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业和林秀红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这夫妻俩都没闹明白陈植林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两人虽然很眼红陈建林, 可他们两也明白,陈建林能够在县城扎根,那是因为他们家的店面生意红火。
他们家现在一是除了陈建林外,在县城压根不认识人,二是压根没做过生意, 贸贸然丢下自家房地跑县城里,那不是作死吗?
“植林,你这, 这……”
陈家业都被陈植林这提议给弄得无语了。
他这当老子的都觉得陈植林这想法不靠谱。
“爹,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这主意不好,但是我觉得陈建林做得到的事情, 我也做得到。”陈植林信誓旦旦地说道,他脸上满是坚决神色,显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宋红春见老两口还是有些犹豫,忙帮着陈植林说道:“是啊,爹, 妈,你们也想一想。现在咱们大队也有不少人去县城做买卖,咱们家也不是头一家,他们那些人能混的下来, 咱们肯定也能。再者说了,现在大队里人人见了咱们都说咱们家的事,呆得没劲透了, 咱们倒不如换个地方打拼,他日混出头来了,肯定要叫那些人后悔。”
宋红春这番话可比陈植林说得有用多了。
她这番话直接说到老两口心坎里去了,陈家业和林秀红都是一辈子爱脸面的人,不然当初也不至于为了陈植林的婚事大出了一笔血。
结果临了临了却因为他们的宝贝儿子陈植林把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陈家业两口气当晚连上吊自杀的心思都有了。
林秀红眼神闪了闪,她面露迟疑神色,“既然要做生意,那总得想清楚到底做什么买卖?”
“这事我们早就想好了。”陈植林和宋红春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
陈植林激动地说道:“红春想出来个好主意,咱们家可以做麻辣烫。”
“啥叫麻辣烫?”
陈家业抽着烟杆,疑惑地皱着眉头看向宋红春。
宋红春压抑住心里的高兴,甜滋滋地说道:“爹,这麻辣烫就是煮出来一锅辣汤,然后呢,把东西下到里头煮,煮出来的滋味可好吃了,而且这是咱们家的独门生意,我觉得生意肯定能火。”
“光说没用,红春,今晚你给咱爹妈露一手吧。”
陈植林看向宋红春,说道。
宋红春想点头,可又有些迟疑,她眼神巴巴地看向林秀红。
林秀红哼了一声,“去煮吧,难道还用我帮你打下手啊?”
“不用,不用,我这就去。”宋红春得了林秀红这句话,就跟吃了蜜似的,兴高采烈地说道。
她这些天琢磨了这么久,就想出来了这门生意。
要论做饭啥的,她压根比不上宋贝,虽然宋红春满心看不起宋贝,但宋贝的厨艺可是有口皆碑,全大队公认的好,这厨艺比不上,那就比脑子。
宋红春想到后世那麻辣烫生意红火的情况,就不由得心热。
别人做麻辣烫能赚钱,她难道不能?何况她还是第一个搞这麻辣烫的。
宋红春尽心尽力地煮了一锅麻辣烫出来。
林秀红和陈家业一瞧,林秀红脱口而出道:“这不就是乱炖吗?”
“妈,这虽然是乱炖,但味道不一样,又麻又辣,眼下天气就要凉了,吃这个正好。”宋红春高兴得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笑意,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
这麻辣烫得秋冬天的时候生意才好,春夏大家嫌弃热,不爱吃,她们正好可以趁着秋冬这两个季节狠狠地赚一笔钱,等到了春夏再想办法做其他生意也行。
陈家业和林秀红对视一眼,得,既然都做出来了,那就尝尝吧。
老两口尝了一下里头的菜肉,滋味也还算不错。
“怎么样?爹?”陈植林在旁边热切地说道:“到时候咱们把一些新鲜蔬菜、肉啥的都串起来,让人挑选,蔬菜这些可以在咱们大队里买,便宜,肉可以切细小一些,分门别类算钱。”
陈家业和林秀红哪里做过生意,他们一辈子都是在地里刨食的。
叫他们算计别人,他们内行,做生意,他们外行。
“那就做吧。”林秀红犹豫了下,咬咬牙说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爹,您呢?”
陈植林看向陈家业。
陈家业也只能点头,“你妈都说了做,那咱们就试试。不过前期可需要不少本钱哪。”
尤其是他们还要去县城里租房子,租铺面,七七八八加起来没个一百元,下不来。
“我们早就想好了,”
陈植林和宋红春对视一眼,“我们想把缝纫机给卖了,把田地给租出去。”
“卖了缝纫机?!”
