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波本?波本?波本!(三)

    九点半,降谷宅。

    “所以你们是为了什么啊……”

    玩家一条腿搭在沙发上,弯腰给降谷零脸上的伤口消毒,地上有一套脱下来的防暴服,桌上还放着拆下来的行动电话。

    后者默不作声,一手环在她腰上,岔开腿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相当有主人的气势。

    波本和安室透两个只能对着医药箱自己擦药。三个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人很有默契地一同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情还得从十分钟前讲起。

    那时,波本成功说服了玩家,关于自己是她十年前的男友这件事,而安室透也成功说服了降谷零,关于他是六年前的他自己。彼时后者就默了,带着一堆下属在路上堵了一会,终于下令让他们都回去。

    风见等人带着一头雾水走了。

    当时代的降谷零,那时候只是沉浸在世界观不再柯学的冲击中,只有深深的疑惑和不可思议,但因为事实过于确凿又不得不相信,于是陷入了自我怀疑。

    好在他很快从这种情绪中挣扎出来,因为马上有另一种强烈的情绪占据了大脑。当他带着一丝警惕回家,在受到世界上的另外两个我冲击之前,他首先看到了地上撕裂的布绳。

    彼时秦冬正在一脸纠结地给自己上药,降谷X在旁边揉着被绑麻的手,两个人抱膝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就很可怜。其中一个穿着衬衣的,其他时间线的他自己,站在旁边欲言又止,另一个侍应生打扮的似乎有点自闭了,安静地坐在另一边,一言不发。

    原来是这样啊。

    无比了解自己的降谷零迅速领悟了发生了什么。

    根据对方在电话中的描述——打电话的那个,是化名安室透,彼时刚刚来到米花町波洛咖啡馆开启打工生涯新里程,就这个时间点而言,看似开朗,其实无比尖锐的他自己,在忽然被转移到陌生场景,遇见了疑似敌对方的‘莓酒’,会做些什么呢?

    显而易见了。

    另一个据说是还在和莓酒搭档,通常使用代号‘波本’的他,也许态度会好些,但如果安室透说些什么的话……一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的人,无疑会倒戈到另一边。

    总结一下,这两个人,有100%的可能性,在闯入他家后,对他的妻子和儿子动手——直到他们发现了什么,才算停止。

    他们三个在客厅打了一架。

    在电视和茶桌之间,有相当大的一块空间,原先是用来做亲子活动——或者是体育活动的,但现在变成了武斗场。

    来自其他时间线的两位更多是被动挨揍,有意识收敛了在战斗中较强的攻击性,但偶尔也会因为格挡而下意识反击,二对一的情况下,终于造成了两败俱伤,达成一家三口,不,现在是一家五口,除了降谷X,全部负伤的光荣成就。

    “这个样子谁送X去上学呢?”玩家有点头疼,“带着脸上的伤去幼稚园,老师会觉得很奇怪的吧。”

    她幽幽地说,“零啊,你觉得,是你被认为家暴好,还是我被认为家暴好呢?”明天的米花町茶后闲话是武打劲妇,还是武打劲夫呢?

    被捧着脸的浅金发男人沉思了一下,似乎很认真地回答,“我去?用OK绷遮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咳咳。”

    降谷X试图引起注意,“那个,我觉得,我可以去找工藤侦探送我。”

    旁边的波本跟上,“我去怎么样?”

    他脸上似乎没有留下伤痕。

    降谷零抬眼,冷淡地说,“我不介意给你补一拳。”

    “对自己也这样吗?”波本意有所指,“连我都防备啊。”

    两人对视,前者面无表情,后者还带着爽朗的笑容,看起来平和的气氛中有点较劲的意思。

    不明所以的玩家:“我觉得让这个零去正好啊。”

    降谷零:“不行。”

    “冬,”降谷零的语气里还有些微妙的不爽,“他们两个虽然是过去的我,但也不可能直接等于我的。如果能以我的身份去送我的儿子上学的话——接下来这两个实际上算是陌生人的家伙还要做些什么?”

    “说是陌生人也太过分了一点,”波本露出假笑,“这位……降谷先生?我的女友即使是十年后也不会将我当作陌生人,对吧?”

    处于分手期的安室透:“……”

    “看到了吗?”降谷零意有所指,“你的四年后就是这一位,现在的化名是安室透吧,很快就要分手的人可不要太自信了。”

    安室透冷不丁地说:“我的六年后不是你吗?”

