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垂头丧气回到荣国府时, 老太君早在厅里等候了。
屋内人并不比接林府那天的少, 连邢王二夫人、薛姨妈也都在全都知道老祖宗喜欢, 乐意来奉承的。
就是心头另有嘀咕,也不敢不来。
独薛宝钗因准备入宫待选,实在是抽不开身, 特特告了假。
“看,刚刚还念着呢,宝玉这不就来了快快进来,看你林妹妹如何”
王熙凤眼睛最尖最快,本在逢迎说笑,见宝玉进来了,最先出声唤了一句。
见宝玉一脸的恹恹, 不复去时激动模样, 王熙凤心下明白了, 故意打趣笑道“怎么难道是林妹妹不合你意”
“这可不能乱说,没得唐突了林妹妹。”
宝玉听到这话才激动起来,连连摆手否定, 摇着头叹了一句“我可是连林妹妹的面都没见着,光和那林四哥在聊。”
说起林清, 宝玉的抱怨就止不住了, 憋了好久的劲儿一次性放出来,念念叨叨个不停。
“那四哥瞧着外在清秀, 内里却也是个禄蠹的。满口经济学问, 实在是难以同聊。”
“不是我说, 宝兄弟你也该学着点。好好的读书人,说什么禄蠹不禄蠹的,小心你老子捶你。”凤姐儿学着他的模样摇头。
宝玉心下不自在,面上又笑了下说“哪里就要捶我了。过几日就是诗会,北静王起头的,好几位大儒都在。我若在这上头得了名,岂不也好听。”
“北静王起的诗会那可是难得。”
“听外头说王爷在扬州办了大案,可是被太上皇夸奖了。”
“大儒也在的话,对会考也有利。”
有知道这件事的嬷嬷们连连说起好听的话来,又赞宝二爷诗才出名,定是能露脸夺魁的,哄得老太君高高兴兴。
唯独探春听到“扬州”这两个字,心头咯噔跳了一下。
当初就是在扬州见到那个男子、得了那块佩玉。
双龙戏珠的玉佩瞧着就贵重,那人长相又英俊不凡。
可就是她想得再厉害,也不没奢望过那会是一位王爷。
“这北静王,就那般厉害比宝哥哥还厉害长相又如何呢。”
探春到底不是古代人。虽然有着记忆,却不能感同身受,心里实在好奇,夸赞着就问了出来。
王夫人瞥了她一眼。她之前还没发现,这个庶女越来越大胆了。
她念头动了动,众目睽睽之下到底没有开口提醒。
宝玉从小在脂粉中长大,就更无知无觉。
他顺着话想起北静王,点着头赞道“王爷风姿非常人能及,容貌上佳。在诗会上就能见着了。”
宝玉说着重新高兴起来,面露期待欣喜开口道“那诗会很大,又有各家的姑娘。探春妹妹可以去,那林妹妹说不得也会去。”
这样就可以在诗会上见到林妹妹了。
探春已经没在听宝玉说话,一颗心在期待与害怕间徘徊。
若对方真是北静王,那自己握着玉佩,就等于握住了一条通天大道,直接跳上枝头变凤凰。
可若是被发现了
她沉默了下来,悔意在心头动荡。
不是后悔拿走属于黛玉的玉佩,她是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开口说话,以至于让他听到自己声音,现在也不好欺骗。
探春心里七上八下动荡不停,王夫人也心头难安。
听儿子开口林妹妹闭口林妹妹的,王夫人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半天都没有咽下一口。
她盯着杯中的茶叶,一用力将它晃散了,好一会才笑道“傻孩子,你不是特意去见林姑娘的为何没见着难道你哪儿又开罪了人”
“我可万万不敢做这种事。”宝玉急忙辩解。自己连面都没见到,哪里谈得上得罪呢
“是那林四哥,他拉着我聊了一肚子经济学问,实在是”
宝玉聊着聊着又想抱怨林清,想着对方到底是黛玉哥哥,口中忍了忍,将未尽之言咽下。
“既然如此,那探丫头是见着林姑娘了”薛姨妈接着姐姐的话,将话头抛向探春。
她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像是口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邢夫人从头到尾不甘不愿坐着,听到这里灵机一动,自以为逮着错处了,忙忙应声“你去见林姑娘了,那她可还在生气”
邢夫人可不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她也不让薛姨妈说话,点着头紧着教导“若是她们心头有气,探丫头你也该赔个不是,别把两家情分给伤了。”
薛姨妈借着茶杯遮掩的唇角微扬,很快又把杯子放了回去,依旧是一派温和。
若是按探春平时的机灵,早就该按着薛姨妈的心意出声。
可她现在整颗心只念着北静王,一时失了神,话头就被惜春截了过去。
“林姐姐没有不开心,也没有生气,她还送了我两条大红鱼。”
