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归位

    青天之下,阳光普照之处,人类休养生息;茫茫无日,荒凉遍野只余黄沙飒飒,是为黄泉。

    黄泉路上,多有饿鬼横行。阴魂来往,唯有靠着阴司领路人,否则要被这恶鬼撕咬殆尽,最终沦落其中,生生世世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其实以往的黄泉路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原本都被拘在万鬼楼,直到那一日,天冥大战,天界叛逆旭凤的同党,穗禾捣毁万鬼楼。至此万鬼齐出,为祸人间。虽然后有镇灵石将其镇压,但终究有不少逃逸在外,撕扯阴魂,于是恶鬼迅速扩大规模。

    由于恶鬼数量庞大,万鬼楼实在装不下。何况恶鬼多是阴魂被撕咬所化,也算可怜,便不再大肆拘捕。只要这些恶鬼不出黄泉,阴司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往阴魂无数,被阴司的人召唤着聚集到一处,一起过黄泉,进阎罗殿受审。花锦夹杂其中,满目苍然的颜色,与人间的温暖多彩截然不同,只是看着就令人遍体生寒。

    前面的阴司唤着她的名字,只是花锦本能抗拒,她犹记得答应钟卿的话,她怎能独自离去?

    阴司的鬼差冲着她喊,“若是再不过来,错过这一趟,你就得独自在此漂泊了。若是遇着了恶鬼,可就难以逃生了!”

    花锦只是摇头,执著看着来时的影影绰绰,心中是无比的渴求。她在等着钟卿……

    阴司无阳,黄泉无光。时光流逝,不知今夕是何时。

    花锦守在黄泉的路口,慢慢的,她见到了许多人,有舅舅,有花旸,有沈征……黄泉荒凉,风沙席卷,守在这里的阴魂花锦,日渐虚弱。而那曾经被刻意封禁起来的记忆,也逐渐失去了能量的保护,一点点袒露在她的面前。

    “原来,他才不是什么阿卿……”看着眼前的黄沙,忽然笑了笑。

    这折磨了她许久的记忆,终于在今日完全剥落摊开,那些被掩藏的过往,如破碎的画卷,一点点拼凑出它原本的模样。

    明晰了过往,如今的守候就只余下了可笑与绝望。她在等什么呢?曾经那样的欺骗和伤害,“他怎么可能来呢?”

    花锦摇头叹息一声,不知是遗憾,还是难过。

    负责押送阴魂的阴司鬼差几乎都认识了守在此处的花锦,今次带着阴魂离开前,照例询问,“花锦,今次要不要跟我这一班走?你的魂力越发弱了,若是再留下去,恐怕要见不到明日的黄沙了!”

    “好~”

    那鬼差都已转身走了两步,听闻此声,骤然回头,满面惊讶,“你终于被这黄泉的风沙吹迷了脑子,肯去阎罗殿了?”

    花锦笑笑,“就如大人说的,若是再留在此处,我连明日的黄沙也见不到了。”

    鬼差笑笑,将手里的引魂棒朝着花锦的方向一挥。花锦就觉得自己已经虚弱的魂体飘飘忽忽飞起来,落在了那根引魂棒上。

    “看在老相识的份上,你就在这上面待着吧,那恶鬼是万万不敢碰这个的!”

    苍茫的黄泉路上,花锦附着在阴司鬼差的引魂棒上,终于穿过了那黄沙漫天的黄泉路。再往前,就是忘川。

    渡过忘川,再不问前尘旧事。

    “大人,这忘川水,当真能令人忘却前尘旧事吗?”

    那鬼差正督促着阴魂依次上船。闻言不由笑道:“这怎么说呢?忘川若是有用,还要孟婆汤做什么?只不过这忘川是黄泉路与阴司地府的分割处,而黄泉又是连同阴阳的最后一段。走过了黄泉,你这一辈子就算彻底结束了。渡了忘川,尽别前尘旧事!之后,你又是清清白白魂体一个,只等着阎罗王给你评功过了!”

