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铁窗惊情

    铁窗惊情二十四小时。

    前三个小时, 装逼。

    第四个小时, 吃香香的饭。

    第五个小时, 继续和阿sir装逼。

    第十个小时, 霸森来探监, 叫我坚强一点。给我带了一包干脆面。为什么只有一包, 他不知道我的食量么。

    第十二个小时, 被安排在看守所睡觉, 虽然床只有半米。但是被子比我的暖和, 床也比我自己的软。不用担心有小偷和坏蛋,我睡得很香, 苦中作乐jg。

    第二十个小时, 我听到他们在外面打牌, 没有人管我。

    第二十二个小时, 他们打牌三缺一, 叫我顶上,没一会儿霸全茂来了。

    霸全茂带着他儿子霸文杰一起来派出所, 让儿子看看霸焉巴的怂样。

    “文杰你记住,人有本事, 才能为所欲为,人窝囊,就会受尽欺凌。”

    “嗯。”

    霸文杰脸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了,脸上当初被咬的地方, 还有一块深坑, 新长出来的皮肤布满疤痕。他戴着个黑鸭舌帽, 跟在他父亲身后。

    霸文杰又说,“堂哥想让霸焉巴吃屎,能让霸焉巴吃屎吗”

    “吃屎”霸全茂有心在儿子面前炫耀一把,“不是不可以。”

    父子俩拐过走廊,老远就听到好几个人在叫地主。

    正午阳光正浓,小王子是人群中唯一的金发,“出不出,快点啊,警铃都拉了,墨迹啥呢。”

    一个犯罪嫌疑人,和一堆民警晒太阳,嗑瓜子。

    好,好像还挺惬意。

    过得并没有霸全茂他们想象的那么差。

    预料中的毒打场面并未出现,霸全茂脸色阴沉地可以滴水,打电话给副所长。

    没几分钟,一高一矮两个警察连滚带爬地出现,谄媚道,“霸经理,您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们哥几个。”

    随之对小王子呵斥,“进去呆着”

    被呵斥的几个打牌的小年轻,怨声载道地收牌,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同志,不小心瞥到霸文杰少了一块肉的脸,从小椅子上摔了下去,拉小王子的手,声音非常夸张,“吓到了吓到了,宝宝吓到了。”

    霸文杰被人嘲笑,脸色更难看,压低帽檐,藏在霸全茂身后,毁容对他的打击很大。

    小王子无所谓地把牌一扔,站起来,头转向霸文杰,用食指点点自己光滑的帅脸,推门进去了。

    霸文杰见状,恨不得冲上去咬碎小王子的脸。

    霸全茂安慰儿子说,“有他好受的。”

    霸全茂父子跟在两个警察身后进入审讯室。

    刚才打牌的几个警察,互相换了也眼神,“副所长再这么作下去,总有天我们所要被一锅端。”

    小小的镇派出所,也分派系,有和副局长一个派系的奸猾之辈,也有比较佛系的混日子类。和小王子打牌的就属于混日子那类。奸猾派瞧不起佛系派系混日子,佛系派瞧不起奸猾派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霸全茂一进审讯室,就让人把监控给关了,嘴上说,“监控坏了,结束后我出钱给你们换一个。今天就辛苦二位,晚上我设宴,二位一定要赏脸。”

    矮个子干过许多坏事,嘿嘿笑道,“都是朋友,霸经理这么客气干什么。”

    几个人商量一番,矮个子叫高个子去拿食堂的馊饭。

    高个子第一次干这种事,有些心慌,“真的要去拿”

    矮个子不耐烦,“叫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

    “坐下吧。”矮个子怼小王子说。

    小王子像上午一样,坐到审讯椅上。

    审讯椅前面有块木板,防止被审讯人突然暴起。

    小王子没见过这种椅子,不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他刚一坐下,矮个子就眼疾手快地上前,锁上了审讯椅,审讯椅是固定的,这下小王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一会儿,高个子提来一个剩饭剩菜桶,红的绿的黑的,红桶周围挂着烂菜叶子,周围盘着几个绿头苍蝇,一阵阵馊味。