林秀红脸上顿时露出肉疼的神色,那台缝纫机现在出租出去,每个月能赚小十元呢。
“妈,舍得小钱才能够赚来大钱。”陈植林见他妈露出肉疼的模样,连忙说道,生怕他妈临时反悔。
“将来咱们赚了钱,别说缝纫机了,就是电视机咱们也买得起。你瞧瞧陈建林他们家就是,当初买自行车,现在有自行车多方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听见这话,林秀红这才狠下心来点了头。
过了林秀红这关卡,陈植林和宋红春顿时有了底气。
他们很快到处找人把缝纫机转手卖出去,那台缝纫机买来的时候才花了五十左右,结果他们家转手一卖,直接卖了70元,卖给了隔壁东兴公社的一户人家。
陈植林还抓紧时间,不等收粮食就马不停蹄地把西边四块田地一块出租出去。
他们家这动静可不小,引得大队里的人顿时都纷纷侧目。
众人私下八卦,一致同意陈植林家肯定是疯了!
好端端的把靠着吃饭的田地出租出去,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们家是以为自己家是陈建林家吗?
人家陈建林是县城生意好,忙得不得了,没办法才把田地出租出去,他们陈植林家啥生意也没有,把田地出租出去,这不是找死吗?
林秀红和宋红春婆媳出门洗衣裳,刚走到河边,就听到那些婆娘这样碎嘴。
“你们家才疯了呢!”林秀红对说这话的许春花破口大骂道。
许春花一时没料到会碰到她们婆媳,当下脸上不禁露出尴尬神色,但在被林秀红骂了之后,她的尴尬却变成了怒气,“又不是只有我说你们家疯了,现在整个大队谁不说你们家疯了,好好的田地不种,租给别人,你们这是脑子里头进水了吧。”
“许春花,你放什么狗屁呢,你个烂肠子烂嘴的。”
宋红春泼辣地辱骂道:“我们家是要搬到县城去做买卖,当城里人,你们这些泥腿子往后就继续在地里头刨食吧。妈,咱们不和这些泼妇计较,咱们走。”
说完这话,宋红春抱着一堆脏衣裳,拉着林秀红就走了。
许春花等人被气得脸都红了。
“这宋红春什么人啊,什么泥腿子,她爹她妈也是种田的,难道也是泥腿子?这城里人还没当上就先瞧不起咱们农民了,可真是厉害。人家陈建林和宋贝那么出息,也没见他们瞧不起咱们。”
许春花气得脸都快青了,手更是气得颤抖。
“春花,咱们不和他们计较。”
和许春花聊得来的许百合冷笑着看着她们婆媳远去的背影,“咱们就看看他们这家‘城里人’到时候多有能耐!”
县城虽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扎下根来的。
以陈建林他们那么大的本事,都尚且是摸寻了好几个月才慢慢一步步稳扎稳扎,在县城落地生根。
他们家一屋子孬货,能有能耐,那才有鬼咧。
别的不说,就陈植林这个人,油瓶倒了都不愿意扶的主,能够像陈建林那样风里来雨里去,酷暑寒冬都撑着去做买卖?这买卖从一开始就没可能做得起来.
陈植林一家把所有事情都忙完后,陈家业和陈植林又跑了好几天县城,才租下来一个带院子的铺面。
说来那个铺面也不陌生,正是当初陈建林头一回看重的铺面,因为闹出骗子的事,到现在都没租出去,陈植林一家子却是不在乎这些,他们甚至觉得既然陈建林看重这个铺面,这个铺面肯定就是好的,因此在商量租金的时候,还没有太多还价,怕人家不肯租.
房东见他们这样和气,倒是主动地少了一些租金,但即便是这样,这地方的租金一个月也去到了二十八元。
陈植林先付了两个月的租金,一下子就把本钱去掉了一半。
等再打好灶台和采买东西,连出租田地的钱都花光了,林秀红不得不掏出老本钱,赞助了二十元留给他们当做买材料的钱。
九月十号。
陈植林一家就动身搬家去县城了。
他们为了体面,也学陈建林一样租了辆面包车。
离开搬家的时候,一家子头都是抬得高高的,仿佛从今以后就是上等人了。
林秀红和陈家业心里头的滋味别提多美了。
他们两脸上都挂着笑容,满心期待起将来过上比白秀英他们更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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