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然,你没事吧?如果身体哪里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后边的员工休息室休息一下。”
后台,喻然本靠着墙慢慢发呆,忽的有她熟识的人过来询问。
思绪回笼,她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真的吗,可是看你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你是不是在发烧啊。”
喻然以为自己能撑过的。
没想实际情况比她预想的要糟糕。
头疼得要炸裂,喻然感觉再这样烧下去,她能晕厥得倒下去。
“那个,我是有点不舒服,想找个地方等我的朋友过来,休息室在哪?”
那个人抬手指了个方向。
那边一般是给员工午休吃饭的地方,此刻节目在录制,人都不在里边,喻然找了个小沙发进去坐着。
喻然实在不确定自己这个状态能不能独自撑着走到医院,她给纪浅发了个信息,纪浅表示马上工作结束就赶过来。
喻然胳膊撑在沙发一侧,歪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休憩。
大脑昏沉,她觉得自己半梦半醒每次像要睡着,却总是时不时被外边舞台上的声音或者外边的脚步声给惊醒。
她睡眠实在太浅了,极度不安,又不舒服,着实难熟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要睡着。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她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睁眼。
抬眸,对上宋冽的视线。
就和那次洗手间一样。
她仰视着他,有些懵,有些突兀。
她不知道好像没过多久前他还在录制节目,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录制刚结束。”
喻然无意识地坐直了身:“我睡了这么久。”
其实也不是很久。
在发觉她离场后他过于担心,所以有关他的录制场景结束后他就直接下场离了台。
现在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
“你生病了。”
“没有,我挺好的。”
宋冽无视她的局促,目光全程一直在她的脸上。
喻然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
“不去医院?”
她说:“我叫了朋友,她一会儿会来陪我一起去。”
“一会儿是什么时候,一直让你等着么。”
喻然还要说话。
宋冽不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喻然惊诧,挣扎着要下来:“别胡闹,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去。”
男女力量悬殊。
喻然挣不过。
他已然抱着她出了休息室,她慌张地低下头,脸伏在他的肩上生怕被人看见。
喻然浑身都在颤抖。
她真的怕,怕宋冽被人拍到,明天事情闹大,直接上娱乐新闻头条,更何况这里还是节目组,粉丝只怕都没完全离场在外边等候。
“会被拍到。”她揪紧他的衣服小声说。
宋冽说:“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她简直不能明白他这种无所畏惧。
宋冽一如上次一样戴着鸭舌帽,去私人停车场的路上碰到一些内部员工,他们认出了他,像见了鬼一样盯着他怀里的女人,一脸“完蛋我不会撞到明天热搜头条现场吧”的表情。
路上碰到了正在找他的顾霖。
顾霖当时在打电话,看到宋冽抱着个人,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他电话也顾不上了直接挂掉:“我靠宋冽你这是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这——”
宋冽道:“帮我准备车,尽量秘密一点,她生病了。”
顾霖这才认出他怀里的妹子。
可不就是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位姐姐么。
“她怎么了?”
“发烧。”
顾霖有些为难:“现在节目刚录制完,周边还有很多粉丝,先不说你直接抱着人从节目组出来有被多少内部员工看到,这种条件下也秘密不了。”
“行,那就直接用我的车送。”
“……”
-
顾霖有私人认识的医生,最后还是紧急打电话预约了,随后让宋冽把人送到那儿去。
喻然在私人输液室里挂着点滴。
宋冽和顾霖就在走廊外。
顾霖那边电话要打爆了。
他一个个地挂掉,随后看向宋冽。
白炽灯很亮,把地板照得反光。
宋冽戴着鸭舌帽,和身上的白色衬衫格格不入,他靠在墙边,微曲着腿,帽下的那张脸清冷无比。
“你抱着人走,不单是粉丝,内部员工看了都会和身边朋友分享,然后这个消息就会被人给挖出来,有人拍到了照片,看到你抱着人直接走的,你这是要微博热搜预订么。”
宋冽说:“随意。”
“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宋冽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他:“这件事对于你顾大少来说,应该不是很难。”
“难是不难,可你怕是不知道公关有多难做,我有这个工夫给你做公关,都能去夜场多泡两个妞了,我闲的?”
