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丽娇在门外, 浑身发抖, 她是好不容易坐了车才回来的,因为身上有鸡血,人家还多要了些钱才肯送她回来,宿丽娇又恼又气,但是现在她已经被冻得浑身打哆嗦, 无暇去顾及其他了。
徐壮打开门时,宿丽娇便立即跑了进来,她一溜小跑地朝着房间跑去, 却被徐壮抓住了手。
“干嘛呢?”宿丽娇不耐烦地甩开徐壮的手:“我要去换衣裳,今天真是倒霉透了,竟然在县城里会碰到人家从楼上泼鸡血下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素质的!”
徐壮看着宿丽娇身上的鸡血,脸上的神色沉寂了下来,他是老实憨厚,但他不是蠢。
“你今天穿着裙子出去的?”
“是啊,怎么了?”宿丽娇心头一跳, 故作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想去县城拍张照片,自然得打扮一下。”
“大冬天的穿条裙子去拍照片,亏你想得出来。”徐夏妮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冷笑着看着宿丽娇, “嫂子,你就别扯谎了,这事我们家已经知道了。”
宿丽娇心头一慌, 她下意思地看向徐壮。
徐壮脸上已经毫无笑容,他看着宿丽娇,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儿子,这种女人咱们家绝对留不得,今天无论你怎样都好,必须和她离婚!”徐夏妮她妈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就没瞧见过宿丽娇这样的女人,结了婚后还去勾引别人家老公,亏她想得出来。
“对!”徐夏妮她爹阴沉着脸,点头说道:”我们老徐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绝对容不下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儿媳妇,今天你要是不和她离婚,你就当做没我这个爹!”
宿丽娇听着二老的话,脸都已经吓白了。
她现在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要是徐壮真的和她离婚,那她就是净身出户,要想回娘家那是不可能的,当年她为了钱死活要嫁给徐壮,娘家那边的爹妈对她彻底死了心,早已和她断绝关系。
“阿壮,你不能和我离婚,我,我可是为了你都和我娘家断绝关系了。”宿丽娇着急着说道:“咱们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你不会这么残忍的是吧?”
宿丽娇说着这话,手拉住徐壮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够挽回徐壮的心。
但徐壮却冷着脸抽出自己的手,“宿丽娇,我爹我妈说得对,咱们离婚吧。这些年你不干活不想生孩子,我都由着你,但是这回你做的太过分了。”
徐壮什么都能忍,但唯独不能忍宿丽娇竟然给他戴绿帽子。
宿丽娇看着他抽回去的手,整个人如同置身在冰窟里一般。
她的嘴唇颤了颤,一屁股瘫软在地上。
徐家人这回没人同情她了。
徐家人办事果断利索,当天就带着宿丽娇去县城里办了离婚手续,回来的时候,徐家人倒是没赶尽杀绝,还把这些年他们给宿丽娇添置的东西给了宿丽娇,然后就当着所有邻居的面把宿丽娇赶出家门。
“听说她在县城里想勾引她前对象,结果被人抓个正着。”
“该,真是活该,要我说她就是不知好歹,人家徐壮对她多好,啥都不让她干,又体贴又老实,出什么事都护着宿丽娇,偏偏她不知道珍惜,好些次我都瞧见她和村里头其他男人眉来眼去,只是不好说这事罢了。”
“徐家这回可算是干了件正确的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宿丽娇。
还有人去拿了烂菜叶子丢宿丽娇,宿丽娇此时哪里还敢和这些人驳嘴,提着包袱就匆匆地往娘家那里赶去。
宋贝在办公室里写着调味方子,听见敲门声的时候下意识地说道:“进来。”
徐夏妮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她脸上有些局促不安,进门后把门带上,喊了一声:“经理。”
听见声音,宋贝抬起头来,待看见来人后,她愣了愣,片刻后才想起这是谁来,“是你啊,徐夏妮是吧,请坐。”
“不了,经理,我这就不坐了。”徐夏妮捏着手指,低着头,脸上带着羞愧和难堪的神色,“我是来跟您道歉还有辞职的。”
“道歉?”宋贝愣了下后反应过来了,“这事是你嫂子犯下的错,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和我道歉。”
宋贝对这出事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事在她看来更像是个笑话。
“她宿丽娇已经不是我嫂子了,我哥和她离婚了。”徐夏妮说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露出解气的神色,“但是,我们家人还是觉得我得替我们家来跟你道个歉,毕竟要是不是因为我考入咱们工厂,宿丽娇也不会认出陈总经理来。”
宋贝笑了,这家人倒是挺憨厚老实的。
她站起身来,给徐夏妮倒了一杯水,“你喝杯水吧,这道歉我接受,不过呢,辞职我不接受。你是好不容易考入我们工厂的,现在因为宿丽娇却要放弃这份工作,我觉得不值。毕竟我们这份工作在整个县城来说算是最好的工作了,你没这个工作要去哪里上班。你是不是担心工厂里其他人说闲话?”
