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动了动脑袋。
他的鼻尖划过男人的颈侧,嘴唇贴上男人的锁骨,而后在男人因为动作扯到扣子而暴露出的左肩一口咬了下去。
身下的躯体微微紧绷了一瞬,而后又慢慢地放松了。
唇齿之间弥漫开清晰的血腥味,同酒吧里汤姆递给他那杯像是鲜血一样的饮料完全不同,整个口腔里都是腥甜的气息。
他想占有这个男人,在这一刻,在这一个瞬间。
用什么样的方式并不重要,如果对方愿意,他也可以接纳这个男人。
他想要他,这样的情感使他几近疯狂。
想要把他拆吃入腹,把他所有的一切都融入自己的骨血。
他渴望着这个人,所以不知满足地索取着,想要多一点,更多一点。
泊泊的鲜血流进他的口腔,空气中弥漫开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男人并没有推开他,那双拥抱着他的手在他的脑后缓缓抚摸,似乎是一种安抚。
这样无疑是纵容的态度让太宰治仿佛受到了鼓舞,原本还有所压抑的情绪像是爆炸般将他吞没。
像是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
“磕痛到哪里了吗?”
就在太宰治想要再继续做些什么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男人关切的声音。
于是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停留在他后脑的手仍旧在摩挲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则在缓慢而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脊背。
就像是在安慰一个摔倒在地上的三岁孩子。
太宰治缓缓抬起头看向沢田纲吉。
仍然是那张写满了柔和笑意的脸,同往日里一般无二。
“你是白痴吗?”太宰治问出了这样的话。
磕疼?且不说以沢田纲吉的实力怎么可能让他受伤,难道他有没有受伤垫在底下的沢田纲吉会不知道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磕到了,受伤了,流血了,难道他会因此而迁怒于对方所以去咬一口还回来吗?
一瞬间那些翻腾着的欲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者倒不如说对方独特的理解让他方才所有的情绪都变得有些可笑。
这算是什么?那样无条件的接纳,那样无声的邀请,像是地狱的恶魔一般步步引诱着他,却在他堕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展开了天使的翅膀?
真是卑劣的人类啊!沢田纲吉。
“抱歉,我以为你只是想要撒娇而已,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沢田纲吉笑着说。
“撒娇?”太宰治直视沢田纲吉的眼睛,“因为是撒娇,所以你就无条件地纵容?”
“不可以吗?”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如果那能够给你你想要的话。”
他了解这个孩子的黑暗,了解这个孩子毁灭的欲望,但他也了解这个孩子对于温暖与爱的渴望。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能纵容他呢?
这个孩子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从不满十岁起就在期待着死亡,这样的孩子如何不让人心疼呢?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和爱的孩子渴望着他的爱意,他又为什么不能给予呢?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
“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
沢田纲吉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个男孩,显然他在对方眼中已经成了一个圣母一般的角色了。
但实际上,他真的很少去如此无底线地纵容一个人。
诚然,他是染尽一切包容一切的大空,但包容和纵容这两个词语有着本质的区别。
即使是面对蓝波,那个任性到让人头疼的孩子很多时候也让他不得不板起脸来训诫,而其他人的话就更加够不上「纵容」这个词语了。
身为首领,很多原则都是他必须要坚守的,他不可能去全然地纵容一个人,尤其是在成长起来之后,所有的温和包容都是建立在适度和理性之上的。
只要不违背那些原则,他可以包容所在意之人的任性,比如他可以包容他的云守驻守并盛,也可以包容他的雾守常年不知所踪。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包容而不是纵容。
即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卸去了曾经所背负着的责任,他也没有纵容过什么人。
即使是中原中也,那个温柔体贴会为他考虑的孩子也从来都不需要他的纵容。
只有太宰治是独一无二的例外。
从和那个名为「修治」的孩子相遇的那一刻起,这个徘徊于生死之间的孩子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但与乱步那种聪明而单纯的孩子不同,太宰治的聪明使他开始怀疑有关于「生存」的命题。
生命是值得被尊重的,想要活下去也本应该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但这个孩子却是那样热切地渴望着死亡。
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睛之中是对于这个庸尘俗世的讥讽。
这是个高傲自大的孩子,他看不起这世上形形色色为各种欲望所困扰所驱使的人类。
这也是个一无所有的孩子,他的活着缺乏梦想和野心,甚至是理由。
你很难想象有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所有的兴趣都不过刹那,得到的也会被丢弃,永远都无法长久。
沢田纲吉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甚至于说尽管当了这些年的首领,他的本质仍然是那样笨拙。