    尽别前尘旧事……无论好的,不好的,这一辈子的是是非非,都将彻底裹挟在这滚滚黄沙中,带不走分毫~

    花锦忽然落下一滴泪来,带着血色,落在地上。

    鬼差将花锦的阴魂摘下来。花锦回首看着那漫漫黄沙路,“可是,我舍不得……”

    “哎,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放不下这辈子的恩怨纠葛。你瞧瞧那忘川里的魂?多少想不开自己跳进去,就为揪着这辈子最后一点念想不放。可是那有什么用?过了忘川你就会发现,什么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不过是你修魂路上的片刻风景罢了!没得事,没得事!”

    却在此时,那边摆渡人一声惊呼,“大人,又有魂要逃!”

    鬼差骤然回头,原本无甚表情的脸上忽然变得狰狞,“蠢货,魂来!”说罢,挥舞着引魂棒朝着那边飞去。

    这般景象,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忘川边上演。人们放不下这一世的情债,到了忘川,还要想办法逃。鬼差们是万万不肯的,若是不来便罢了,到了忘川边,那就是要计数的了。此时再反悔?来不及的!

    鬼差挥舞着引魂棒,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企图越入忘川的阴魂捉了回来,还不忘给他们上一层束缚。做好这一番,再回头去看那花锦,哪里还有人影?

    鬼差一惊,问那摆渡的船家,“方才与我说话那个小娘子呢?不会是跑了吧?”

    那船家正吃力地调转船头,闻言头也不回地道:“许是上船走了吧?刚才走了好几拨了。”

    鬼差一想,也是,那小娘子的魂力,是万万不可能这么短时间超出他的视线范围的。若不是乘着船走了,那恐怕就是魂力耗尽消散了吧~

    想到此处,鬼差摇摇头,一边跳上船一边道:“走吧走吧,一个个的,都是瓜木头!”

    最后一只摇摇晃晃的摆渡船,渐渐驶向忘川的深处。

    若是他们此时有人回头看一眼,便能见到,那黄沙漫漫满目苍凉的黄泉路两侧,突然破土而出的红色枝干,慢慢慢慢,开出一朵朵花来。遥遥望去,似一片灼烧的火……

    火光弥漫向天际,穿透了天地的界限。虬结到一起的大团大团的云,不时闪着的紫色的闪光,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冷酷凛冽,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轰然而至。

    无形的恐慌弥漫开来,众仙齐聚,看着这突然虬结而至的雷云,不知所措。

    “难道是谁要渡劫了吗?”

    “没听说啊!况且,你们看看这等雷云,岂是一般小仙渡劫能招来的?”

    东华穿越众仙走到玉帝身旁,对上玉帝询问的目光,东华微微摇头。两人齐齐仰头看向那翻滚的雷云。

    虬结的雷电团云越来庞大,也越压越低,众仙似乎都能听到那隐隐的轰隆声和雷电噼啪声。众仙心神一凛,当即做出防备的姿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雷云。

    众仙与不明雷云的对峙,随着雷云滚滚,气氛越来越紧张。眼见着一触即发的时刻,翻滚的雷云忽然被一个银闪闪的物事劈开。刹那间,原本气势汹汹的雷云气势突然就矮了一截,翻滚着与那闪亮的物事缠做一团。

    “刚才那是什么?”

    “没看清楚。银闪闪的,看来当真有人在渡劫!”

    可是能引来如此声势浩大,几乎遮蔽整个天际的雷云,实在是见所未见!更重要的是,能引来如此天劫的仙,又是何等人物?是敌是友?

    随着雷云翻滚,与那不明之物纠缠越发焦灼,众仙的心也跟着翻滚了几番,看向那雷云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或谨慎或警惕。

    终于,一个响彻天地的霹雳降下,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天际。众人终于看清,在那黑团团闪着紫色电光里翻腾而出的,竟是一尾银色的龙!

