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社长, 你在看什么啊?再不快一点就赶不上粗点心出炉啦。”
孩子气的眯眯眼青年快步从中年男子身边跑过去,站定后喊了一句又跑回来, 几乎快要贴在他的羽织袖子上催促。
从某家装饰品店铺古意盎然的橱窗里收回视线, 他垂下眼睛迈步向前:“嗯。”
跟随在他身边的青年竖起一根手指抬了下帽檐, 翡翠绿眸子藏在总是眯着的眼睑下。
——社长又想起某位“故人”了?他微微放缓脚步, 侧身过去看了眼他刚刚盯着看的橱窗。
秋季日光正好,依着地势修建的街道以及街道两边的商店都被蒙上一层恍如做旧照片般的橘色暖光。就在嵌着玻璃的木质橱窗后有个小小展示台,用于展示店家最近推广的商品。
那是条号称“仿古”的手工旧式细工银链, 用料嘛……不知道能不能够最小的砝码飘起来,唯一亮眼之处大约就是中间嵌了颗红艳艳的心形豆子。
青年收回视线。
社长少年时一直在关西生活,如今政府中的许多熟人都曾是那个时期的同窗,但他自己却从不愿意主动提及少年时代的任何事。
出于尊敬,他也没有推理过。
但是那种银链, 一看就知道是买去哄涉世未深小姑娘的吧?
这种廉价装饰品基本上只能当做一次性使用, 作为植物种子,红豆不仅有毒佩戴时还不能遇水,再小心保管也坚持不了几年就会损坏。
就像往往毫无结果的初恋那样。
“乱步?”
不知不觉向前走出一段距离的银发中年人转身回头看向落在后面的少年:“粗点心。”
“啊呀呀呀呀!差点忘记啦!”他小跑着追上去,黏在父亲一样的人身边:“接下来要往那边走呢?”
“右转。”福泽谕吉侧过视线看着已经大排长队的粗点心店有点走神。
难得空闲,等下去市政公园里喂猫好了。
慕名前来购买点心的人很多, 不过因为排了队很有效率,过了半个多小时,名侦探心满意足的抱着装满粗点心的袋子被送回宿舍。
“社长……”夕阳照在他头发上时青年差点就把嘴边的问题问出来, 却在看到他十数年从未变过的羽织颜色后重又咽了下去。
江户川乱步换了一句话:“如果喂猫的话,经过推理名侦探知道三条街外的那个街心花园今天会有很多猫咪出没哦~”
福泽先生放缓表情,心领了这孩子的好意:“明白了。”
他抄着袖子转身沿着小路向乱步指点的方向走。
三条街外的街心花园。
猫咪果然很多,颜色各异,懒洋洋的趴在步道与路沿上享受夕阳余晖。
如果不要一看到他就瞬间消失,那就好了。他甚至看到有几只格外胖的猫跑得四脚打滑硬是在路面上腾空倒腾了好几下才着地慌忙逃跑。
福泽谕吉:“……”
“喵?”唯有只眼生的三花猫呆愣愣蹲在花坛柱子上满眼不知所措。
这只猫一侧耳朵上染着黄花,个头不大,脑袋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皮毛有点绒还有点炸。应该是今年刚刚离巢没多久的小猫,笨笨的连逃命都不会。
嗯……也好,太精明就不会被他离这么近。
他把手伸进袖袋里摸了一会儿,挑了只个头比较大的小鱼干举到它面前。
“咪?”三花猫对鱼干似乎没什么兴趣,但也没有离开的想法。蹲坐在柱子上用尾巴盖住山竹果肉一样的小爪子——是非常淑女的坐姿。
它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想了一会儿勉强伸出鼻子嗅嗅被送到面前的贡品,最后还是用肉垫扒拉着粉色小鼻头放弃了。
一点也不想吃。
福泽先生收起鱼干,蹲下身任由羽织下摆落在地面,他与猫咪保持视线水平,默默看着它。
说实话,被部下调侃多看几眼就会把年轻女孩吓得双目喷血这种事,他都已经习惯了。其实也不是太在意,但是连猫都怕这就有点……有点尴尬。
三花愣愣的沿着他的视线看回来,就像很多年以前那个一点也不害怕带刀武士甚至还敢偷偷翻白眼的可爱女孩一样。
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猫炸了炸毛弓起背。原本以为它也要跑掉了,没想到很快又重新恢复了最初的坐姿。
青衫中年人试探着伸出手缓缓靠近,没等碰到绒毛就又收了回来——不可太过得寸进尺。然而这只过于干净疑似家养的三花猫却突然从柱子上站起来踮着脚落地。微带着点顺拐走近,顺滑柔软的皮毛主动蹭过他的手背,它发出又娇又软的“喵呜”声。
更像了。
“薰。”他轻轻摸摸猫耳朵,猫咪仿佛应答般“喵”了一句。
如果是她回来就好了,他低头笑了自己一声。
就像她的好友一直认定的那样,她也许顺着涧水去了下游,被人救起来了——只不过迷路找不到家而已。
难得有只猫看见自己不跑还肯主动凑上来给摸,他小心将猫抱起来垫在胳膊上。看它皮毛如此干净,就很像是家养猫,但又没戴项圈铭牌,说不准是逃家了还是被弃养了。他就这么抱着猫坐在街边长椅上等待,如果有人来找就还回去,如果一直没人来问就带去侦探社养着。
一坐就从逢魔时刻坐到夜幕低垂,始终无人上前询问。
难得这只猫就这么安安静静趴在自己怀里,乖得几乎像只假猫一样。这样的猫,真有人舍得放弃吗?
