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这天的气氛都是愁云惨雾!
尤其是那些跟陈二狗他妈一样把之前卖出去的葵花籽花生都买回去的人家,更是苦着一张苦瓜脸。
他们这些人里头顶天的也就卖了个两三元,可这两三元连本钱都没捞回来呢。
这些人又舍不得把东西自家吃了,因此又留着等到第二天卖。
想着今日是头一天,开不了张这没办法,第二天兴许好些。
可到了第二天,人家尝了一个花生,便立即变了脸色,往地上呸了一声,“你这叫什么花生!都他妈软了臭了,还拿出来卖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陈二狗顿时不肯干了,他正窝火着,这人这话一出就跟点燃了炮仗似的,引得他一下子就炸了。
“我嘴巴怎么不干净了?不信大家伙来评评理!”那大伯也不是什么软和性子的,当下冲四处吆喝一声,道:“这家卖炒货拿些臭的出来卖,我说东西不新鲜,他还说我说话不干净呢!”
这大伯的话一嚷嚷,原本在各个摊位上买菜的众人不禁凑了过来看热闹。
陈二狗刚才不过是一时气恼才怼了一句,现在这么多人围了过来,他便有些发憷了。越是发憷,他就越口不择言地怒骂道:“别胡说八道,我这可都是新鲜的炒货!”
“新鲜不新鲜,你让大家伙尝尝看啊!”
那大伯说道,他环视众人,大声说道:“咱们让大家伙评理,要是这炒货是新鲜的,今日你这摊子上的货我都包了,要是大家说这炒货不新鲜,那你赶紧把东西收拾了,滚蛋!怎么样?你敢不敢?”
陈二狗此时心里不禁有些心虚,他这些炒货里头不新鲜他心里是有数的,毕竟这些都是昨天卖剩下又拿出来卖的,而且他们家炒葵花籽花生,不像是宋贝他们那样仔细,把臭仁和有虫眼的都挑出来拿去喂鸡了。
这些瓜子花生里有臭仁,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我凭什么给大家尝!”
陈二狗梗着脖子说道,“我家这瓜子花生难道不要钱吗?”
“那行,我给你买个半斤行了吧。”那大伯显然也不想就此收手,这会子气性起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毛几毛的,一把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来,啪地拍在了陈二狗面前。
陈二狗看着钱,又看着那大伯,脸上涨得通红。
“小伙子,人家都出钱买了,你咋还不给他称瓜子呢?”
“就是啊,我们也好帮你评评理。”
“我看是不敢吧,昨儿个我婆婆买了他们家瓜子,便宜是便宜,可回头一吃根本不是那味儿,那些瓜子现在家里人根本不吃,最后还是得买那边那些小伙子的。”
众人三言两语议论起来。
陈二狗的脖子也越来越红。
那大伯也催他,“咋地?我这钱都给了,你还不卖啊?”
“我看你是纯心来找茬的吧!”
陈二狗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他狠狠地推搡了那大伯一把,拳头就挥了出去。
陈建林和宋奋斗两人在那边收钱,听到吵闹声,回头一看,正好瞧见陈二狗把那大伯压在地上按着打!
两人都呆住了,连忙喊道:“快住手!”
……
“妈,这都几点了?”
宋贝在厨房里煮着玉米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高声问了一句。
“估计快一点多了吧。”许胜男纳着鞋底子,琢磨着回答道。
“都一点多了?”
宋贝把手上的饭勺放下,把火调小了,擦了手走出厨房,“这个时间点,往常建林和奋斗该回来了才是,今儿个怎么这么晚?”
“这倒是啊。”许胜男也跟着发现不妥来了。
她们这干起活来压根没注意到时间过去多久,尤其是最近许胜男打算给宋贝做几件衣裳,到时候好陪嫁的时候带过去,因此更是对周遭的事情毫无察觉。
“会不会是在建林家?”
宋汉民抬头说道。
“兴许吧,我去瞧瞧。”宋贝把腰间上的围裙取了下来,“妈,厨房里的玉米粥我煮好了,你和爸先吃吧,别饿着身子。”
“没事,我俩不饿,你先去吧。”
许胜男摆摆手说道。
宋贝答应一声,快步走出了家里。
她到白秀英家里一问,白秀英那边也跟着愣住了。
陈国成和白秀英是早就吃好的了。
毕竟这些日子,陈建林一直搁在宋贝家里蹭吃蹭喝的。
他们也都以为今儿个也是如此,即便晚了些也不定是和宋贝有话聊呢,夫妻俩也不会没眼力见地去打扰小年轻说话。
“他没在你们家?”
白秀英诧异地瞪大眼睛问道。
“没呢,我们刚才还以为建林和奋斗回你们家了呢。”宋贝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陈国成从炕上下来,趿拉上鞋子,穿上外套,“这样,我去别人家里问问看,那些人也都是去县城做买卖,不定知道些什么事?”
“我跟你一块去吧,叔。”
宋贝忙说道。
陈国成想了想,点下头答应了下来。
宋贝到底是年轻人,也比较会说话,真要是出了事,说不定他还不如宋贝能帮得上忙。
陈国成和宋贝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
才刚走出门,就瞧见了对面一煞门星——陈二狗他妈。
陈二狗他妈站在那,手里拿着个窝窝头,声音带着嘲讽,故意高声道:“陈老二,你这是要上哪里去啊?是不是你们家建林出事了?”
宋贝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她不客气地对陈二狗他妈说道:“婶子,您偷听也就偷听吧,说话何必这么难听?什么叫出事?”
“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陈二狗他妈叉着腰,蛮横不讲理地说道:“他陈建林平日里早就回来了,今儿个这点儿还不回来,不是出事了是什么?八成是在路上碰到抢钱的了吧?要不然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打了!”
“你这白二丫满嘴喷什么粪啊!”
白秀英在屋里听得一肚子火,直接跑出来叉着腰指着陈二狗他妈骂道:“你会说话就说话,不会说话就闭上嘴。这是怕谁不知道你白二丫以前吃过屎啊!”
“你他妈放什么屁!你个烂嘴烂肠子的不要胡说八道。”二狗他妈脸上燥得通红,连忙回怼道:“你家建林不是出事了?你家汉子去县城做什么?我看啊,这都是报应!”
“你!”
白秀英气得手都发抖,正要痛骂二狗他妈一顿的时候。
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声传来了,白秀英扭头一看,从小山坡上下来的人不正是陈建林和宋奋斗,又是谁?
“吱哑——”
自行车在道路中间停了下来。
宋奋斗从车上跳了下来,吭哧吭哧地费劲把自行车两边篓子里的袋子扛了出来。
“哟,”陈二狗他妈喜得眉开眼笑,“今儿个这买卖是黄了?怎么还剩下这么多?”
“婶子,这是你们家的!”陈建林这时候也懒得和她计较,他跨在自行车上,“你们家二狗出事了!在县城打了人,被抓起来了,你快带人去县城派出所吧。“
“啥?”
陈二狗他妈的满脸笑容都瞬间消失了。
她两条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才的幸灾乐祸彻底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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