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世安应付完京兆衙门的事情回家, 听说妻子来了敦王府,他即刻就赶过来了。
在门口瞧见了大嫂桂氏,听说了情况后, 他让大嫂桂氏先回去, 而他自己等在了这里。
虽说他从小习武, 身子骨底子不错。不过, 冬天里受了伤生了场大病,还未彻底调理妥当,紧接着又喝了烈性情1药, 折腾一夜未睡不说, 劳心劳力应付完衙门的事后, 这会还得迎在风中等妻子回家。
纵是铁打的身子, 也有受不了的时候。
一番折腾下来,此刻的傅世安, 脸色明显不如昨天。
潘娆纵是再羞涩难为情,但见他好像又有点病了的样子,总归担心更多一些。于是,她忙小跑着迎过去,认真盯着他脸看,然后皱着眉下命令:“回去好好歇着,过年前都不许出门。”
本来来之前,傅世安其实都是有点紧张的。毕竟, 说起这次圆房来, 其实也算是他又小小耍了回心机。
他原的确是想水到渠成,不逼她。只不过, 朱锦帆助了他一臂之力,他就将计就计了。
其实当时那酒他若是不想喝, 或者说,临时耍些手段,将酒换了,他都能做得到。只不过,当闻出那酒里被下了烈性情1药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犹豫,就决定赌一次,做那样的选择。
昨儿晚上,虽说她也是情愿的,但她也的确被自己折腾得厉害,哭过,闹过。纵然他当时已经百般温柔极尽温情耐心了,她好像还是不是很享受,有些不耐烦。
他怕她会不喜欢,从而有了阴影。
所以方才一路来,他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属于厌恶的情绪。好在,她并没有,她还如从前一样,对自己是关心的。
原听唤雪听雨二人说,他以为她求来敦王府又是想报他恩情的,但就目前来看,并不是。
或许,她是真的担心自己。
如此一来,傅世安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压在心头的那口气,也彻底松了下来。
“好,娆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一切都听你的。”他立在黛色天幕下,清冷绝色的眉眼瞬间幻化成春风,舒展开来,便是极尽温柔的笑意。
一边说,傅世安一边熟练自然的牵起妻子手来,二人一前一后,稍稍错落开些,一道往马车方向去。
潘娆手被他握住,亦步亦趋跟着他。因为是跟在他侧后面,而他后面又没长眼睛,看不到她,所以,潘娆倒是敢大大方方盯着他看。
其实傅公子,真的长得很好,对她也很好。如果以后就这样一直跟他做夫妻,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好。
她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他的。
毕竟这么好的一个人,她能遇上,也是她的福气。
方才在太妃面前答应太妃的时候,她倒一时没多想。现在出来了,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时候,她就犹豫起来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傅公子家业都在这金陵城,虽说他在准备来年的乡试,日后大概率有去京城的希望。但,这一时半会的,他势必是去不了的。
他若是去不了,就只能她一个人去了。她一个人去,反正是跟着敦王太妃,倒无所谓,只是他们还在新婚期,留他一人下来,她怕他会不高兴。
她直觉告诉她,他会不高兴。
毕竟,在感情方面,他好像并不是一个多大气的人。谢隽在京城,他可能会觉得她这是在抛弃他,而去找谢隽。
话题是敏感的,但的确也是不说不行的,他迟早要知道。与其一直拖着,等他自己知道,不如这会子她大大方方告诉他。
那么,他看在她还算诚实上,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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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可能过完年不久,我就要入京了。”潘娆鼓足勇气开口。
果然,他闻声立马就蹙了下眉,虽然他已经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但她此刻就目不转睛盯着他脸看,自然就能把他面上表情扩大,看在眼中。
瞧,他就是生气的。他不高兴了。
“要去多久?”傅世安问。
潘娆知道此番是自己不对,所以本能的就愿意去言语迁就他,哄着他。
潘娆靠他紧了些,认真和他解释:“是这样的。”她把敦王太妃和她说的话,毫无藏私的一一告诉了他,最后道,“若是皇后真喜欢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要留在那儿多久。”
就怕他会不高兴,所以潘娆这些,立即道:“爷不是来年要参加乡试吗?等你中了举入了京,到时候,我们就不会两地分居了。”
傅世安本来没生气的,哪怕听到说那绣物是被谢隽带回京的。他思绪转得飞快,方才甚至还在想,谢隽带着她的绣品回京,竟没瞧出来出自她之手,想来她和谢隽,从前也并未有多亲密。
原是高兴的。
可又听她后面说的话,想来她是做好了和自己两地分居那么久的打算的。
她能忍受得了和自己两地分居那么久,且半点留念都无,他气这个。
傅世安也不再藏着情绪,不高兴,就直接表现了出来。
倒也没说她什么,就是沉默着不说话。
潘娆自知有错在先,便笑着哄他:“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傅世安这才掀了下眼皮,略抬眸看过来,问:“错哪儿了?”