旁边是透明的窗。
上边贴着输液室三个红色大字。
这间诊所此刻没人,又是顾霖熟人开的,他在这倒是很放心。
喻然独自坐在一排空位上挂着点滴,输完液后她的状态好了一些。
本就是那种偏向安静的妹子,这会嘴唇泛着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
和宋冽很像,但又不那么像。
他们两人都是孤零零的,习惯只身一人,可喻然给人一种暖意,让人很有保护欲,想靠近她,去了解这个女孩的一切。
顾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宋冽对她感情会那么深。
“就那么喜欢她?”他问。
“嗯。”
顾霖吐了口气。
他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神情也变得深刻。
这两年,他不是没介绍过漂亮女孩给宋冽认识,那些颜值绝顶的模特、明星,他都有意撮合过。
宋冽是现在舒家唯一看重的接班人,他的主业并不是娱乐圈,并不是歌手,顾霖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他的爱好。
谁都想拉拢他。
然而宋冽和平常人不一样,他肆意,他张扬,他想做什么随性而为。
每次给他介绍女伴都碰一鼻子灰的时候,他无数次怀疑宋冽是不是就是一性冷淡。
他感慨舒家怎么就这么难拉拢,却也慢慢和宋冽成了好友。
而现在,这个所有人眼中的刺头忽然有了心上人。
顾霖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早该是这样了。
只不过,她出现得太晚罢了。
“行,我去让公关处理,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霖走了。
走廊上变得寂静无声。
宋冽透过窗户看向输液室里的人,之后慢慢在长椅上坐下。
鸭舌帽遮住他大半张脸,也遮住他眼底的暗光。
-
大概一个多小时输的液才有见底的趋势,喻然晕乎乎地一个人坐了很久,有些无聊就一直刷微博。
直到她刷到一条热门微博:#宋冽疑似恋情曝光#。
点进去看,那是一个大博主的热门微博,点赞已达十几万。
影视剧安利菌:#宋冽疑似恋情曝光#有内部员工爆出在《今天你唱歌了吗》的综艺拍摄中,宋冽抱着某不知名女孩离开节目组,直接上了自己的艺人专属车辆,随即离开。还有吃瓜群众拍到照片,目前不知道女孩身份,但吃瓜群众表示当时宋冽走得很匆忙,当事人还未做出回应。
配图是某内部员工和亲友的聊天记录,里边只是感叹自己目睹宋冽抱着人离开的现场,还没来得及拍照片,后边是有人从远处拍的有些模糊的照片,但隐约能辨认是宋冽。
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喻然差点就要忘了自己还在输液直接惊得站起来。
她下意识想去叫宋冽。
可慢慢地,她又坐了回去。
他应该知道得比她还要早,一直没有进来,估计是已经在处理了,她干着急没用,说不定还会添倒忙。
输完液,宋冽进来了。
“感觉好点了么?”
喻然正要说话,他忽然弯下身,手掌贴上她的额头。
她不动了。
宋冽说:“还行,烧退了。”
话是这样说,手却没有移开,他掌心依旧贴着,视线又移到她的脸上。
随后,他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
手指触到耳尖有些丝丝的麻意绽起。
可宋冽神情很自然。
像是他们天生该是这样亲密。
“医生说现在可能好转,但不排除反复的可能,我去帮你开药。”
他转身要走,喻然叫住了他:“微博上的你看到了吗,有人拍到照片了。”
“看到了。”
“那你……”
“已经有公关团队去处理了,没事的,别担心。”
宋冽去开药,喻然在原处坐下,拿出手机关注。
从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担心,怕因为这件事影响他的工作,影响他在网络上的风评,不少明星艺人都被网络谩骂过。
她不想有人诋毁他。
然而这次微博热搜上什么也没了。
有关宋冽的消息消失得一干二净,随之而来的只有宋冽背后工作室的声明。
公关对外解释,在录制现场的后台碰到晕倒的粉丝,对方情况很不好,宋冽一时心急直接送人去医院。
粉丝晕倒,很好的说辞。
任是谁都不会再联想其中的事,毕竟就算真有恋情,明星也该是低调的。
下边也有不少评论怀疑就算是粉丝艺人也不该担心到亲自送医,但工作室亲自下场解释,热度很快被盖了住。
喻然松了口气。
还好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离开时外边已入了夜。
风有些冷。
宋冽的车直接在诊所外等着,不是艺人工作车,是他私人的。
宋冽开车,喻然就坐在副驾。
然而车内温度舒适,很暖和,喻然坐上去困意就直直往上涌。
她太累了,忙碌了一天那会发烧的时候就很想睡,一直撑到现在,打了针又有药物影响,她感觉现在给她一张床她都能睡着。
