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铜锁

    杨向东问杨俊生:“你俩已经结婚了?”

    杨俊生听出他话里的冷意,打了个寒噤:“还没有,不过也快……”

    “所以你叫谁大哥,想要做谁的主?”杨向东俯视着苏暖暖。

    苏暖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杨俊生忙给她撑腰:“大哥你说的什么话?暖暖马上就是咱家的人了!她听说了宋柳的那些事,替你急得慌,才说的。”

    “是这样的!”

    苏暖暖道,“咱们成了一家人,就盼着都能过得好好的。你在外当兵,保家卫国,又危险又辛苦的,怎么都值得有个贤惠的媳妇操持,孝敬老人,相夫教子。可不能娶个喜欢勾三搭四,不安分的。想想以后别人咋看笑话嚼舌头,我……我就不忍啊,大哥。你多苦啊,咋能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说到急处,她的眼泪都出来了。

    杨俊生心疼她,对大哥的担心立马化成了不满:“暖暖她一心为你好,大哥不领情,就算了!等以后后悔了,你都没地儿哭去!”

    俩人一唱一和,看得杨向东心生疑惑。

    乡里人嘴碎,有个啥事瞒不住。

    之前俊生说宋柳跟啥小队长,小队长村子里却没人传闲话。宋家庄里的人,也说的都是宋柳后娘不好,小姑娘被打怕了,自卑又内向,不跟人搭话。

    杨向东看人还是很有准头的。

    宋柳砸破了头后,性子变了,庄里人也只说她好的。他瞅着人身上秘密也多,滑头了些,但品性绝不像俩人说得那样。

    宋柳自身没大毛病,那么他的好弟弟跟未来弟媳,对自个儿的婚事那么大意见,到底是在不满什么?

    杨向东哼了声:“我一个大老粗,不懂得疼人,还常年不着家。就是津贴,也给了娘。哪来的贤惠媳妇愿意跟我?”

    苏暖暖心头一喜。

    还别说,她真的有人选,就是塑料闺蜜陈娟。

    前世陈娟仗着是她的好友,跟杨俊生搭话,撬她墙角。苏暖暖当时被迷惑,跟俊生险些离心,现在识破了,自然能不费劲地避开。

    至于为啥陈娟中,宋柳就不中……宋柳脑子不好使,人傻,又轴。她惦记俊生,是真的看上了,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让人恶心。陈娟则不是。

    回城无望,扎根乡村,傻子都知道,唯一拔尖的俊生,是第一人选。

    要是有了别的选择,陈娟一定不会盯着他。

    而那个别的选择,一个是大伯子。陈娟嫁进来,肯定想方设法去随军。大伯子职级不够,她也会想别的折子出去,而不是留在婆婆跟前。

    要是还不中,那就是第二个选择了。苏暖暖有足够的自信,用考学回城这条路,让陈娟对她言听计从。

    “大哥是不知道,多少小姑娘中意你这样的。虽然舍了小家,但保了大家,有责任有担当有魄力。只要你愿意,退了宋柳的婚事,明儿个我就能给你介绍个。”苏暖暖娇笑。

    杨俊生便道:“暖暖你心肠真好。”又冲着大哥炫耀,“大哥,我有福气吧,能娶这么能干又心善的媳妇。”

    福气没看出来,傻气倒是不少。

    杨向东摸清他们的底,就不想过多纠缠。他跟宋柳说定了的事,本就没打算再生波澜。

    “中了。这种话以后甭提了。等宋柳入了门,就是大嫂,放尊敬点。要是再教我听到谁说闲话,就别怪我不念是一家人了。”

    苏暖暖一腔热血被扑灭了,不甘又生气,刚要再说,杨俊生开了口。

    他自己挨打挨骂都行,就是见不得他的暖暖受一丁点儿委屈。

    “暖暖掏心窝子的话,大哥不听,不感谢就算了,咋还吓唬人?你当暖暖愿意出这个头?还不是你是捡来的,家里谁都不心疼你,大姑娘也不敢嫁,连个常住的房子都没给你留……你除了有个好名声,表面看着光鲜,你还剩个啥?”

    “俊生!”

    苏暖暖猛地握住了他的手。

    杨俊生乍然失声,浑身都不会动了。心里头有些燥,扑通扑通的。

    “大哥,我胡说的,你也知道,村里人最喜欢逗人,成天说谁谁是他娘他爹捡来的。有垃圾坑里的,河里的,玉米地的,山里头的……我就是小时候听多了,一时气急,就随口说了出来。你是我大哥,肯定是我亲大哥!”

    杨向东嗤笑了声:“我倒希望我是捡来的。”

    可惜啊。

    杨向东一个人先到了家。

    外头月亮照着,怪亮堂的,人们都在院子外唠嗑。

    张巧兰瞅着他怀里的一堆东西,笑着要接,没接住。她脸黑了一瞬,又不自然地笑:“老二家的把你屋子拾掇出来了,你去瞅瞅,整齐又利索。”

    杨向东唔了声。

    屋子不大,只放了一张一米五的木板床,空荡荡的。

    杨向东打量着,心里有些不是事儿,要是新房,可真是委屈了。

    他带上糖果,分做两包,不顾张巧兰的阻问,出了门。

    张巧兰等人走了,就去屋里头翻,把糖拿走了。

    老二家的拍着俩小的,凑到婆婆跟前,如愿分到了两颗糖,笑着说:“大伯子怪有钱的。买这么些布,就是票,咱家得攒七八年。”

    张巧兰皱眉:“回头我教他把票都留下。就是他津贴都寄回来了,哪来的钱?”

    “害,谁家男人不攒个私房钱?就是老二,我还瞅见他背地里打散酒哩。你说说,家里俩孩子,弄啥都得花钱,他咋那么不知事……”

    “中了。”张巧兰可不愿听人说二儿子,就是他媳妇也不中。“成天眼睛都掉钱眼里了。他挣工分那么辛苦,喝点酒松泛松泛,不中?你想把人压榨死?”

    “还是婆婆会疼人。”张霞干笑了两声,心里却直翻白眼。

    偷奸耍滑,杨老二算第二,无人敢第一。就是她,又是挣工分又是带孩子的,不比男人辛苦?

    跟前就这一个媳妇,又带来俩宝贝孙子,稀罕着哩。张巧兰给了她一颗糖:“吃吧,堵不住你的嘴。”

    嘴里甜滋滋的,张霞就满意了。见婆婆替大伯子掩上门,不由又问:“布……不拿了?”

    张巧兰瞪了她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傻子。”

    糖是消耗品,她怕老大出手大方,等送到跟前,就没多少了,才主动拿了。布那些东西,她不拿,就等老大主动给。

    不过她等到俊生回来,也没等着老大,就揣着心思睡了。梦里头梦见盖上了新做的被子,还做了好几身的花衣服,人人都夸她,羡慕她命好。

    杨向东,发现糖没了,也没吭声,又出去了一趟。

    第二天张巧兰一醒,就来堵杨向东,结果发现人不在。而木门上,挂着明晃晃的一把铜锁。

    家里除了院子,大门,橱柜有锁,钥匙都把张巧兰手里,其他房间都没给配锁。

    这是防谁哩?

    怒火从心里一直窜到头顶,张巧兰扯着嗓子吼:“杨向东,日你个仙人,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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