“不是的。”徐夏妮连忙说道。
她红着脸道:“是我觉得我没脸赚你们的钱。”
“这和你没关系。”宋贝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这辞职你就收回去,以后好好工作比什么都强,你就别想太多,这事和你没关系。”
宋贝的这番话让徐夏妮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点了点头,乖巧地离开。
等她离开后,宋贝摇了摇头,她倒是没想到徐家人做事竟然这么果断,这才几天就和宿丽娇离婚了。
不过也是,宿丽娇这回做事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
宋贝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她的事情多着呢,忙得没时间去为宿丽娇这种小人烦恼。
临近年底,各种事情越来越多。
宋贝一家子忙得团团转,又是要置办年货,又是要处理工厂的事情,越是到年底,各处飞来的订单就越多,毕竟年底的时候大家都要采买年货,而福到食品公司的名字又是个好兆头,拿去送礼也好,自家留着也好,都是极好的,因此这个月,大家都是忙得恨不得一个小时掰成两个小时来用。
腊月二十八。
工厂总算是放假了。
陈南北大手笔地给每个工人都发了二十元红包,高兴得每个人都眉开眼笑,除了这红包以外,每个人都有个零食大礼包能够带回家去。
把所有东西都派发完,又让人把工厂打扫了一遍,年假就正式开始了。
下午,宋贝几家人就一起开了车去县城百货公司大采购,以往采买年货都是分成好几次来,但是今年因为实在太忙了,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更加不用提买年货的事。
包子和馒头被陈建林和宋奋斗抱在怀里,两个小家伙从进百货公司开始,眼睛就一直看个不停,他们的小手也没个消停,这里摸摸,那里也摸摸,对一切都好奇得不得了。
宋贝先去给陈南北这几位老人家挑选衣裳。
今年的成衣倒是比以前的模样新鲜,不再只有黑灰绿了,还有些大红、褐色等等的,宋贝眼光好,挑选的衣裳都既合适又好看,陈南北等人买了新衣裳后,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们虽然不缺买衣裳这几个钱,但是却很在乎晚辈们的心意。
陈南北和柳卫国这两个小老头又比拼上了。
因着柳韵诗也给柳卫国买了衣裳,这两个小老头就比拼起了谁的衣裳好看这事来。
“我闺女给我挑的衣裳可是最时兴的。”柳卫国得意地说道。
陈南北翘起二郎腿,“这最时兴的未必就是合适的,你瞧瞧我侄媳妇给我挑的,多么合适我,一瞧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卫国不乐意了。
“没什么意思。”陈南北摇摇头,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就是你过年的时候我们可得看好你,不然一走出家门,我们怕是要认不出你来了,毕竟你穿得跟谁都一样。”
宋贝和柳韵诗听着他们二人又在斗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笑着道:“好了,你们两位快别吵了,咱们现在去买些年货啥的吧,今晚上想吃些什么。”
“酸菜鱼!”
“红烧鱼!”