惜春倏然开口,双手比划了下,往外头指了指,“就在后头。”
王熙凤听到这话,瞅着老太君喜欢了,早就一叠声地唤人取进来,要呈给老祖宗看看。
四个丫鬟气喘吁吁动作,合力才将东西抬了进来。
那是一个墨莲红底玻璃缸,瞧着分外精致。里头正摇曳着两大尾红鱼,绕着边甩尾游来游去。
“好、好。”贾老太君看了就喜欢,眉开眼笑点头,“我就知道我那玉儿是个好的,敏儿也是,哪里那么容易生气,以后不许你们胡说。”
邢夫人站了起来,一个字不敢反驳,低着头不语。
她扫过一眼又在喝茶的薛姨妈,莫名有种背锅的感觉。具体道理又说不出来,只能憋憋屈屈站着。
贾母也不多说,随手让她坐下了,转头又夸惜春是个可人疼的,所以林姐姐才会送她东西。
“二姐姐也收到了,是两本书。”惜春还没被老太君在众人面前这样夸过,不太适应地低低头,将迎春也拉出来。
贾老太君大喜,乐于她们亲近。等问到是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时,笑得牙不见眼。
“你们都是嫡亲的姐妹,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好,很好。”
王熙凤在旁开嗓,奉承老祖宗喜欢道“怨不得老祖宗念着林妹妹,我看林妹妹也是妙人。二姑娘太静了,就该看看兵法,没准哪天就舞着刀枪出来了呢。”
说着她抬手做了个戏耍的刀剑手势,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贾母更是开怀,指头点着王熙凤笑得说不出话来,让鸳鸯给她揉揉背。
周围人都在欢腾,只探春心惊胆战。
她已经从北静王的梦里醒神了,发现自己不仅错过王夫人的问话,还到了最不想遇见的话题。
两个姐妹都得了益处,若是被发现自己没得,那多丢人。
探春在心底求神拜佛希望众人忘了自己,脚尖悄悄往后挪了挪,生怕被发现了。
而天不遂人愿,她越是怕,越有人提起。
“三妹妹得了什么了去了扬州一趟,想必更是有好东西给你了。”
王熙凤有意讨贾母更喜欢,也想着让王夫人脸上有光,不等别人开口,自己先一步笑嘻嘻地问向贾探春。
老太君果然喜欢,也看向探春,等着她回话好乐一乐。
众人见此,跟随着贾母将视线一齐放到探春身上,一口一个催着讨喜。
“是啊,有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瞧瞧。”
“林姑娘也是有心的。”
“毕竟在扬州呆过,想必要比二姑娘四姑娘的更好。”
众人越是奉承着这样说,探春越是尴尬,指尖都掐到手心,面上也带出一二来。
“我和林姐姐也是相熟了,以前还送我碧生膏这样的好东西。这次问我了,我便没要。”
她尽量自然笑着,将自己没得到礼物说成是不要,脸上也好看些。
而荣国府里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这笑意下面的牵强
众人心中如何想的不提,面上还都是热闹,夸林姑娘果然好,并不将场面弄得难看。
贾母听着如此也明白了。本以为探丫头去能交好,看来没得多少实惠。
自己敏儿玉儿是不会错的,那就是探丫头的不对了。
也是,自从落水后她机灵就不往以前了。
老太君不大喜欢,只淡淡应了声。“那你可得收好,那碧生膏是好东西,断没有假的。”
“这也是三妹妹不贪心。若是我呢,恨不得将林妹妹都打包了带来才好。”
王熙凤咯咯笑着打了圆场,又引得老祖宗也指着她笑,大家便跳过这一茬。
探春低头应是,扯着嘴角跟着一起笑。
这时候她也不好不笑,只是笑意略微僵硬。
耳边众人的笑声尖锐,仿佛都在嘲讽自己,嘲讽自己没得到礼物。
她觉得脸上又痒了起来,很想立刻离了这里,好用手去挠一挠。
偏偏今天老太君开心,留着大家一起用了饭。
探春脸上越来越痒,坐立不安又不敢多动,膈得心里分外难受,一顿饭食不下咽的。
好不容易散了饭,三春跟着王夫人回了院子,探春都不敢开口,只一路坠在最后。
王夫人不多说话,让她们自去了。
探春低眉顺眼送走王夫人,也不等二春,抬脚入了抱厦内。
这儿房间并不算小,可比起林府招待的院子来,便很是不够看。
探春越看周围心里越急,面上更是火热。
贾敏到现在都没死,连着林如海也上京了。这和她看过的原著剧情好像不太对。
探春恨不得立刻将林府的银子都拿来,修成大观园,自己再住进去才好。
“姑娘,您脸是怎么了”大丫鬟待书低声问了一句,瞧着她脸红红的也不敢多说。
姑娘落水后就变了一幅心肠,待她们不如从前了。
“出去出去,不用你们伺候。”各种事情堆积在探春心里,她分外急躁,并不想理会区区一个丫鬟,径直将门关上。