    霸全茂好整以暇地踢了踢剩饭桶,满满的一桶,一下溢出,“听说你能吃啊,这么大一桶,管饱。”

    小王子胃中一阵作呕。

    审讯室的门被霸文杰砰地关上。

    矮个子和高个子使个眼色,分别压住小王子的左右肩膀。

    霸文杰真恨他啊,恨霸上村每一个人,用桶里的塑胶瓢舀起一瓢剩饭,黄褐色的汤汁滴到小王子外套上,“霸焉巴,香不”

    “霸焉巴,里面还有肉丝呢。”霸全茂拍拍小王子的脸。

    小王子从小到大,尊贵无匹,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羞辱,“今天我要是吃了一口剩饭,明天我杀掉你们全家。”

    不像在开玩笑,霸全茂觉得,必须弄死他不可了,霸焉巴在牢里生个病,谁说得清呢,“我们等着,看谁先弄死谁。”

    小王子挣脱不开两个人,霸文杰逗弄他,恶臭的瓢子从左边挪到右边。小王子挣扎着躲避。

    正当小王子要咬舌自尽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砰”地踹开。

    是霸森和桐桐,还有另外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是大家的熟人,洪世娴,另外一个是霸全茂的前妻,霸文杰的母亲。

    霸文杰一见到他母亲就呆住了。

    他母亲怒不可竭地走进来,一瓢剩饭就扬到了霸全茂脸上,她还不嫌够,端起一桶剩饭,把霸全茂从头淋到脚。

    滴滴答答的汤汁,酸臭铺面,霸全茂整个人活像个人形木乃伊。

    女人说,“霸全茂你也就这点出息,在农村里搞这些名堂,欺软怕硬的东西。”

    霸全茂被她欺辱了十几年,仍是一个屁都不敢放。这个女人是建成集团某位董事的女儿,当年霸全茂攀上他,才有今日的地位,只不过后来夫妻不和,离了婚。

    女人刚说完,转身,一巴掌甩到霸文杰脸上,垂下来的右手抖着,“文杰,你太让我失望了。”

    霸文杰捂着脸,试图狡辩,“妈,霸焉巴他让我毁容,我要让他付出”

    “啪”,女人又是一个巴掌打下去,“你为什么会毁容,你自己心里清楚。”

    霸文杰知道狡辩也没用,咬着牙不说话。

    “文杰,这句话,我从来都舍不得和你说。生了你,我真后悔。”

    霸文杰瞪大双眼,他的母亲向来温柔,他五六岁的时候妈妈和爸爸争夺他的抚养权,妈妈输了,但是每年都会看他,给他送很多东西,几天前他刚十八岁,母亲允诺等他考上大学,会送他一栋别墅。

    只是他越长越大,母亲再婚,母子关系才疏淡了。

    母亲是真正的豪门,他一直向往那样的生活,希望自己当初是被判给母亲,那继弟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可是,她为什么会说后悔生下他的话。

    “我原以为你只是任性,欺负弟弟。哪里知道你在老家更变本加厉,杀人未遂,跟着你禽兽爸爸仗势欺人。我真后悔当年拼着大出血也要生下你。可我生了个什么东西。”

    霸文杰到底是个孩子,咬着牙流泪。

    霸全茂在旁一句话不敢说。

    女人呼出一口气,为了她本家的名声,她必须这么做。

    “文杰,你前几天刚满十八了,不能进少管所了。”

    霸全茂急道,“陈雨晨,你要干什么他不是你生”说道这里不免哽住,她都说她后悔生下他。

    接着有几个民警进来,给霸文杰戴上手铐。

    女人对小王子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说了这句,她与霸文杰母子缘尽,“文杰,你也恨我。从此之后,我不再是你妈妈。”