两人又有了分歧了。
宋贝无奈地耸耸肩膀笑了下。
一家人忙了一下午,总算是把所有年货都买齐全了。
这得亏他们是开了面包车来的,不然这些东西都装不下。
今年他们几家人决定一起过,人多才热闹,因此各家都出了两百元,总共六百元来买东西,说是六百元,但是陈南北和柳卫国、宋汉民他们前几天就私底下偷偷给宋贝塞了几百元,柳韵诗他们也给宋贝加了几百元,七七八八加起来都一千多了。
宋贝不收都不行,那些人给钱的方式是真特别,有的塞在包子口袋里,有的塞在馒头的口袋里,晚上宋贝给他们洗完澡,正要洗衣服的时候,就瞧见几张粉嫩的毛爷爷在水面上漂浮着。
瞧着她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宋贝索性也不退了,直接拿这些钱去采买过年几天要吃的东西,什么鲍鱼海参、龙虾和大闸蟹,通通都不在话下,还买了一百多斤猪肉和各种蔬菜水果,预备着过年的时候大展厨艺。
越是临近过年时候,过年的气氛就越发浓烈。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几家张贴了对联,贴了福字后。
宋贝和柳韵诗他们在大厅里包着饺子,今年聚在一起过年的人多,有人爱吃白菜馅的,有人爱吃韭菜馅的,宋贝索性每种饺子都做了,她还为了陈南北专门包了三鲜馅的。
院子里,包子和馒头正坐在小木车里满院子跑。
两个小家伙就算是自己玩,也比别人玩的高兴。
陈南北和柳卫国一左一右坐在棋盘前面,宋奋斗凑过去瞧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看了陈南北和柳卫国一眼,这两个臭棋篓子,怪不得能下到一块儿去。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坐在躺椅里打着瞌睡的陈国成。
陈国成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的时候,宋奋斗冲他说道:“叔,你躺着吧,我去开门。”
宋奋斗是看不下去这两个臭棋篓子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过去开了门。
“怎么是你们?”瞧见来人的时候,宋奋斗就后悔了,这大过年的竟瞧见陈植林和宋红春,真是晦气。
宋红春抱着花卷,满脸堆笑地说道:“我们是来给二叔和小叔拜年的。”
“谁来了?”陈南北背着门口,听见这话,随口问了句。
“小叔,是我,植林!”陈植林急忙提着两个礼盒推开宋奋斗走了进来,宋红春也紧忙跟着进来。
宋奋斗撇了撇嘴,这两个臭不要脸的过来,八成又是有事。
“是你们啊。”陈南北看见来人后,脸上的笑容就少了几分。
他瞧了眼已经要落败的白子,站起身来,摆摆手道:“柳哥,我这里有人来,咱们这局就算了。”
“算了个屁!”柳卫国气得吹胡子瞪眼,“这都快下完,我就快赢了,算什么算啊!”
“柳哥你脾气怎么这么暴躁。”陈南北摇摇头道:“咱们年纪大了的人,就应该修身养性,没必要为小事大动肝火,你等我回头再和你下吧。”
说完这话,他看向陈植林夫妻俩,“你们跟我进屋里头去吧。”
“是,是。”
陈植林连不迭地答应。
宋红春抱着花卷进了屋。
柳卫国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摸了摸胡子,对宋奋斗说道:“奋斗,你把这棋局拿去我房间里放着,回头晚上我和你陈叔继续下。”
“好。”宋奋斗点头说道。
陈南北走到半路,听见这话,回头瞪了宋奋斗一眼。
宋奋斗脖子一缩,端起棋局朝着隔壁院子走去。
“小叔,这快过年了,我想着你们今年过年估计是不回乡下去,所以便提了些东西来看你们,顺便也给你们拜年。”陈植林现在倒是比以前会说话的多了,至少说的这番话不叫人反感。
“有心了。”陈南北说道,他看向宋红春怀抱里的花卷,视线不禁顿了顿:“这孩子几个月了?”
“八个月了。”宋红春回答道:“已经会走路了。”
“是吗?那可真聪明。”陈南北随口说了一句。
宋红春和陈植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小叔,你也觉得这孩子聪明吧,我爹和我妈都说这孩子像足了小叔小时候呢。”
陈南北拿茶杯的手指顿了顿。
还像足了他小时候?他大哥和大嫂以前可是都骂他好吃懒做,没什么用,跟个废物差不多。
“不像吧,我瞧着这孩子倒是像植林多一些。”
“也像植林,也像您。”宋红春拍了拍孩子的后背,道:“小叔,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多聪明,我们说什么他都好像能听得懂似的。”
陈南北笑着点了下头,倒是没说什么。
他拿起茶杯正要喝口水,外头就传来包子和馒头奶声奶气的声音:“小爷爷,小爷爷。”
包子和馒头踩着小车子,掀开帘子,跑了进来。
这两小家伙估计是在外头没瞧见陈南北,便跑到屋里头来找。
看见两小家伙,陈南北顿时忍不住露出笑容,他从炕上下来,把两个小家伙从车子里抱了起来,把他们放到炕上,“喊我做什么?”
“巧克力,巧克力。”
包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来,递给了陈南北。
“这巧克力是要给我的吗?”陈南北明知道这巧克力是包子和馒头今天的零食分量,却故意这样问道。
包子和馒头都皱了皱脸。
这可是他们一整天唯一一块巧克力,他们虽然很喜欢小爷爷,但是这巧克力是今天唯一一块,包子和馒头内心陷入了挣扎。
宋红春瞧见这一幕,自以为是地开口说道:“哎呀,这巧克力分给小叔也没什么,你们两个小孩子别太自私了。向我们家花卷就从来不这样。”
陈南北听见这话,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包子和馒头一脸疑惑不解地看向宋红春,馒头躲在陈南北怀里,小声问道:“小爷爷,她是谁啊?”