她当脸上是气热的,独自坐在椅上敲着桌。
将自己在众人面前丢面子的事情抛开,探春一心一计往北静王身上想。
一开始自己可不能声张,在诗会上先瞧瞧才好。若真的是王爷,再多加打算。
她定了心神,一面思考要怎么怎么打算、怎么阻止黛玉和他相认,一面摸了摸脸颇为自得。
等好好保养了这张脸,再加上玉佩,没准也能得到一个王爷的心呢。
探春想得正是美好,手往脸上摸着,突然痛得躬下身子。
面上热度变大,如烈火灼烧,而手下触及的皮肤变得坑坑洼洼。
不再是之前光滑的肌肤,一个凸起一个凹陷的不平手感让她惊慌。
探春下意识惊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将梳妆镜子翻了出来。
借着烛火的光亮,她心里焦急,将镜子直直怼到脸上
“姑娘姑娘怎么了”待书和翠墨两个丫鬟听到叫声,急急赶到门前敲了敲。
门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们得不到命令不敢直接推门,焦急地唤着。
没一会儿,一道极具惊恐的尖叫从探春屋内传出,惊亮各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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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们这么早就去诗会吗。”黛玉闭着眼任侍女梳妆,口中喃喃念了一句,右眼微挑瞅了瞅窗外。
外头天色尚早,雾蒙蒙的光透过窗户映了进来。
“去早些好。”贾敏已经装扮好了,只在一旁坐着,见女儿出落得亭亭,笑意大了些。
“我在京内也有些手帕交。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玉儿生日,正要好好热络热络。”
贾敏安抚拍了拍女儿,温和地给出理由,这是其一。
二来,便是林府的事情要暗中交接。不过这不必和玉儿说。
黛玉点点头,猜出母亲另有主意也不多问,将眼睛又闭了回去。
二哥将院子处处打点得好,可她一时有些不习惯,早上还是会发困。
这会只由着侍女们装扮,让伸手就伸手,让穿衣就穿衣。
等她精神稍好了,听到微微赞叹,才抬起眼来。对上镜子里的人。
银红百花蝶外衫,掐云陷金小朝靴。头发挽起成环,压着缥色簪子。
她久没盛装,略一打扮便宛如嫦娥下界,自己瞧着也抿唇笑“这也太费心了。”
“我女儿怎样都好看。”贾敏只是笑,上上下下打量女儿心里喜欢,一块往门外去。
林锦身上有公事,和林如海一道出去了,这次只有林清一块陪着。
一路上轿子摇摇晃晃,京城景色在外边流淌而过。
黛玉瞧了几眼,拉着母亲的手摇了摇,困意又上来了,一头往她怀里扎去。
贾敏安抚拍着女儿肩膀,等到轿子进了院子,又过了二门,才停了下来。
这算一次大宴,有大儒坐镇,各家的少年郎多想借此出出风头。
更有夫人千金们要联络联络感情,少不得都装扮一二。
夫人主母们席位在后,黛玉等千金被引导着往二楼上去。
“姑娘安好,请往里面。”侍女垂首推门,言辞皆是恭敬。
楼内装扮得很是巧妙。
长柱悬入内侧,垂纱倾覆而下,分出各个小间隔又不堵塞。
风声吹动,纱幕层层叠叠起伏,缥缈如仙境。
现在时辰还早,里头也无人。黛玉随意选了一个位置,扶着横栏往下望去。
各色花卉装点围绕,对面也有二层高楼,正中的场地既大又亮堂。
她正展眼眺望,突然感到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脚踝,一下一下正是温热。
黛玉有些新奇低头一瞧,就见一只白雪团似的小东西,浑身圆滚滚的。
它身上干干净净,雪一样得白,没有一丝杂色。
两只耳朵往后垂下,几乎有它身子那么长,红宝石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分外灵动。
看着像是只兔子,可黛玉之前还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兔子。
“你是哪里来的呀”黛玉坐下身子,弯腰将它捧到桌上,摸了摸它的长耳朵。
它只有巴掌大小,正好被捧在手心,轻飘飘的没重量。
小东西瞧起来分外乖巧,既小又可爱,就像团白色的云,任由黛玉动作。
而就是这乖巧的兔子一上了桌,后腿一蹬便冲着装糕点的盘子蹦跶而去。
黛玉眼错不见,就看这毛团如同白色的箭冲了出去,速度惊人。