“错在此事没有提前和你商量,我自己就做了主。”潘娆坦然,也很迁就。她没有藏着自己眼中的歉疚和在意,双眼中的情绪彻彻底底把她此刻心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感受到了她的在意和关心,他又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至于真心这种奢侈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得到的。
傅世安搂过她,松了脸色,恢复了以往的温柔,说:“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你若入京,我便随你一道去。”
又突然转了话问:“还疼吗?”
潘娆一瞬就懂了他这句疼是什么意思,敏感话题,她瞬间脸红,只把脸埋在他胸口,迟迟才嗡嗡传来一声:“还有些。不过,比昨夜好多了。”
“对不起。”他执起她手亲了亲。
潘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了肌肤之亲后,她是真正把他当成自己丈夫,心里也就更依赖了些。
对他的怀抱,也就更向往。
除了羞于和他眼对眼互看外,对他的身子,倒是不排斥的。
不但不排斥,还更为依恋。
两人回去后,一道去潘夫人那里报了平安。顺便,也把年后或许要入京的事情也说了。
潘夫人其实一直不赞成女儿去管她父兄的事情,只希望她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女儿倔,她也实在没法子拦着她不让她去管。
何况,她心中自也是希望老爷和孩子们可以早日平反回京的。
“你爹爹和你三位兄长,算是没白疼你。”潘夫人慈爱的抬手摸了摸女儿脸,叹息一声,又道,“只是,若真如敦太妃所言,皇后能瞧中你的刺绣,日后入京常伴太后左右,你也得万事小心才是。”
女儿从前不是没有入过宫,见过圣人圣后,只是从前她走到哪里都有她这个母亲陪着。哪怕是年纪小犯了点错,也是不怕的,总归有她兜着。
可如今,潘家败了,她是罪臣之妻的身份,哪里还能如从前一样护着她?
这日后,凡事也只得她自己琢磨着去走了。
傅世安看出了岳母的担心所在,便宽慰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不论发生何事,都可以一起扛。何况娘子是谨慎乖觉之人,想来不会有什么。”
潘夫人自是信得过傅世安这位姑爷的本事,又想起他能从权贵手中赎回唤雪听雨,知道他在京中也有点地位。所以,再多的担心,也都没有了。
“若姑爷也陪着我们母女一道入京,那来年的乡试怎么办?”潘夫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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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世安有自己的安排,回说:“岳母放心,左右离乡试还有大半年。等到来年夏时,再赶回来参加考试,也不迟。”
潘夫人是想说,人家准备考举都是准备好些年。甚至那些资质平庸的,临考前什么事都不做,整日里就看书背书,彻底把自己关起来。
哪怕如她的三个儿子,资质最好的长子,当年考举前的几个月,也没这样折腾过。
这姑爷……不知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压根没把考举当回事。
又或者,在他心里,女儿的地位和安危远比前程来的重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潘夫人倒是没多问——
谢隽临走前,是留了人盯在傅宅外的。所以,朱锦帆大闹傅宅一事,前因后果,他的手下也不敢瞒,全都飞鸽传书传去了京城。
谢隽得到消息的时候,正是除夕夜,合家团圆的日子。
祖母并没有到病危的地步,他为了尽孝舍了娆妹一人在金陵,匆匆赶了回来。如今,祖母身子日渐好转,而他,却彻底失了娆妹。
不由得又想,若是当时他坚持没走,或许他已经把人带回京城来了。
又怎会是如今这番境地。
谢隽的属下虽未事事直言,但谢隽又不傻。那傅世安中了烈性情1药,逃回了傅宅,任外人死闯进不去,倒是半夜三更自己出来了。
其中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他又怎会不明白?
可怜娆妹顶着巨大压力替他守身如玉,如今,倒是他害了她。若当时有他在,傅世安岂能得逞。
谢隽立在冷风中,手攥着字条,一点点用力,最后那字条成了灰烬,随风而去。
“隽儿,大家都在等你,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呢?”走过来的富贵妇人,正是谢隽母亲崔氏。
崔氏年逾不惑,却保养得极好。
谢隽闻声侧首朝母亲看去,转过身子,面对着自己母亲,神色冷肃。
“我与潘家姑娘的婚约,纳过采,问过名,也合过八字。若不是潘家出了事,如今我与她怕是已经完婚。潘家的事,原就不该连累到她。若不是母亲一再阻拦,我与她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崔氏自然也是知道潘娆已经再嫁的事的,她既是已嫁,她如今倒是再无顾虑。
崔氏慈爱道:“你表妹不好吗?温婉端惠,最是贤良不过。她是长了一张好脸,但母亲却不喜欢。红颜祸水,被京城那么多权贵子弟盯着的女子,日后必定麻烦不断。”
谢隽被气笑了。
笑完后,冷冷说:“在这京城,论权势,除了皇室子弟外,又有几家比得上英国公府?还是母亲觉得儿子无能,连妻子都护不住?”
“隽儿,事已至此,一切都尘埃落定,你总不会做出夺人之妻的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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