以至于此刻只是稍微舒适的座椅,她就耐不住困意了。
挂点滴的时候纪浅和她打过电话,纪浅那边是临时有公司增派任务才迟了到,后来她被送去医院,纪浅到节目组的时候没见着人,说好回去等她。
宋冽开着车,时不时眼角余光看她。
喻然撑着不敢睡,然而上下眼皮早已开始打架,不自觉地靠到另一侧。
他说:“到你那儿还有半小时的车程,你先睡会,等会到了我会叫你。”
喻然摇头:“我还好。”
嘴上是这么说,然而他这么一说,她心里的防备更是无意识地卸下了。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榕城又开始了小雨。
细小的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车刷有节奏地来回刷水。
宋冽敛着眸,把着方向盘,到了地方,他将车在小区外停下。
喻然靠在座椅上平和地睡着,生着病,她面色一直都泛着淡淡的红,像清透的水蜜桃。
他靠了过去,掌心轻轻地贴上她的脸。
有些虚汗。
空气中都好像增添了她的气息。
“喻然。”他叫她名字。
没有回应。
喻然睡得很沉。
宋冽又坐直了回去,背脊微微靠着座椅。
等了几分钟,他发动车,往自己的私人住所开去。
他从不是什么善人。
他有私心,他并不想就这样送她走。
喻然向来浅眠,稍微一点触碰就会有要醒的趋势。
然而这回她睡得很沉,沉到宋冽抱着她进到自己的公寓,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她都没醒。
她呼吸平稳。
感受到柔软的床垫,还不自觉地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房间内光线昏暗,仅有台灯那么一丝微弱的光。
温度不高,她却又开始了出虚汗。
宋冽找来扭干了的湿毛巾,坐在她的身侧,一点点地细致地帮她擦拭。
喻然隐约不安,动了动身子,然而靠到他这边时又不自觉地安心睡了过去。
她对他永远不会有防备心。
就像以前,不管他态度多恶劣,下次她还是会对他好,叫他阿冽,柔和地对他笑。
他们曾在一个房间里一起看电视,也曾在雨夜里依偎着共用一个毛毯取暖,他们关系渐好,比谁都要好。
喻然总说:“阿冽该懂事了,要好好学习,以后不要再打架,也不要再做其他的事。”
他愿意听她的话,也只听她的话。
后来她考上了大学,暑假之前提前离开了榕城,他们之间的交涉也少了,很长时间见不到一次面,就像是一段空缺,双方的生活中都没了对方。
再后来喻然离开了宋家。
走之前宋冽问:“不走不行吗?”
喻然笑:“不行啊,姐姐长大了,要自己独立。”
“你在家要乖,别不听宋叔叔的话了。”
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两句。
他不喜欢听,他不想自己在她眼里总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他希望她能换种眼光看他。
最起码,把他当做是身边的一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
可是到很久的以后再难见到她的时候,这种心态也慢慢变了。
他升高三那年暑假偶遇,喻然在街上乐器店挑吉他,他本来和一群朋友在一起,手里还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
转角,蓦地和她遇见。
宋冽让朋友离开,在喻然看过来的时候将手里的烟折断,藏在手心。
喻然很惊讶地叫他。
宋冽当时已经很高了,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棱角五官都长开了,看着成熟了许多。
她说:“好久不见。”
宋冽说:“是啊,好久不见。”
“我正准备去拜访宋叔叔和宋阿姨呢,你马上高三了对吧,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对了,我刚刚在给你挑礼物呢,你还有两个月就要十八了,生日礼物。”
“时间过得真快,阿冽都长大了。”
他就无声地看她。
一直盯着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想着的那张脸。
喻然在笑,他背在身后手里的烟头却是烫的。
烫得他心尖疼。
那时候他就知道了他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一次次地离开他。
不顾他死活。
又不知道对他设有防备。
毛巾被搁置到一边。
他俯身贴近她,慢慢地吻她。
鼻尖是她清甜的气息,让人折磨,又甘之如饴。
从她的唇再到她纤长的脖颈,还有精致的锁骨。
每一处都让人着迷。
宋冽沉浸其中,整个人都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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