它动作敏捷,牙口又好,咔嚓一下咬下一块糕点来,只留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
“哎,你可以吃这个吗。”黛玉有些惊奇这速度,揪了揪兔子耳朵,将盘子推远了些。
团子摸起来手感分外舒服,温热又软绵绵,让人不自觉多揉了几下。
小白兔几口将嘴里糕点咽下,抬起水润润的眼睛,冲着黛玉嘤嘤嘤要吃的。
“”黛玉沉默了一下,在脑海中翻了几圈,略带迟疑开口“兔子是嘤嘤嘤叫的”
她之前也没养过兔子,可也是第一次听到兔子能发出这种声音。
白兔口中嘤嘤嘤登时停住了。
顿了顿后,它两只前腿抬起一拜一拜的,讨好地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看黛玉表情更为疑惑,白兔轻轻撞了撞她手腕,又将声音换了唧唧唧。
它将自己往黛玉手里蹭了蹭,长耳朵一动一动的,犹如在撒着娇,试图萌混过关。
黛玉手心有些发痒,忍不住轻笑一声,揉揉它的圆尾巴。
听到兔子发出这么多种声音,她倒是能理解了。
黛玉点点雪团似的白兔,柔声笑道“是你主人教你这样的吧”
这兔子外干净机灵,一看就是有人养着的。
听说京中权贵酷爱圈养新奇玩意儿,想必这白兔也是。
而听到主人这两个字,白兔将头一扭,冲着背后呸了一口。
它分外灵巧,一股脑往黛玉手心钻,小尾巴一动一动的。
过一会后仿佛又想起主人这个词,再次朝着外头呸了口,强调它的态度。
黛玉真的惊了,兔子为什么能这么生动地呸呸呸
隔着毛茸茸的一层,都能让人感觉出它的嫌弃。
“你主人是对你不好吗”黛玉颇为怜爱这个雪团似的小东西,将它搂在怀中揉了揉。
这白兔分外干净,毛茸茸的像颗球,并不会弄脏衣裳。
兔子心满意足蜷缩在香软怀中,口中还不忘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应和着,唾弃自己主人。
在黛玉耐心哄着被坏主人欺负的白兔这段时间里,外边也响起几个脚步声。
只是垂纱重重叠叠,让人看不清里头。外边千金也不在意,选了一个位置便坐下。
轻快的闲聊声很快传了过来。
“也不知那位会不会来。”
“今儿我特意换了身浅白色装扮,毛茸茸发饰可是难找。”
“你还想扮成兔子不成”
这话引起一阵嬉笑,千金们笑闹清脆,如清风刮过。
黛玉听着也莞尔,揉揉怀中白兔将它放回桌上,捻起一块糕点在兔子面前转了一圈。
白兔红水晶般的眼睛亮了起来,跟着黛玉的手也傻乎乎转了一圈,就晕头晕脑地倒下。
傻兔子啪叽一下摔倒在桌面,将身子摊成一张白色面团,瞧着甚是可怜。
黛玉双手一合,将那这团白茸茸捧了起来,轻轻揉了揉生怕它跑几步累坏了。
而就是这看着已经精疲力尽、晕乎乎闭眼不醒的兔子,在被黛玉捧起来之时,猛地一下精神了。
它轻快往上一跳一咬,动作敏捷让人躲避不及。
黛玉只听轻微的一声“咔嚓”。
自己右手手腕上本带着一串绛珠链子遮挡红点。
这次宴会母亲不放心,又加了一根红宝石链条,一块缠绕其上。
而刚刚那瞧着柔软无力的小兔子,一口一个红宝石,咔嚓一下就将它完完整整咬了出来。
其动作顺畅、力道之大,惊得黛玉都来不及阻止。
她有些怀疑人生,是兔子本来就有这么好的牙口,还是母亲买到了假链子
难道京城骗术已经发达到这个地步,这是合伙来骗首饰的
还没等黛玉做出反应,那毛茸茸的小团子纵身一跃,衔着宝石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哎”黛玉大为吃惊豁然起身,右手下意识往窗外探去,想要将小兔子给捞回来。
而白兔分外灵巧,在半空中噗地吐出红宝石。
它整只兔轻飘飘的,犹如乘着风的蒲公英,径直往下坠,眼看就要砸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一身华服,不像寻常人家。
从上往下看,只能瞧见鼻梁高挺,深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
他像是早有预备,一手就拎住突然掉下的兔子,直直捏着它的后颈肉。
这动作干脆利落,透着一股洒脱的俊朗。
他抬头望向兔子落下的方向,在光下露出一张过分俊美的脸来,眉眼间犹带些许冷淡
而后一块红宝石从天而降,吧嗒一下砸在他额头上,将那份帅气破坏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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