“薰?”如果没意见,你就叫这个名字了哦?
猫咪懒洋洋的又叫了一声,看上去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他起身走在夜风中,想带它先去宠物店看看,放在侦探社的话,主人找来前都能好好照顾它。转过街角路边梧桐宽阔的叶子被风呼啦一下从树上带下来差点盖在脸上,他退了一步。怀里的三花猫抬头伸爪捣捣在风中飘飞的树叶,紧接着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一跃而起,矫健转身平稳落地。他弯下腰想再把猫抱起来,恰好另一片叶子落下来遮住视线,飘过去后……猫不见了。
跑掉了吗?
心头突然浮现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就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夜风再次吹过,空了一块的怀里有点凉。他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再也没有看到那只三花猫的影子,看了许久直到夜露浓重才将手抄进袖口压低眼睑闷闷顺着路走向回家。
自从乱步搬出去独立后房子里就只剩下自己,也许是年龄大了吧,最近总会恍惚觉得阿薰就在身边。她侧脸带着微笑与他偶有问答,然后眯起眼睛安静坐在窗边晒太阳。
一如多年以前。
货船离港的汽笛声远远传来惊乱了他的思绪,更多汽笛声仿佛互相应和般响起,横滨即便在夜幕中也是那样生机勃勃。
这么多年过去,有过饥荒,有过战争,早已物是人非。还能把她和他关联在一起的,大约就只剩下这座斋藤藩士曾经做过知事的港口城市。
住久了,也会情不自禁爱上这座城市。
走到关着灯的居所外,打开门,他转身关门走进玄关:“我回来了。”
空空荡荡的客厅里似乎有人笑着应答:回来就好。
……
“喂,斋藤呢?你们谁看到斋藤了?”
难得柱合会议之后大家提议一起去聚餐,就连一向不大合群的水柱也默默坐在角落吃他的鲑鱼炖萝卜,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来几杯。但是对于不擅此道的人来说,几杯就意味着新的年度笑话即将产生。
喝到一半风柱不死川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敢徒手抓住自己刀刃较劲的鸣柱斋藤熏,已经七荤八素的醉鬼根本不去考虑前因后果,只想找人好好理论理论这件事。
“你什么意思啊?徒手抓什么刀刃啊?不想要手了是不是?”他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鸣柱人影,侧过来扶着桌案就把对面的虫柱胡蝶忍给当做了鸣柱——反正都差不多了!
“是不是觉得老子好说话绝对不会对同僚动刀?嗝!”他打了个酒嗝:“告……告诉你!老子很凶的!”
胡蝶忍:“……”
明天等你酒醒了你再看着我的脸试试说这句话?
“喂!”不死川实弥拍拍桌面:“斋藤,你倒是说句话啊——?”
胡蝶忍,胡蝶忍开始挽羽织袖子,周围还清醒着的人就劝她:“好歹等不死川醒了知道问题在哪里再收拾不是?现在就算揍了他,等他明天醒过来也不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哼!”虫柱哼了一声宽宏大量的给风柱判了缓刑。
直到散席也没谁看见鸣柱人影……猫影也没见,除了吃鲑鱼炖萝卜就坐在角落认真听大家聊天的水柱留在最后,低头伸手从矮桌下掏出来一只睡得天昏地暗的三花猫。
真是的,一喝多就用忍术变成猫躲起来,不小心被忘掉可怎么办!会叫店家当做溜进来偷吃的野猫吧?
只能一路拎着猫送回蝶屋。
第二天清早。
“啊啦,昨天喝醉了今天也能起这么早?”
“是啊,因为昨天做了个好梦,阿吉他……”
“啊!我突然想起有个病号该换药先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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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液:6/7
还是十五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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