“不相干的人。”陈南北回答道。
他把巧克力剥了,分成两半塞到两个小家伙手里。
包子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犹豫了下后,递到陈南北跟前:“小爷爷,你吃吧。”
包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都要红了。
馒头见状,也犹豫着把巧克力递给陈南北:“小爷爷,你吃我的。”
陈南北见不得两个小家伙委屈的模样,他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小爷爷不吃,不喜欢,你们吃吧。”
“真、真的?”包子疑惑不解地看向陈南北,他觉得巧克力简直是天底下仅次于妈妈做的饭最好吃的东西,小爷爷怎么会不喜欢吃呢?
“真的。”陈南北说道,“小爷爷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些东西。刚才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包子和馒头这才把巧克力收了回来,抱着巧克力像小松鼠一样慢慢地啃。
两人边啃边瞧着花卷。
宋红春脸色有些尴尬,她哪里还不晓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拍了拍花卷的屁股,道:“包子,馒头,这是你们弟弟花卷,你们带他一起玩吧。”
“弟弟?”馒头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他是我妈妈生的吗?”
“不是吧。”包子摇头道:“他虽然叫花卷,可我对他没印象啊。”
两小家伙别看年纪小,脑子已经很聪明了。
宋贝在外头听见这话,连忙进屋里去把两个小家伙抱了出来,她笑着对陈南北说道:“小叔,我带这两个孩子出去,免得打扰你们聊天。”
“嗯。”陈南北点了下头,其实他宁可和包子馒头一块儿呆着,也不愿意和这心怀鬼胎的夫妻俩呆在一起。
一时失算啊,刚才为了不输给柳卫国,现在只能是忍着不耐烦陪这两个蠢货说话了。
见到宋贝,陈植林眼睛不由得在她的脸上多瞧了几眼。
岁月对宋贝格外仁慈,这一年工作比往年还辛苦,可宋贝不但没有憔悴,却反而有一股职业女性的干练气质,瞧着更加夺目光彩。
宋红春唇角一沉,她咬着后槽牙,伸出手在陈植林腰部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陈植林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陈南北疑惑地看向陈植林。
“没事,没事,我是突然想起我这回来找小叔是有件事想麻烦您。”陈植林瞪了宋红春一眼,陪着笑说道。
“什么事啊?”陈南北问道。
陈植林道:“小叔,是这样的。”他脸上露出讪讪然的神色:“我们这些天在家里想了许久,想着明年过后在县城里做些买卖,但是现在还缺少本钱,我想跟您借一些,回头按照银行的利息还你。”
“借钱?”陈南北心里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们这家人每回见了他之后提的不是这事?
“是的,小叔,我们给您写欠条,保准一年后就还给您。”陈植林诚恳地说道。
这回,陈植林和宋红春是想明白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掉馅饼的时候,就算是有,也被他们自己给折腾没了。这半年来,他们一家都在后悔之前对待陈南北那么苛刻,这多少钱都花了,好吃好喝招待了那么多天,最后亏在了最后一步,搞得陈南北和他们反目成仇,他们家还成了全村的笑柄,真是不值当。
“这欠条就不必了。”陈南北摇头道。
陈植林脸上正要露出喜色,就听到陈南北平静地说道:“这钱我是不会借给你们的。”
“为什么?”宋红春忍不住问道,“之前我们家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替我妈跟你道声歉。”
“是啊,小叔,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们计较了。”陈植林说道。
陈南北看了夫妻俩一眼,“跟这些没关系。”他顿了顿,道:“如果你们真是有心的话,就不会在大年三十来找我借钱,这年三十借钱是忌讳,你们不晓得吗?”
