来，太宰治开口打着招呼。
“嗯，不过是送个酒而已。比起那些程序复杂的特调鸡尾酒，那些男人们更宁愿选择整瓶的威士忌。”
“哎——”回答汤姆的是太宰治拖着长腔的少年音，“之前大叔说的艾琳，是大叔的爱人吗？”
“是我的初恋，我们的相识就在这美丽的西西里岛上。”汤姆回答。
“哦？可是大叔说过你是大学毕业之后环球旅行才来到这里的吧？原来在那之前大叔都没有谈过恋爱啊！”太宰治摆出一副非常夸张的表情。
“那又怎么样啊臭小子！而且即使是那样我当时也才二十三四岁而已，还是很纯情的！”
“二十三四岁才有初恋啊！还真是可悲的家伙。”
“喂！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啊！”汤姆老板摇晃着拳头说。
“啊真对不起我可是非常害怕疼的呢请放过我。”太宰治拖着腔调毫无诚意地说着，“所以艾琳小姐就专门为大叔定做了怀表作为定情信物吗？还真是浪漫呢！”
“你这家伙真是……”汤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好好的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不是定做的。”
“哦？原来初恋送给大叔的定情信物是街头随便买的地摊货啊！更可怜了呢，大叔。”
“什么地摊货啊！”忍无可忍的汤姆最终还是往太宰治脑袋上来了一拳，当然，虽然看着凶狠但实际上却没有使几分力气就是了。
“那是艾琳家传的怀表！是她奶奶留给她的，很重要很重要的物品！”
太宰治并没有躲开汤姆的拳头，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躲，只是在挨了一下之后滚进了沢田纲吉怀里。
“好痛啊阿纲！大叔欺负小孩子！”
十足的撒娇语气，声音软趴趴的，身子窝在沢田纲吉怀中拱来拱去，倒是惹人怜爱的很。
“这种时候倒是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了？”虽然完全清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但沢田纲吉还是捧起太宰治的脑袋往他被揍的地方揉了揉。
如此的温柔宠爱让太宰治受用地眯起了眼睛。
“适可而止啊你们两个！难道好不容易回来看看就是为了在我面前放□□的吗？”汤姆老板非常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抱歉，汤姆。”安抚完太宰治的沢田纲吉朝着汤姆抱歉地笑着，“艾琳小姐很漂亮。”
“她当然很漂亮，而且温柔。”汤姆抱着手臂瞪了一眼窝在沢田纲吉怀中的太宰治，“和某个任性又无礼的小鬼完全不一样。在挑选伴侣这一点上你可远不如我呢，阿纲。”
因为完全猜得出那位艾琳小姐已经去世的事实，沢田纲吉自然也就没有再对于汤姆的话做出什么评价或者解释。
毕竟一直揭人家伤疤已经是非常过分的事了，他可做不到和怀里的小鬼一样没心没肺。
接收到沢田纲吉的眼神，太宰治不满地看了过去，眼神中满是“你以为我这是为了谁”的控诉。
好吧，感谢你的体贴，修治真是个乖孩子呢！沢田纲吉无声地表达着这样的情绪。
“所以在直接放□□之后，你们俩进化成含情脉脉旁若无人的神交模式了吗？拜托你们体谅一下大叔我谢谢！”
汤姆老板表示自己十分的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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