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原的第一天,近一半的人都留在雪地里,再也走不出去了。
遮眼的风雪,越来越低的温度,有的人走着走着就全身结冰,几秒时间就变成和冰原上其他一样的冰雕。可是没有人留下来,甚至回头看一眼这些人,毕竟在这种时候,谁也顾不上谁了,停下脚步或是回头等待他们的也许就是死亡。
待到晚上,温度又一次开始下降,风雪里出现锋利如雨下的冰棱,冲着他们迎面袭来,很多人都死在这些难以防备的冰棱刺中。
“这是什么?!”
“啊——”
“这是,这是……”
夹杂在睁不开眼的狂风暴雪里的冰刺足以贯穿人体,速度极快还防不胜防。走在最前面的阿虏向旁边一闪,一根冰棱就从他原本的位置飞过去了。
“小松!”
“阿虏先……”小松被大力一扯,丢到阿虏背上,下意识收紧手脚,耳畔冰棱刺破空气的呼啸格外清晰。
要不是阿虏拉了小松那一下,小松即使提前发现了,速度也绝对躲不开那样的“偷袭”。
身后传来其他人的惨叫和骚动。“小心风里的冰柱!”阿虏大声提醒了一下,空中的冰棱越来越多了。
同行的泷丸身手敏捷,足以自保,抬脚踢开直射过来的冰刺,玛奇抽出长刀挡住飞向他手下的一根“暗器”。
“提高警惕啊!”
“是,玛奇大人!”三个手下马上回应并开始互相注意空中“偷袭”。
尽管前面有阿虏他们打飞了部分冰棱刺,可是有些有心无力的还是给后面的猎人们造成伤亡。他们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且被冰刺弄伤的人,伤口会极速结冰,延伸至整个胳膊。割破的打火套装保存温度的能力大大降低。
队伍不得不停止前进的步伐,暂时歇息在阿虏劈出来的巨大冰坑里,天黑实在不适合赶路。
三三两两地搭起了帐篷,没什么人有心情说话因为今日死掉近一半的同行者,空气仿佛都沉重而凝滞了。没有人希望下一个死掉的人是自己。
这样的沉重里,也含着少许轻松和侥幸,因为,死的不是他们。
幸存下来的猎人们点燃随身小灶烧起了热水,就着压缩干粮开始补充体力,预备为明天的行动积蓄体力和精神。已经走到这里了,真正的猎人不会想着退缩,既然前进和后退都有可能是死,他们还是会抱期待于那微乎其微的胜利可能。
独自搭好两人份的帐篷,小松又忙碌地去敲了点冰块放在火上的小锅里,从背包里拿出冻成冰了的包装汤撕开丢进去,还拿出一个拳头大的包装米放进去,顺手撒了少许盐。
这个世界的美食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食物都能直接吃,以至于除了专门用来补充热量体力的压缩食物还有营养药剂外,还有无数方便类食物。
小松临行前自己准备了浓缩的汤包,只要加水加热就能吃。这样的浓缩汤或许味道不如新鲜的好喝,可是在这种时候能喝到美味的热汤已经很不错了,况且为了不流失味道,他都是用干货和肉类熬煮的,又香又浓,加上一点点米或是面条,胃里又饱又暖。
鲜辣的菌菇鸡汤粥的香味渐渐飘出来,在这个空气都冷得能结晶的地方显得弥足珍贵。有人吸吸鼻子,垂涎地看着瘦小的小松正在做的汤,似乎明白了阿虏会带着这个小鬼的原因了。
在条件恶劣的情况下能有个能做出热乎乎的美食的同伴,即使他很弱小,带上也值得。
因为小松是阿虏的同伴,阿虏一路上又帮了不少人,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按捺着没有上前抢——而且肯定也抢不过。
小松的背包里装的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东西,剩下的工具都在阿虏的背包里。他准备了足够驱寒的香料和汤料包,现在想想也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煮好了一锅后,小松正想叫阿虏来开饭,却突然想起阿虏上去了好像在守夜。
回头看到正在煮牛奶的泷丸,小松用杯子装了一大杯粥走过去。“泷丸先生,我煮了很多粥,你要尝尝吗?”