陈植林和宋红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他们这才想起他们这边的确有这个讲究。
这大过年别说是借钱,连讨钱都不行,怕兆头不好。
他们急着借钱,却没想到这一茬。
“另外,你们真要是用心,也不会空口白牙就要我借钱出去了,但凡你们给个章程,说下做什么生意,有什么把握,我说不定就会借钱。”
陈南北摇摇头说道,“这礼盒你们拿走吧,借钱的事我就当你们没说过。”
要是宋贝在这里,保管听出陈南北其实的态度是软和了,按照陈南北的脾气,要是觉得这事不行,肯定连半个字都不会多说,但他却愿意提点下陈植林他们,可见陈南北还是愿意帮帮他们的,现在只不过是在看他们的诚意而已。
只可惜,这点儿,陈植林他们看不出来,他们以为自己豁出脸来,又愿意写借条给利息,陈南北就该答应,殊料会碰了个钉子,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真就拿着礼盒离开了。
陈家业和林秀红都在家里头等着陈植林和宋红春带好消息回来。
可等来的却是陈植林阴沉的脸色。
瞧见陈植林的脸色时,林秀红还有些不死心,她拉着宋红春的手,问道:“怎么样了?借没借到钱?”
“没借到,他陈南北还把我们骂了一顿,说我们没准备,没用心什么的。”
宋红春越想越气,她把礼盒摔在地上,“亏得咱们还愿意给他利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那,那咱们明年做生意要的钱怎么办?”
林秀红急切地问道。
“他不借,那咱们就换个办法和他拿!”陈植林突然出声说道。
他的话让林秀红心里头一跳,陈家业抽着烟杆的手都僵在半空,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陈植林,“儿子,你别是要——”他说到这里,声音变小了些,四处瞧了一眼后压低声音道:“去偷吧?”
“儿子,你可别干傻事,这要是被抓到,那可是要被判刑的。”
林秀红虽然爱钱,但是更爱儿子,她也就陈植林这么个儿子,陈植林要是被抓了,那她下半辈子能指望谁?
“爹,妈,你们都别说了,我就是去拿一回,只要我办事办得干净利索,就不怕会被抓到。”陈植林说道,他刚才进屋的时候可在陈南北屋里转悠了一圈,瞧见墙角的行李箱,陈植林瞧见过陈南北开过一次行李箱,记得那密码。
他刚才只不过是随便一打量,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但是,那要是万一被抓到呢……”
林秀红仍然不放心。
“妈,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要是不去偷钱,哪里有本钱去做生意?”陈植林不耐烦地说道,他眼见得这几年陈建林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每天都心如刀割,今天陈南北拒绝他借钱刚好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陈植林决定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
“那好吧。”
陈家业见陈植林已经下定决心,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儿子的主意。
他叹了口气:“今天动手是不行的,今晚除夕大家都要守岁,我看咱们后天再动手吧,到时候趁着他们睡着,便去偷偷拿些钱。”
“爹,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植林说道:“我瞧见小叔把行李箱放在角落里,咱们偷那个行李箱就成。”
宋红春听着他们说话,也不插嘴,她并不觉得偷钱有什么不对,这是陈南北欠他们的,陈南北都愿意出钱给宋贝他们开工厂,却连借给他们几百几千都不肯,被偷钱也是活该。
除夕夜。
外头街道上传来小孩兴高采烈的欢呼声,还有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
下午刚刚包好的饺子已经煮开了。
“饺子来咯。”白秀英端着一大盆水饺从厨房里走出来。
宋贝端着一碟清蒸鱼,笑着跟在后头。
“好香啊。”
陈南北闻着香味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鼻子嗅了嗅,“这三鲜饺的味道就是香。”
“香您等会儿就多吃点儿。”宋贝笑眯眯地说道,陈建林打开了电视机,现在是晚上七点半,春晚已经正式开始了,年轻的主持人们或穿着西装或穿着裙子站在台上,满脸都是笑容。
包子和馒头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
煮好了的饺子滚烫,宋贝和柳韵诗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等人到齐落座后,宋贝就笑着说道:“大家都吃吧,今晚敞开肚皮吃,千万别客气。”
“好,好。”陈南北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瞧不见眼睛了,在外头漂泊多年,他总算是过上了一个团圆年,他举起倒了果汁的杯子,道:“我提议大家先敬小贝一杯,今晚这桌好菜全靠她在忙活,小贝辛苦了!”
