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到现在少说赚了多少钱?”
陈家业在回大队的路上,始终难以把刚才那一幕忘记,不由自主地和林秀红说起这事。
林秀红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前面的徐婆子,连忙冲陈家业撞了下胳膊,示意他闭上嘴,而后朝徐婆子笑了笑。
“你们这是去县城回来了呀。”
徐婆子眼睛在陈家业怀里抱着的缝纫机上停了停,“这是去县城买缝纫机了?”
“嗨,不是我们买的。”林秀红忙道:“这是我们帮白梅他们家买的,他们家不知道县城的情况,我们就顺便帮他们买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缝纫机看着怎么不太新。”
徐婆子的眼睛可尖着呢,一下就瞧出了不对劲来。
林秀红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她咳了一声,“这估计是路上的沙尘弄脏的,不说了,我们得把这缝纫机送去白梅家了。对了徐大娘,后天我们摆酒,可别忘了来喝酒啊。”
“那当然不会忘记,这可是你们家植林的好事,等后天一早我过去帮忙。”
提到酒席,徐婆子不禁咽了下口水,顺带也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那就先多谢您咧。”林秀红说着,拉着陈家业朝白梅家去。
白梅早就等着他们把缝纫机送来,等缝纫机一到,她就欢喜地迎了上去,把缝纫机摆在桌上,喜不自胜地东摸西摸,“这就是缝纫机啊,果然是好东西。”
宋红春也高兴,这缝纫机明天可是要送到陈植林家的,到时候大队里那些说她闲话的不都得羡慕死了。
有缝纫机做嫁妆的,大队里也就她一个!
因此,就算白梅一下拍掉她的手,她也满脸是笑,毫不在意。
宋红春抬头一看,却看见陈家业和林秀红两人脸色不虞,她心里一跳,忐忑地问道:“叔,婶,你们怎么瞧着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林秀红撞了下陈家业的胳膊肘,想让陈家业开口,可陈家业却闭紧嘴巴,不愿意说,没法子,她只能是笑着开口道:“是这样的,我们想你们明儿个嫁妆是不是可以多置办一些?”
“多置办一些嫁妆?!”
白梅摸着缝纫机的手顿时收了回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秀红,仿佛林秀红说的不是买嫁妆,而是要她的命一样,“亲家,这都快结婚了,您弄这一出又是干什么呢?我们家为了红春这缝纫机,可是出了足足四十元。”
“是,是,你们家是出了挺多钱的,可是我们那彩礼也不少啊。”
林秀红语气里带出几分埋怨,“我们那150元彩礼可是大手笔,别说咱们大队,就是县城这彩礼也不丢人。”
被林秀红呛了这么几句,白梅顿时有些气短了,“可是我们家也出了不少钱了,再出是真要卖血了。”
“别卖血卖血的,明儿个早上你带红春去县城买几套像样的衣裳,到时候彩礼少不了你们的。”
林秀红没好气地说道。
白梅这才笑着答应了下来。
宋红春却觉得奇怪极了,这林秀红和陈家业从他们家去县城的时候可是乐呵呵的,怎么一回来却拉着脸,“叔,婶,你们是不是在县城瞧见什么了?”
陈家业和林秀红对视一眼,陈家业叹了口气,扬扬下巴指着隔壁方向,“陈建林他们在县城卖爆米花赚了不少钱呢!”
“卖爆米花能挣几个钱。”
宋红春笑了,这种东西又不稀罕,不亏本才怪呢。
“那你可小瞧他们了。”林秀红板着脸说道,“他们的生意可红火呢,我们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功夫,少说就赚了五六元了,我看,这一整天下来,赚的钱不少。”
林秀红的话让宋红春一家安静下来了。
宋汉文原本没插他们的话,听见这话,也跟着愣住了,“真的这么红火?”
“那还能有假。”陈家业道,“这陈建林和宋贝可真是不声不响,也不知道他们卖了多久,我看他们这阵子做生意赚的钱绝对不在少数。”
宋汉文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
当天晚上,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宋贝那边,宋奋斗兴奋地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件东西出来。
宋贝瞧得都花了眼了,“奋斗,我不是就让你买了手表而已吗?”
“姐,这都是建林哥买给你的。”
宋奋斗高兴地说道。
“怎么这么多?”宋贝又高兴又惊讶,“这收音机怎么也买了?”