在听过阿虏和泷丸的谈话后,小松也知道泷丸是个很和蔼的少年,而且,比她小。
“啊,多谢。”泷丸没有太过推辞,他闻到香味时其实也饿了,可是他不好意思去要,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子,而且是阿虏先生的搭档,他没有请人分给他食物的理由……舀起一杯热奶,递给小松,泷丸笑起来眼睛如月牙一样,俊朗中透着孩子气的可爱,“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喝点儿吧。”
小松没有多犹豫地交换了杯子,“谢谢。”反正她现在也没打算用食物套交情。
“小松小姐是有事想说吗?”泷丸看得出小松是有事相求,在此之前,他看得出小松一直处于试探状态,降低自己存在感地打量周围每一个人,包括他,非必要不会接触任何人。
没有足够力量时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也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小……”小松秀气的脸一抽,勾起别扭为难的笑容,“泷丸先生也可以叫我小松就好。”小姐什么的就算了吧。“实不相瞒,我的确是有事希望泷丸先生帮个忙……”
另一边玛奇抱着长刀看着这一头,三个手下都围在他身边。看到这边这一幕,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玛奇大人。”左边的手下喊道。
“我上去一下,你们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赶很多路。”说着,玛奇望着高高的冰坑上方,开始攀爬。
冰坑之上,身上凝结一块一块冰的阿虏双手抱胸,蓝色的头发被风吹乱,挂着缕缕雪霜,在零下百多度的风雪里他就像一棵可靠的苍松,屹立不倒。
他已经这样站了两个多小时了。
身后传来动静,阿虏回身,看到爬上来的玛奇,打了声招呼:“哟,玛奇。”
“阿虏。”玛奇脸色平静,神情敬佩地望着他,“你下去吧,这里由我来守。”
“哈哈,玛奇你觉得我守不下去了吗?”阿虏开朗地笑道,“我可没那么弱呢。”
“哼,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这一路上可不能只靠你出力。”玛奇的西装上很快凝起冰碴。“而且下面那个女孩也正在担心你呢。”
“你是说小松吧,不用紧张,她绝对能够照顾好自己的。”阿虏抬手抹掉眼睫毛上沉重的雪花,“而且到达这里时,她也是做好了觉悟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泷丸拿着个保温杯上来了,“去狩猎世纪浓汤的可不只阿虏先生您一个人,守夜这种工作当然都有责任。”
“哟,泷丸!”
“小松小姐让我带给您的。”泷丸递出保温杯。
“是小松做的吗?正好饿死了呢,我开动了!”阿虏大咧咧地拿过来打开立刻开始喝。一天没吃过东西,对每天热量消耗巨大的他而言还真是个问题。“呼——果然变暖和了。”
“小松小姐让我告诉您,下面还有,让您等会儿记得下去吃。”泷丸看起来无奈又果然如此的模样。原来小松小姐让帮忙的是递个东西传个话。
下面还有!阿虏左右看看两人,笑道:“……你们,谁先帮我替一会儿。”我去吃了再来。
……
第二天。一行人继续赶路。
饶是白天温度稍微高了一点,也依然让人难以承受,尤其是一晚之后生病的人很多,他们选择暂时停留,为数不多的人继续前行。
小松的体质本该是最弱的,但是却好运地没生病,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原因。
白色毛绒绒的娇小身影,稍不小心就会消失在视野里一样,阿虏一直注意着小松,在这越发危险的地方他还真怕小松突然掉进个雪坑或是出其他事。可是他没有继续让小松在他背上带着走,这是为了小松好,
泷丸玛奇一路把阿虏对小松的紧张看在眼里,对两人的关系一变再变,最后都在心里了然,面上却什么都不显露。
没想到单身二十五年,最受欢迎,私生活却干净到不行的美食天王阿虏也有被俘获的一天,那个叫小松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厨师女孩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能吸引阿虏呢?难道仅仅是厨艺?
不过……哼,算了,反正不关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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