    女人说完就走了。

    霸文杰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妈妈了。

    霸文杰已经成年,要去坐牢,刑期尚未确定。而霸全茂,因妨碍警务,被拘留七天。那两个民警,也以办事不力唯有,停职停薪半年,并想受害人道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王子接受了他们的道歉,讽刺都不想讽刺,拉着桐桐的手就出了派出所。

    洪世娴跟着他们一块出去。

    霸森把妹妹带到一边,让小王子和洪世娴单独聊聊。

    小王子真诚谢道,“洪世娴,谢谢你。”

    洪世娴浪荡地说,“当我男朋友,谁敢欺负你。”

    “谢谢,还是不了,强求没有幸福。”

    洪世娴噗嗤笑,“好,不逗你了。霸森打电话给林品儒,我正好在老家照看林品儒母亲,林品儒一时赶不回来,让我提前处理,正好霸文杰他外公陈家,早就想断了这边的关系,他母亲就过来了。你要谢的人是林品儒。”

    小王子点头,“嗯。”

    他金发软软的,落魄到这份上,仍噙着最后的骄傲,洪世娴到底忍不住,凑近他,小王子再次被逼到墙边,“威廉,你要是后悔了,打电话给我啊。总觉得,我们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

    洪世娴的手搭上小王子的手背,抬了抬,“艾利,告别吻了,不要拒绝我。”

    五六秒后,小王子执起洪世娴的右手,闭上眼,粉唇落上她的手背,印上一吻。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再见了,我的小王子。

    解决完之后,霸森,桐桐,小王子三个人走山路回家,经过国道高速公路下的桥洞,再走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走到桐桐家的山,猪兄老早就等着了,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他们三个刚一回村,霸下村的村民就赶过来了,见小王子平安无事,纷纷当起事后诸葛亮,“霸全茂缺德,坐牢的怎么不是他呢他凭啥不坐牢,那家人真该死。”

    “对,我住他家旁边我晚上都害怕”

    “村长,能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啊。反正霸老太说她家在城里有房,还住咱农村干什么。”

    七嘴八舌地骂。

    霸全盛一大家子闭门不出,村民们走他家门口都要呸口唾沫。

    晚上,小王子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他受辱的画面。

    穿上林品儒送的大衣坐起来,去看菜园子。月明星稀,乡下的夜空,星星总是格外地多。

    他夜视能力好,这两天不在家,地里土豆苗都长了两三寸,还有辣椒秧,也长高了,几天前桐桐刚种的豆角苗生出嫩芽,藤蔓缠上细细的竹竿。

    好像这个世界,少了他也一样转。现实世界不是的,少了他,世界都不转了。

    小王子忽然升起一种恐慌感,他怎么没有价值呢霸上村每个人都有价值,他的价值在哪里呢他太自私了,太好吃懒做了。

    心里很难过,于是走去茅房,扁担挑起两只粪桶,准备去地里浇粪。

    路过霸无棱家门口,见霸无棱正和一人在跳土坡。

    小王子挑着粪桶,好奇道,“大晚上的,干嘛呢”

    “不关你的事。”霸无棱倔强道。

    他练习了三个晚上,高度才达到51,多一厘米都不敢跳,怎么好意思让小王子知道。

    小偷一只手遮住脸,遮遮掩掩地不敢抬头,怕被认出来丢人

    小王子心里藏着心事,没和霸无棱斗嘴,去地里浇粪。

    挑干了霸上村的茅房,就去霸下村挑。

    小王子一边挑粪一边无声流眼泪,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至少我可以挑粪。

    是的,我会挑粪,我可以浇大粪,一桶又一桶,疯狂地浇粪。

    因为大粪沼气太重,流出的眼泪还辣眼睛,小王子抬起头,月光皎洁落到他深邃的侧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这样眼泪就流不下来了。

    小王子,别低头,王冠会掉。

    星星眨巴着眼睛,霸上村的夜晚,三个未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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