    降谷零抬眼,似乎没料到他会反驳。

    “但是确实引起误会不好,”玩家想象了一下老师同情的目光,“而且你要回去工作的吧,今天不是正常工作日吗?”

    “也可以推后。”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也可以猜到了,”玩家眼神犀利,“劳模的‘推后’指的是牺牲午餐时间和午休时间把工作补回来吧,虽然精力很旺盛没有错,但你也注意一点吧,中年男人如果作息不好的话,可是会……”

    她把衬衫从西装裤的腰带里扯出来,“啤酒肚……呃。”

    玩家陷入了沉默。

    她摸了摸那块结实的肌肉,确定它的形状和线条还是很优美,脑中的‘中年男人不能犯的十个大忌’忽然卡住了。

    降谷零笑着收紧揽住她的手,一字一顿,“中、年、男、人?”

    玩家眼神游移。

    “……总之,让那个波本去就好了。”

    “噢,因为他更年轻吗?”

    “不是这个原因啊,”玩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靠近耳朵小声说,“我也不想你加班累到嘛,这里反正有个现成的劳动力啦。”

    降谷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还看着这边的人,依然和她凑近了低语,“没有这个必要,今天我会请假,留在家里一天。”

    “请假然后明天加班吗?这个才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吧。”玩家小声说,“想象一下啊,身为社畜的你,明天疲倦地回家,瘫在了沙发上,而这两个人带着运动后的汗水在你面前比了一套施瓦辛格展示肌肉动作,那场面太残酷了。”

    降谷零:“……”那种场面根本不会发生。

    区区加班,他还正值壮年期。

    虽说如此,仔细想想,这样安排对X和他确实都更好,把加班的体力留存到晚上……可惜隔音太好了,当初是为了X的心理健康贴上的隔音墙纸,现在有点碍事。

    降谷零答应了。

    玩家替他把衬衫又扎好,把皱褶用手平了平,看他伸手穿上西装外套。笔挺的西服,内衬下的肌肉鼓起一点形状,冷色调的领带,看起来格外禁/欲。他的肤色深,五官格外立体,扬起的眉总带着自信的神采。

    她站在玄关上更高一点的位置,不费力地把柔软的嘴唇印在他干净的下巴上。

    下巴上传来的触感凉而软。降谷零从早晨接到传讯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些,神态也柔和许多。

    他把妻子抱起来,在她‘哇’的惊呼声中,双唇相贴,很亲昵地蹭了蹭柔软的唇瓣,才把她放下来。

    “等我晚上回来。”他笑着说。

    “好噢,你去吧。”

    玩家转身才发现剩下的两个波本(?)都盯着这边,看起来是看完了在玄关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顿时领悟了什么,安慰说,“别难过,你们的未来虽然也和他一样是忙碌的社畜,但是比几年前好多了。”

    现在起码只有一份工,偶尔有需要才会多打几份。

    波本:“我只是发现——”他拉长了语调,“虽然都是我,但我出去做任务的时候,莓酒好像也没有给过告别吻吧。”

    老实说,稍微有点羡慕啊,未来的自己。

    玩家仔细回忆了一下,犀利指出,“不,是波本你每次出任务都不会告诉我吧,我是发现早上没有被叫起来吃早餐,才判断你不在的。”

    任务的内容,时间,地点,基本都不会告诉她,除非是需要她帮忙解密了。

    波本顿了顿,“确实啊。”

    但他完全也没有产生类似于‘不好意思’这样的想法,反而很自然地接上,“这样说的话,我现在要去送X上学。”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紧盯着她的紫灰色瞳眸明亮如星,带着一点笑意,“这样可以吗?”

    “这样当然不可以了,”玩家残忍拒绝,“我可是有夫之妇。”

    社会主义接班人不接受ntr文学。

    “但是我不也是‘降谷零’吗?”似乎将自己的真名说出来还有些别扭,波本顿了顿才接着说,“说实话,这样对我不太公平,直到今早以前,我还是你的男友,早晨醒来后——”他叹口气,“你却告诉我,因为你嫁给了十年后的我,所以我现在没有和你亲近的权利。”

    这样听起来确实很惨的样子。

    玩家陷入纠结,“但是,但是……”

    “我很高兴。”他忽然说。

    “啊?”