    这天地之间,若是还有一尾银色的龙……

    “陛下!”众仙不约而同齐齐叩拜,所有人的胸中都不由涌起一阵激荡。

    随着这一声响彻天际,虬结的雷云终于败下阵来。突然雷云虬结处,天光大开,五彩斑斓,仿佛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难道说,成圣的差异,便是脱离当下的世界吗?所有人都不由涌起一股强烈的激动,目光渴望地看向那天光大亮处,想象着那边又该是如何的世界。

    却在此时,变故突生。多彩光华中,那尾银龙不知为何突然调转龙头,朝着下方冲来。而那本来将要散去的雷云,瞬间再次虬结着涌过来,似乎要阻拦,紫色的电闪再次翻腾起来,竟是比刚才还要厉害。紫色的电仿佛雷藤,在龙身上落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挡它要回来的念头。

    众仙终于反应过来,齐齐出手。各式各样的法决或者法器朝着那雷云丢去。可这到底是成圣的雷云,岂是这些普普通通的法器能奈何的?法器法决如泥牛入海,掀不起半点浪花。众仙倒抽一口凉气。而那银龙还在与那雷云纠缠。

    如此僵持片刻,就在众仙都不知所措的时候,那雷云似乎彻底失去耐性。忽然一道巨柱般的紫色雷藤从天光深处落下来,结结实实打在银龙身上。那一刹那,龙吟长啸而起,响彻六界……

    “陛下!”东华上前一步,眼眶通红。

    终于,那雷藤衰落,天光闭合。雷云开始散去,露出那伤痕累累的银龙,从天际坠落。

    东华立即飞身向前,接住已然化为人形的润玉~

    “陛下,您怎么……”东华扶住润玉,眼底含泪。

    照刚才的情势,润玉分明已然成圣,天门大开,圣者本该从天道离开,去往新的世界。可是润玉却决然留下来,不惜与天道作对。

    润玉略显虚弱地笑笑,“东华,我此间还有心愿未了~”

    东华沉默,润玉未了的心愿,还能有什么?

    润玉半步未停留,与东华匆匆交代两句,便一头扎向阴司。留下一干猜测不定的仙家,留给东华去应付。

    润玉此时早已是心急如焚。

    那日相偎赴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次醒来,却依然在天地间渡圣人劫。比紫霄雷藤还要痛苦万倍的雷电打在身上的痛楚,也不如他此时此刻心底的焦灼蚀骨。

    觅儿,你一定要等我!

    幽冥司,几位阎罗王齐聚殿前,依着上面这位的意思,将阎罗殿里所有的鬼差差使都叫了来,只为追寻那位南朝公主花锦的去处。

    感受着新晋圣人的威压,几位阎罗王苦不堪言,早知道这些神仙大佬们最喜欢玩下界渡劫前世今生的事,早该多嘱咐这些鬼差们多多留心的。这不,出了篓子,还得他整个幽冥司陪着!

    “若是依仙长所言,那南朝公主花锦该是水神仙上的元神所化。仙人元神,若是到了我阎罗殿上,十殿阎王必能一眼看出。如今我等皆无印象,想必是那公主殿下并未到阎罗殿来。”

    润玉的心瞬间被无形的手撅住,“她没来这里,又能去哪里?”重点是,她元神不全,魂力衰微。这么久了,只恐……

    显然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一时间,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不过也说不定,仙长既与水神仙上约定共赴黄泉,或许仙上就在黄泉路等着仙长也说不定?”

    润玉眼睛微亮,下一秒已经一刻不停冲出去,直奔黄泉路而去。

    身后的阎罗殿上,有埋怨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能这么说?那黄泉路,阴阳相连,没有魂体守得住的!何况这么久了,水神仙上的魂体若是真的等在黄泉路,这会只怕渣渣都不剩了!回头这位不得把咱们阎罗殿给拆了?”