“对,先敬小贝一杯。”柳卫国也不落后地说道。
众人拿起杯子,笑容满面地敬了宋贝一杯。
包子和馒头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拿起面前的小杯子:“妈,我敬你。”
宋贝笑盈盈地和他们碰了下杯子。
“大家快吃吧,饭菜热着才好吃。”
众人纷纷道是,拿起筷子开始吃了,今晚这一桌子可真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都有,宋贝做了清蒸鱼,糖醋排骨,香炸小酥肉还有清蒸乳鸽,海参鲍鱼汤。
包子、馒头已经长出小牙齿出来,能吃一点儿肉了。
两个小家伙坐在他们的小车子里,用手去拿起饺子来啃了一口。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哎呀,我吃到硬币了。”陈南北从饺子里取出一枚硬币,笑眯眯地说道。
“那看来小弟今年要走大运了。”白秀英笑着说道。
柳卫国瞧了陈南北一眼,看在新年的份上,到底没哼一声,不过,他却埋头吃起饺子来。
柳韵诗在旁边看着,都替他着急了,今晚每个人的碗里宋贝和柳韵诗都放了一个藏了硬币的饺子。
“我也吃到了。”陈国成高兴地说道。
“我也有。”陈大爷笑得露出一口稀缺的牙齿。
眼瞅着一个个都有了硬币,柳卫国心里越发着急了。
他总算是在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发现了硬币,“我也有硬币。”他得意地拿起硬币说道。
但此时大家伙都瞧着春晚上那赵本山的小品,笑得弯了腰,没人注意柳卫国,更不用说他的硬币了。
柳韵诗瞧了都不禁别过脸去,这他爹也太黑了,这么多个饺子,愣是到最后一个才吃到。
吃完了年夜饭,就到了给长辈拜年拿红包的时候了。
陈国成等人今年都发了财,都大手笔地给闺女,女婿,媳妇发了红包,包子馒头两个人的小口袋里更是装得都快放不下 了。
包子和馒头虽然不知道红包是什么东西,可他们扒拉开红包,瞧见里头是钱后,便知道这红包是好东西。
“妈,妈,给你。”
包子兴高采烈地朝着宋贝跑了过去,他把两个口袋里的红包都倒了出来,推到宋贝面前。
“妈,我的也给你。”馒头也有样学样地把红包都给了宋贝。
“真乖,小爷爷给你们糖果吃。”
陈南北冲着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后,给他们一人剥了一颗棒棒糖。
两个小家伙抱着棒棒糖坐在陈南北身旁陪着大人们看春晚。
“滋啦——”
外头传来放烟花的声音。
宋贝和陈建林出去瞧了一眼,发现那些烟花的款式比起之前更加多了,也更加漂亮。
“咱们不是也买了烟花吗?”宋贝对陈建林说道,“去拿出来放了吧。”
“行。”陈建林答应一声,去储藏室里把买来的烟花都取了出来。
宋奋斗和柳韵诗也跟着出来了,两个小家伙听到动静,也拉着陈南北他们一块儿出来站在屋子的台阶上。
宋贝胆子不小,她先点了个大火箭,点燃后就拉着陈建林跑到台阶上去。
“滋啦——”一声,烟花窜上天去,在半空中炸开,点点光芒亮如白日。
明明灭灭的烟花下,包子和馒头高兴地拍着小手,“好看,妈,再来!”
两个小家伙都是胆大包天的,别人家孩子放鞭炮吓得缩在被窝里,他们却是跟听到什么喜事似的,手舞足蹈不说,还想亲自上手。
“我来放个满天星。”陈南北听孩子们喜欢,便手痒痒了,上去拿了个烟花给放了。
柳卫国也不甘落后,他放了个□□,那□□的声音又大又响,包子和馒头高兴得蹦蹦跳。
伴随着春晚熟悉的《难忘今宵》,1989年正式结束。
包子和馒头闹了大半宿在半夜才睡下,去年过年他们才几个月大,根本没有记忆,今年算是他们真正过得第一个年,宋贝悄悄地把他们送回到婴儿床上去,给他们盖好被子后,又给他们戴上了两个平安符。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陈建林正在试着泡脚水的水温,瞧见她进来便招呼道:“给你打了热水泡脚,快把鞋子脱了吧。”
宋贝瞧见他时,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她笑着脱了鞋,把脚泡在热水里,“建林……”
“嗯?”陈建林正给她揉捏着脚丫,听见喊他抬头看了宋贝一眼。
宋贝道:“我好像一直没和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陈建林问道。
宋贝嗔了他一眼:“就我爱你啊。”
陈建林耳根一红,他站起身来,含糊地说道:“我也爱你。”
他的声音模糊的可怜,要不是宋贝耳力好,都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啊?”宋贝拿脚轻轻踢了踢陈建林的大腿,“说清楚点儿。”
陈建林抓着她的脚丫,手朝着宋贝腰部挠去。
“别,别,我这地方痒痒。”宋贝笑得扭着腰,想避开陈建林的手。
“我偏要。”陈建林笑着说道。
两人闹着闹着就擦肩走火滚到一块儿去了,那盆准备好的热水不知不觉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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