所以沢田纲吉既无法全然理解这个孩子,也不清楚应该如何真正同他交心相处。
这个孩子的心上被上了一把巨大的锁,谁也无法开启。
他在拒绝任何人。
这个世上没有他不能舍弃的事物,也不存在他所真正渴望之物。
所以所有的相处都变得谨慎。
沢田纲吉可以让自己付出所能够付出的全部爱意给予中原中也,但却不能这样对太宰治。
和愿意从心底里信任着他依赖着他的中原中也不同,太宰治渴望着他却也在拒绝他。
尽管表面上,太宰治同中原中也针锋相对,博取着他的关注,甚至对他任性撒娇,像是一个抓着玩具不撒手的孩子。
但这都是表面,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对于「玩具」的占有。
然而实际上,他对于太宰治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述的话,那就是如果现在某一刻他忽然从这个世界抽离,再不见踪影,那么中原中也一定全然无法接受,会疯狂地寻找他,但太宰治不会。
也许会经常想起他,也许会有一点难过或者其他的情绪,但仍旧会一如既往地以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方式活下去。
这就是太宰治。
所以沢田纲吉并不清楚自己应该拿他怎么办。
所以他揣摩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敢给予他认为对方所能承受的一切。
他纵容着太宰治的任性,纵容着太宰治的撒娇,对于太宰治所有的行为都予取予求。
因为他很清楚太宰治同他之间的隔阂。
那就是他所能给予太宰治的全部了,在那把大锁被打开之前,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他可以无限度的关怀和纵容这个孩子,却不敢给他全部的爱意,那是这个孩子如今所无法承受的东西。
而现在,这个孩子却在问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说实话,他感到十分的挫败。
但是他无可奈何。
这些想法是无法进行剖白的,他不能像对中原中也一样去对太宰治诉说自己对他的爱和在意。
因为那些太宰治对他的抗拒,即使是那孩子自己也并不清楚。
那是这个孩子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所有人类的本能的不信任。
别无他法。
“你在想什么?”太宰治的话打断了沢田纲吉的思绪。
“我在思考,让你不信任到这种地步,我还真的是失败啊!”
“说的就好像你真的信任我一样。”男孩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是啊,也许的确如此。”沢田纲吉苦笑着。
确实,他对于太宰治的一切也不过都是出于主观的判断,尽管他对此深信不疑,但那也未必就是真实。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所有的一切总会变得清明起来的,他们还有时间。
让我们把视线放到另一个世界。
意大利,西西里岛,彭格列总部。
作为当今里世界最大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总部的防御力无疑是世界顶级,而其中作为掌握着先进科技和力量的彭格列技术部尤为如此。
因为缄默法则的存在,世人并不清楚死气之炎这样独立于科技之外的力量体系,而这却成了黑手党们赖以生存的基本。
而彭格列技术部,正是以死气之炎的开发运用为核心的科技部门。
但这只是通常而言。
如今,有关于死气之炎的研究已经停滞了接近两个月。
其起因便是彭格列十代目首领沢田纲吉的失踪。
沢田纲吉是忽然失踪的,就在某一天早上,有彭格列的成员看到他走进了首领办公室,而后再也没有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有人说看到过最后一个进入首领办公室的人是reborn,但reborn否认了这一点,首领办公室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捕捉到任何人的身影。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失去了十代目首领对于整个彭格列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这种时候以reborn为首的门外顾问部门站了出来,同十代守护者们一起维持住了整个彭格列的运转。
但这都只是暂时的。
一个黑手党家族不可能一直没有首领,尤其是在十代目失踪前根本就没有选定继承人的当下。
整个里世界都在蠢蠢欲动。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期待着真正混乱的开始或者终局。
而此时此刻,彭格列技术部中。
“研究还没有进展吗?”
坐在椅子上端着咖啡杯的男人开口问话,他穿了一身可称黑手党标配的西装,头上戴着礼帽,两鬓之处是卷卷的鬓发。
“这实在是太难了,reborn先生。在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目标的情况下……”
胖乎乎的强尼二话还没说完,回答他的便是直指脑门的黑洞洞的枪口。
“在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目标的情况下……也不是很难完成,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相当顺畅地改了口。
“已经给了你们两个月,彭格列不能一直没有首领。”
犹如玩具一样的枪被放下,在男人的手上变成了绿色的变色龙。
“只需要再一点时间,reborn先生。”
这次回答是目前担任着彭格列技术部总顾问的男人,入江正一。
“我们一定会完成的。”
“三天,记住,只有三天的时间。”
得到了答复的reborn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技术部。
“这可麻烦了啊,正一。三天时间真的能够成功吗?”穿着绿色工装叼着棒棒糖的青年声音显得有些慵懒。
“我们必须成功,就像reborn先生说的,彭格列不能一直没有首领。”
“我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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