    “要拆那也得是从黄泉路回来的事了,你没见刚才的脸色,只怕我们再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阎罗殿已经被拆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好歹人是先走了。黄泉路找人,尽头还有忘川,还有摆渡人,有的找呢!趁着这功夫,赶紧查查那南朝公主到底是在哪一世失踪的吧!”

    此话说完,众位阎罗彼此看了一眼,甩袖去查生死簿不提。

    润玉几个灵力闪现,就到了黄泉路上。黄泉路口,一边接阴,一头连阳。阴魂在此集合,带着一生的遗憾和执念。因此黄泉路口常年带着浓郁的不甘。那边又阴司的差役还在招呼阴魂,瞥见润玉。灵力低微的小差役,润玉又刻意隐藏气息,只以为他也是刚来的阴魂。便招呼着他赶紧过来,“否则留在这里,是怕要被恶鬼撕咬的!”

    润玉身形微僵,不敢去想,花锦遵循他们的承诺,该如何在此一边抵御这浓郁的不甘氛围,一边防着恶鬼,再一边期盼着他~

    鬼差见他不动,要有戏谑,“又是个痴儿。怎么,你也跟心上人约好了同走黄泉路吗?莫不是这人间的话本子改了调调,倒是都喜欢黄泉路口了~”

    润玉心中一紧,带着难言的紧张和颤抖询问,“难道还有什么人也曾在此守着这黄泉路?”

    “自是有的,人间多痴儿啊!”鬼差叫喊一声,又上下打量他几眼,“你似乎不是阴魂。不是就不要来掺和,我们要上路喽!”

    润玉目视着那鬼差携着一队阴魂上路,逐渐被黄沙吞噬。

    他闭了闭眼,捏了个手决,细细感知片刻,灵台似有所感。再次睁开眼睛,润玉便瞧见了那个影影绰绰的影子,站在黄泉路口,翘首以望。

    “阿锦…”只一声,眼泪骤然滑落。

    润玉上前,看着那深刻在灵魂深处的面容,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的阿锦,他的锦觅,当真在此等着他,日复日,年复年,看着她的魂体从强壮到虚弱,也看着她从满怀期待到逐渐消沉。

    “他怎么可能来呢?”她自嘲着摇头叹息。然后终于跟着那鬼差走了黄泉路。

    润玉急匆匆跟上,追寻着她一直去到了忘川尽头。

    虽然润玉在任上时一向仁政,可是他们做阎罗的,见多了沾染了情字就不讲道理的,生怕这位也一怒之下拆了他们的阎罗殿。何况这位现在可是圣人了,真要是拆,都没人能拦得住他。

    于是整个地府的人效率异常高效,终于找出那南朝公主的记载,竟然在南朝公主那一世便失去了踪影,更没来过这阎罗殿。

    “她在黄泉路上徘徊许久,始终不肯与我们走。”有数个鬼差小声辩解,气得阎罗王额角青筋直跳,“她不肯走你们就由着她?这要是天下的阴魂都不肯走,你们还由着他们在阳间晃荡不成?”

    鬼差们瑟瑟发抖不敢再发一言。

    可是阎罗王自己也清楚,这地府公务繁忙,不听话不肯投胎不想回地府的阴魂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多了,否则这地府早就被阴魂给撑爆了。只是倒霉,偏偏这一个又是个关系户。

    叹息一声,揣上这南朝公主的生死簿,准备亲自去向那润玉请罪。否则,只怕他这阎罗殿真的要不保~

    阎罗王带着鬼差到的时候,润玉正在忘川尽头,站在那大片的曼珠沙华中。整个人似乎陷入恍惚,竟带着几分癫狂。

    阎罗王小心翼翼上前,“仙长,仙长?”

    润玉骤然回神,一把抓住那阎罗王,“这,这是什么花?何时开始生长的?”

