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管今后要怎样,既然今天已经到了义庄,夜里就不必再露宿野外。薛洋提前把床铺好了,到了该歇息的时间,薛洋抱来干稻草,问晓星尘:“道长,我可以睡屋里吗?不占地方,也不离你太近,可以吗?”
薛洋已经站到离床最远的角落去了,晓星尘听着声音判断了一下距离,张了张嘴,最后说:“随你。”
薛洋就很是高兴地铺稻草,完全不觉得自己被撵到地上有什么委屈的。夜里他仔细听着晓星尘细微而平稳的呼吸声,调整自己的呼吸直到和晓星尘的重合,这才渐渐安睡。
晓星尘回到义庄之后就没有再外出夜猎,薛洋一开始以为他是走累了要歇一歇,隔了好几日才发现晓星尘每到夜里就到门边徘徊,白天的时候也经常坐着发呆,霜华剑被冷落在一边,平白黯淡了许多。
这夜蝉声响彻,晓星尘睡梦中察觉到霜华有异动,他按住剑猛地坐起,过了会儿穿鞋下床,随意披上外衫便往外走。晓星尘没听到薛洋的动静,也不欲与他同进同出,静悄悄提着剑走进院中。
晓星尘顺着霜华的指引径直走到门边,在义庄高高的门槛边停了下来,剑身躁动想唤他出去除魔,可他像走尸一样被门槛拦住,僵在原地迟迟不迈腿。
霜华剑越发异常,晓星尘听到一个拖着步子的脚步声靠近,抿紧嘴唇立在门内。
那脚步声的主人在晓星尘隔着不足一剑距离的地方停下,不再往前。
晓星尘握着霜华的手微微沁汗,他吞咽了一下,忽而低声问:“有人吗?”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回却快了很多,甚至带起风来,直往晓星尘身上扑,晓星尘急退回院内,挥剑阻挡对方豺狼恶犬般狠辣的偷袭,“锵”一声挡住一剑后,晓星尘率先跳开停下攻势,再开口已隐隐有了怒火:“薛洋!你什么意思?”
薛洋收起降灾,拂了拂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有人吗’……?亏你问的出这种问题。”
他尾音微扬,让人觉得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然而他眼里却很冷,看着晓星尘时毫无笑意。
“你的剑分明没有问题,为什么不在我走到你面前的时候就杀了我?”薛洋一步步走过去,霜华剑异动更甚,晓星尘只冷着脸不曾提剑。
“你知不知道,如果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是真的走尸,甚至是更高阶的凶尸,你是活不到现在的。”薛洋用降灾点了点不安分的霜华剑,冷声问,“你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动手?”
晓星尘咬紧牙关,半晌,从嘴里迸出几个字:“解药呢?”
薛洋愣了下,晓星尘又极为压抑地恨声问他:“为什么中了毒还不服解药?”
这么早就吃解药,不是白呛这么多尸毒粉了?薛洋不知怎么有点心虚,一边慢吞吞地翻出乾坤袋找解药一边说:“这有什么,又死不了……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晓星尘沉默了很久,忽然听见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他死死握住剑柄,侧头向着薛洋的方向,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薛洋看了看有些僵硬的手指,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小药瓶,有些无奈:“中毒有点深,没打开药瓶子。”
早知道刚刚就不等毒发等那么久了,这下玩脱了。
晓星尘没说话,脚尖微微转向薛洋,薛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晓星尘露了个笑脸:“道长,我现在乱动,尸毒在身体里窜得更快,你帮我拿解药行吗?”
没等晓星尘回答,他又改口:“算了算了,不麻烦了,你再等等吧,用不了多久,等我彻底变成走尸了,你一剑杀了我还更省事些。”
晓星尘循声顾自走到薛洋跟前,蹲下摸到掉落在地的小药瓶,拔了瓶塞在手里倒了一颗小丹丸,顿了下,没好气地开口:“已经拿出来了,自己吃。”
道长对着自己生气的次数真是数都数不过来了,明明这么好脾气的人,几次三番被薛洋气得没法好好说话,薛洋不敢再惹他不快,从晓星尘手里把解药接过去,囫囵咽下,没一会儿就感到身体松快了。
“谢谢道长。”薛洋把解药收好,低头想了想,说,“你又救了我一回。”
晓星尘不想跟他有更多牵扯,道:“举手之劳罢了,谈不上救。”
薛洋紧追不放:“那我也还是多欠了你的人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晓星尘拿这泼皮无法,转身往屋里走,不愿再继续这场闹剧,可薛洋还不住嘴,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晓星尘,金家早在一年前就放出消息,说已经清理门户把我杀了,我在世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只有你知道我还活着。”
晓星尘停下脚步,紧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薛洋绕到他面前看了他一会儿,见晓星尘眼上的绷带又晕着两汪浅浅的血印,心下甚痛,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对晓星尘说:“晓星尘,我不做薛洋了,我做你的眼睛,我保证,不会让你错杀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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