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的话一出口, 她自己先后悔了。她选了一个最糟糕的话题转移话题。
可是女皇陛下听了眼睛一亮, 不容她反口愉快地说道：“阿娘没有意见，既然你们三哥着急, 那就明年春天给办了婚事就是。”
梵境焰眉心一皱：“婚事的费用, 都按照他们应有的规格来。”
悦悦看看他阿娘，看看小妹妹，心里一叹。
阿娘的心里只有利用, 生一个李家和武家的近枝血脉；小妹妹已经近似于放弃, 完全一副不想多管, 公事公办的态度了。
“我上次和仙蕙见过一面。”悦悦的声音低沉：“人都说仙蕙是‘姿色艳丽, 端庄娴雅，桃李之花, 为之逊色。’还说她最像我和小妹妹十五岁的时候。”
“我仔细观察了她。虽然言行举止受到三哥三嫂的影响, 但因为她打小儿是由养母王兰付养大，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王兰付秉性温柔安静，淡泊爱文。仙蕙跟着她学习喜欢琴棋书画，写诗词。听说她在房州的时候，每天跟随着养母漫步田间, 一起劳作。”
悦悦尽可能地帮侄女仙蕙说说话。
她知道按照阿娘和小妹妹的性情对仙蕙的性格非常不欣赏, 可在悦悦的眼里, 不管她怎么犯错，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年纪，什么也不懂，又被爱情懵逼了眼睛失去了判断力的女孩儿。
“我倒是担心重润和仙果儿。他们兄妹……”一个无脑且鲁莽, 一个无脑且奢靡，不知道哪天犯了大错丢了小命。
想到历史上李重润、李仙蕙、武延基三个人，因为张昌宗和张易之两个男宠的谗言共赴黄泉的命运，她更是叹气。
女皇陛下轻轻摇头：“刚刚说悦悦心软，现在悦悦又心软。罢了，既然悦悦开口，那就去敲打敲打武延基。只要他们夫妻两个不犯蠢，就过他们的小日子就好。”
反正她也只是想要一个李武两家血脉而已。
梵境焰轻舒一口气：“姐姐说的我明白。可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既然没有能力，还是不要有太多财物为好。”
若是武延基和仙蕙成亲后能安安静静地过他们的小日子，她当然也是喜欢。
悦悦笑着点头。
不过她想起三嫂最近的折腾，还试图活动起来插手政务倒卖财物，一副摆开架势享受生活的架势……又觉得，他三哥果然是……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悦悦不说，梵境焰岂会不知道？
“三嫂要学阿娘、一些公主郡主们养男宠，三哥居然也忍了。”
女皇陛下对她这个儿子连一个冷笑都不想给：“他的本事，也就这样了。”
悦悦到底是不忍心：“给三哥一个编书的活计试试？”
女皇陛下：“他还能看得进去书？”
梵境焰：“三哥，自从回来京城……确实是……学业这般荒废，整日里饮酒作乐，却也不是办法。”
商议仙蕙的婚事，三皇子的个人私事，三皇子妃的行为……接着又一起讨论皇亲宗族里的事情，一阵风起，送来阵阵菊花香，母女三个一起起身赏花，女皇陛下陛下还兴致起来作了一首诗词。
悦悦：“……”
“阿娘写出来菊花的志气。”
梵境焰：“……”
直接一句“阿娘的这首诗词好”。
女皇陛下：“……”面颊抽动。
女皇陛下看看自己两个比花儿还美丽的宝贝女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世间最美的花儿和她的两个女儿比美花儿都要害羞，可她们却如此不善诗词……
悦悦看着她阿娘，眼神儿无比乖巧。
梵境焰看着她阿娘，眼神儿理直气壮。
不会就是不会，明知道写得不好还硬写然后被那些拍马屁的人使劲地夸，甚至还给传扬天下——那当然是不写。
女皇陛下，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能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显出来儿子们的可爱之处了，不管是骂她也好，不满她也好，总是可以和她附和一首，尽尽兴。
“山窗游玉女，涧户对琼峰。上次游玩九龙潭见到的风景可还记得？一人画一幅画儿来。”
“诺。”
异口同声，一样的乖巧。
女皇陛下心气儿顺了，看看时辰和两个女儿一起用饭，临休息前也没叫哪个男宠服侍，而是提笔写了一首《皇嗣出降》，让上官婉儿送给梵境焰。
至人光俗，大孝通神。谦以表性，恭惟立身。洪规载启，茂典方陈。誉隆三善，祥开万春。
梵境焰手捧她阿娘让人送来的诗词，眉头紧皱。
这是要她附和一首？
“礼——崇宗祀……志表严禋？”梵境焰硬想出来两句，面对上官婉儿“震惊”的目光，没词了，卡住了。
绞尽脑汁地想。
怪不得她能说出来。
这不是她上次出门游玩写得吗？
梵境焰调皮地笑，来到书房提笔写下“礼崇宗祀，志表严禋。笙镛合奏，文物惟新。敬遵茂典，敢择良辰。絜诚斯著，奠谒方申。”递给上官婉儿。
“就说是梵境焰给阿娘的字。”梵境焰自觉她的字还是挺好的。
说着话，她还用阿姐提点过的画法快速画了一幅小画儿。
上官婉儿看着字和画微笑：“婉儿遵命，太女殿下安。”
上官婉儿手捧这一副字袅袅婷婷地出来太初宫，梵境焰望着她的背影大松一口气，看了一会儿书，熄灯时间到她回去寝殿后不会儿就睡着。
女皇陛下瞧着小女儿赖皮的行为，不着痕迹地摇头。这要是悦悦，怎么也会写一首当世文人最好的词来回。
不过她也瞧着这个字，非常欣赏。
“字儿不错。打小儿和她阿兄们一起跟着老师们学习，日日练习不停……这个画中的画法……太女殿下可有说什么？”
上官婉儿恭敬地回禀：“太女殿下什么也没说。”
女皇陛下仔细地看，越看越是来了兴趣，临睡前还打算着明天和两个女儿好好问一问。
书画来往，游玩悠闲，这都是皇家母女三个的日常乐趣。在这长安城里头，在大唐上下因为太女殿下要拜祭天地、宗庙、皇陵的日期日益逼近，气氛越加紧张的时候，也是一个不错的放松吧。
天家之人，总是政事第一。
十一月十五，梵境焰在正式拜祭天地和宗庙社稷成为皇太女殿下后，准备出发去皇陵祭祀之前，收到来自赶赴巴州迎接二哥的人发来的消息，得知二哥一家一切都好，彻底放下心来。
面对卢从云他们送上来的各方消息，直接下令刑部以及各地方：“妖言惑众者，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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