“唉,建林哥说你喜欢哼歌,买个收音机让你听歌。”
宋奋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那也太破费了。”宋贝心里很清楚这收音机的价钱,心里头是既甜蜜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也不拦着。”
“姐,我拦着了,还被建林哥说了一顿,说我胳膊肘往外拐,竟然不帮着你。”
宋奋斗一提起这事,就一脸地委屈。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姐和陈建林结婚后悔过得不幸福,以陈建林对他姐这样宠着捧着,他姐的日子只能是越过越红火,绝不会不好过。
宋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脸色燥得通红,没好意思地拨弄了下那收音机。
宋汉文夫妻俩在旁边也看得高兴极了。
他们现在不盼别的,就盼着这结婚的日子快点来。
第二天是腊月十七。
这日起来,整个生产大队就热闹起来了。
原因无他,县城里来了一辆车子,那车子是四个轮的,大队的人稀罕着呢,连大人都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这又是哪里来的车。
“师傅,慢点,慢点儿。”
陈植林本来在家里看书,听到外头动静,便跑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这辆车上“红岭家具店”这五个字,上去一问,说是姓陈的定的。
陈植林一想他爹昨天去了县城,那肯定就是他们家定下来的。
他还问了什么家具,听到什么桌子柜子后,欢喜地立即引着这辆车子朝他们家走去。
“植林,你们家这是买了啥东西?”
三狗揣着手,对陈植林问道。
陈植林半带得意半故作谦虚地说道:“也没啥,是我爹在县城定了些家具,这家红岭家具店可是县城出了名的家具店,里头的家具可都是县城最时兴的。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陈家业不声不响,竟然跑县城去买家具了。
这可真是阔气!寻常人了不起就是去找木工打些桌子柜子罢了。他们家竟跑去县城现卖!
这陈家业还真是了不得!
“我几时成你爹了?”
陈建林就是晚起床了一会儿,没想到就闹出这事来了。
他脸上带着痞笑从屋里走了出来,说道。
“你说什么呢!”陈植林脸上气得通红,瞪着陈建林说道。
“这些家具是我跟他们定的,你说是你爹定的,那我不就成你爹了吗?”陈建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收据在那师傅跟前一晃,“师傅,您可认错门了,这些东西是我们家的。”
那师傅尴尬地挠了挠头,“这都是那年轻人说的,我也没想到你们两家都是姓陈的。“
“嘿,这不关您事,是有些人自作多情了,得,劳烦师傅几位帮忙掉个头,把东西送到我家去。”
陈建林笑着说道。
那师傅几个点头答应一声,立即掉了个头,开了出去,送到陈建林家里去。
陈植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绿,躁得慌地跑回家里去。
此时,众人也没多少人在乎他,大家都跑去瞧那县城的家具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陈植林在家里等了半日,听得隔壁屋里那些吹捧的话,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等陈家业他们一回来,他就立即上去问道:“爹,隔壁陈建林他们买了县城的桌椅,咱们家买什么了?”
陈家业被问得愣住了。
“植林啊,我们刚才才去请了几个大师傅明天来做宴席,一桌四菜三肉一汤,这样一桌就去了十元了。”
林秀红为难地说道,他们预备明天摆个六桌,这六桌就是六十元还没算上请师傅们的工钱。
这回陈植林的结婚少说就花了他们二百多了,这价钱在他们大队算是可以的了。陈家业攒下来的大半身家都花在了这上头上了。
“也就是说咱们家不买了?”
陈植林脸拉了下来,扭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陈家业气得脸都紫了,“反了他了,他老子在外头跑了这么久,他就这么对待他老子的。”
“你跟孩子较什么劲!”林秀红心头儿子,拉着陈家业的手道:“这事还不是隔壁老二闹的,要不是他们故意把婚期安排在和咱们植林同一天,咱们植林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哼!”
陈家业咬牙道:“他不仁我不义,秀红,你去找人喊人明天过来帮忙,咱们让他们隔壁没人可请,看他们明天怎么办!”
生产大队历来结婚都需要婆家娘家的亲戚帮忙洗碗,切菜,毕竟师傅喊过来是来做菜的,要是叫他们连这些都包了,那有多少双手都忙活不过来。
陈家业就是故意要把所有亲戚都请来帮忙,让陈国成那边没人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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