    阎罗王并不清楚,看向身边的鬼差。

    鬼差机灵,连连道:“正是南朝公主花锦,随小的来阎罗殿的那日。那日正是小的带阴魂渡忘川,只记得最后一班船离开之后,此处就开了这些花~”

    润玉突然冲入这大片的花田之中,不顾脏污,钻进花田中寻找。

    他随着天道感悟,追踪花锦最后一程,就是在这里。

    渡过忘川,尽别前尘往事。她已经追不回那些恩怨纠葛了,只有人间短短一年,她与钟卿两情相悦,生死不离。她不敢再想润玉,只能抱着与钟卿的甜蜜,永远留在了这里。

    她舍不得与这些往事别离……

    润玉心中剧痛,一边在花田中寻找,一边念叨着,“阿锦,觅儿,我来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失约了。我这就来了,觅儿~”

    “仙长!”

    阎罗王企图上前,被润玉隔在外面。为了不让人打扰,润玉干脆落了个结界,将这一片花海都罩在结界里。

    花海就长在黄泉路上,罩上了结界,便也阻隔了黄泉路到忘川的通途。

    不知道多少阴魂被阻在了结界之外,去不到忘川。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润玉待在花海中不知道在找什么。急坏了阎罗王。这路再不通,大量阴魂要滞留阳间,要生乱子的呀!

    阎罗王无法,只得求到了东华面前。

    东华帝君亲自到了忘川河畔,看着结界中的润玉,听着耳边摆渡人的八卦,“能在这荒芜的黄泉路扎根活下来,必然是耗尽了那位仙上的精血的。仙长这是要收集仙上的精血吧!”

    东华心中一动,问那摆渡人,“这精血还能收集吗?”

    摆渡人笑呵呵的,“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了,不过瞧着仙长在此并不是一味哀伤追悼故人的模样,想是还有一线希望。”

    若是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值得试一试的。

    “哎,这花也奇怪,见花不见叶,见叶不开花,竟是生生世世地错过。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的凄苦坎坷,才会化作花朵也这般遗憾惨烈,哎。”

    东华帝君听罢沉默片刻,对阎罗王说,“再等等吧。”

    阎罗王急得要上吊,“我能等,可是那阴魂不能等啊!这都挤到黄泉外头去了!”

    东华只是挑了挑眉毛,“可是多年前,若不是因着这位舍身取义祭出镇灵石镇了万鬼楼,这人间早与地狱相连了!”

    “况且,若是这事不能善了,你这阴司还能不能好好熬过今天,都是个问题。”

    阎罗王无话说了,越发苦了脸,“可是,这阴魂……”

    东华叹息一声,“我去为你在黄泉路尽头再辟出一块结界来。”算是暂且容纳那些阴魂。

    阎罗王也没得办法,只得如此。

    而如此种种,结界中的润玉通通不知道。他在找,在找花锦最后落下的那滴血泪。她本体为霜花,带着花神的血脉。魂体衰亡之际,她将自己最后的精血落在这片土地上,化作了这一片彼岸花。只要找到那滴精血,或许他的觅儿就能回来……

    润玉忽然跌在地上,茫然看着这一片花田,几乎都已被他翻了个遍。可是她到底在哪里?

    润玉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茫然,如果找不到她怎么办?如果再也没有她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润玉忽然打了个激灵。

    就在此时,手上忽然有种异样的触感。润玉低头,就看到一根红色的藤蔓,正缓缓爬上他的手腕。那一瞬间,润玉的眼睛就湿润了。

    “阿锦,是你吗?”

    那藤蔓顺着他的手爬得越发欢快了几分。

    润玉再忍不住,泪如雨下。

    结界撤去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换了好几茬。当时守在外面的是鲤儿,看到润玉出来,立马红了眼眶,“大哥哥~”

    润玉上前,摸摸他的头,另一只手上拖着一朵红色的小花。

    鲤儿瞪大眼睛,“这是……”

    润玉目光缱绻地看向手中的小花,“从此之后,我们再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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