    “当我知道我们未来的关系的时候。”波本笑了笑,“啊,大概就是忍不住笑出声的那种感觉,之前我有很多顾虑,关于这一点,现在的你应该都已经明白了。”

    这段关系看起来太过幸运且美好,但背后隐藏的问题又使它实际上很脆弱。

    “所以最后能走到结婚这一步,”他说,“我很开心。”

    玩家呆住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吹起了上面的一点碎发,有些舒服,“等我回来。”

    “啊?啊?好的……”

    她恍惚地看着对方牵着戴上小黄帽的金发小男孩出门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波本了。

    [终于剩下一个了!]

    玩家小心地跑到玄关,拉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屋外没有守着一个波本后松了口气,又跑回客厅,飞快地扑到安室透旁边,“波本!”

    对方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帮她缓冲了一下惯性,又收回了手,“怎么了?”

    玩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又下意识地避开了。

    虽然周围没有其他人,但刚刚才发表了拒绝ntr文学的玩家有些心虚,稍微坐近了一点,让两个人的手臂可以贴到一起,然后才小声说,“波本,你是来自六年前对吧?”

    “嗯。”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

    玩家沉默了一会,把手伸进他臂弯,他僵了僵,但没有躲开,她于是顺利把他的右臂抱住了,还是很小声地说,“我一直很想见那时候的你啊。”

    “……为什么呢?”

    “呃,就是,后来知道你和大……景光是朋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你这个时间的时候,会很难过吧,”她抬头看他的侧脸,他垂眸,从神态上看不出什么,“现在看到本人,我更加确定了——你这四年,有好好睡过觉吗?”

    黑眼圈已经强势从肤色中突围了。

    “还好。”他说,“……也没有那么糟糕,收起你脑子里我以泪洗面之类的幻想。”

    咳,被发现了。

    玩家删除了脑海中的“泫然欲泣降谷零”形象,“但是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啦,可能这些话来自我这里,也不会让你好受很多,”她绞尽脑汁,“不如——明天我请景光来家里?”

    与此同时,当时代降谷零那一边。

    降谷零:“总之,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他眯了眯眼,“不得不说,正因为是我自己,我才非常了解他们,只是第一天还好,初来乍到总是会谨慎些,如果后面几天还赖在我家的话,绝对会被冬攻陷的吧,说不定还会产生一些可笑的想法,例如以为自己是过去的我,所以理直气壮地可以拥有未来的妻子之类的。”

    诸伏景光:“……”

    你倒也不必这样说自己。

    “所以,”他委婉地提问,“你是希望我帮忙吗?”

    “差不多,”降谷零露出笑容,“六年前的那个——拜托你暂时收留一下吧,他绝对很愿意见到你,正好我相当不想看见他。”

    “哇噢。”诸伏景光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赞叹,“你在打击‘自己’方面真是具有不错的才能啊,零。”

    “那另一个呢?”

    “那个倒是很麻烦,”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毕竟留给的冬的印象可是‘完美’啊。”真不知道该自豪还是先吃醋,或者先防备比较好——毕竟从态度上,仍然是‘波本’的他主动性和攻击性更强。

    视线拉回降谷宅。

    尚不知降谷零险恶用心的安室透似乎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已经过去了。”他最后这样说,“虽然没办法很快从原有的情绪中抽出来,但我现在也很高兴……”

    他侧过身,忽然伸出没有被抱住的另一只手臂,将黑发女人轻轻推到沙发上,然后俯身压了上去。

    忽然被高大身躯盖住的玩家感觉身上像卧了一只大熊,满满当当地把她遮了个严实,虽然是下面的一方,却像被对方拥抱住一样,整个人埋进他温热的身躯中,呼吸都是对方衣料的浅淡味道。大熊动了动,把脸埋进了她脖颈,有点痒意。

    玩家一直在等脖子上搭的那颗头说话,耐心地等了好久,但他就是奇怪地一言不发。她尝试动一动身体,发现被对方的体重压实了,只能小幅度地改换动作。

    等她也安静下来,才听见耳边传来的呼吸声轻而均匀,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睡着了。

    她把手掌盖在脸侧浅金色的脑袋上,轻揉了一把他稍长的柔软发丝,手指穿过发丝,温和地梳理着,又轻轻按压着头皮。

    玩家摸着摸着忽然也有点犯困,睡意朦胧的时候还在思考之前的奇妙感受。

    [我好像在摸一只金毛大狗狗啊……]

    手感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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