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直愣愣沉落溪底。
水中游鱼摇曳尾巴散开, 又很快汇集追逐糕点而去。
黛玉眼前是模糊的一片,身子不断下落,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溪水。
风声从耳边划过,她意识起落,熟悉的香味蔓延席裹而来。
哗啦啦的落水声响起,黑色随即遮蔽一切。
黛玉安稳地闭眼睡着,意识昏昏沉沉,感觉自己正躺在温热床榻上, 舒适地像自家府邸的被褥。
可现在不是在宫中宴会吗?
她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躺在床榻之上,入眼装扮皆是陌生。
黛玉下意识要起身, 手上袖摆处却一重, 眼尾看到一个人正坐在榻旁。
她心头急速跳动,各种念头流淌而过, 飞快转头,映进一张慈和面容。
那是一位老嬷嬷,正用干帕子给她擦拭袖口的水痕, 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是您救了我?”黛玉紧绷心弦松了松, 脑海还有些昏沉,但看到湿润的袖口,也能猜出前景。
刚刚差一点就要落入水中时, 有人将自己拉了回来。
老嬷嬷摇摇头,再点一下头,指尖指指喉咙, 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她将干帕子拿开,端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黛玉踌躇地看了嬷嬷一眼,接过茶杯抿了抿。
那是酽酽的浓茶,舌尖触及后精神清醒了些。
她再喝了几口,顺便观察周围。
这是一间小小的侧殿,不甚宽敞,却也处处精致。
自己袖口干巴巴的,已被擦拭地不见染水痕迹,只要不上手细细触摸就不会发现。
黛玉将茶杯放下,心头清醒许多。而四肢还是软弱无力,握拳都有点为难。
她忧心耽误太久错过时辰,正想再问几句,听到外边声响立刻安静。
“有人落水了?”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含糊传入,透着新奇上扬。
“都不知道在哪,怎么知道落水的?”
“让你找就去找,废话怎么这么多。”
“嘿嘿,能入园子的可都是贵女啊,要是我能救到一个落水的就好了。”
黛玉侧头屏息停下动作,脚步声逐渐远去,带着这批声音也远离。
最后那个声音居然还有些耳熟,像是花朝夜会上那个醉醺醺的公子哥。
她心里焦急顿起。
现在自己被救了,可一查园子发现少了一个人,被有心人揪住就是个污点。
偏偏腿上还一点力道都没有。
黛玉手心往腿伸去,中途碰到了腰间的锦囊,动作停了下。
她心头一动扯下锦囊,拿出一颗种子闻了闻。
这种子是自己从癞头和尚手中得到的,从扬州到京城这么长时间依旧干瘪瘪的黝黑,没发生一点变化。
可一阵檀香隐约浓郁起来,黛玉手指动了动,腿上恢复了力道。
她试探着下了榻起身,发现自己已经能走路了。
……也许宴会上牛琼卉说的莲花荷花不是胡扯。
这实在是有些神奇,不过黛玉也没时间再深思。
她急急起身,确定外头无人推开门。好在周围景色还有些熟悉,正是园子附近的路。
怪不得刚刚能听见说话声,他们就是冲着园子去的。
“我要先走了,您知道是谁带了我过来吗?”黛玉望向老嬷嬷,见她安静地注视自己,试探询问道:“北静王?三皇子?”
无论她说什么,嬷嬷都指着喉咙无声摇头。
黛玉无法,只得道谢离开,顺着记忆往园子里走。
幸而园子极大,溪水亭子多不胜数。搜寻的人要顾忌着贵女都是谨慎动作,速度缓慢许多。
顺着一条道路,黛玉无惊无险顺顺利利绕回之前的亭子,周围树梢遮挡没人发现。
亭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桌子上的桂花糕不见了踪影。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桂花糕。
她往自己掉下的栏杆处瞧了瞧,也没有一点头绪。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千金们说话的笑声,一切都是寻常安宁的模样。
黛玉苦笑一声。
宫中果然是刀光剑影所在,她才初入宫,无知无觉就中了招。
也不知是谁要对付自己,又是谁救了自己。
她盯着溪水想了想,往后缓缓退出亭子,细细观察进来的通道,往一旁的假山处走去。
从外边看假山峥嵘瑰奇,等走进才发现,里面空间居然也不小。
黛玉缓步走入假山中,从空隙洞口往外瞧去,正好能将亭子纳入眼底。
想起这园子中几乎差不多装扮的亭子假山,她身上都冷了些。
若是有人躲在这里往外看,那亭子中一举一动就会被瞧了去。
谁知道刚刚她们在聊天时,假山里有没有一双眼睛正在往外看呢?
简直是防不胜防。
黛玉冷意顿起,搓搓手臂正要从假山中出去,脚步突兀一顿。
她听到了外边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的声音急急往里冲,听得人心头都焦躁起来。
“人呢?人在哪?”
三皇子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清清楚楚传入假山之中。
他似乎很是着急,没一会儿黛玉就看到三皇子的人影冲到亭子里,往下张望着。
“林姑娘?你没事吧?”三皇子仿佛顾虑外头的人,声音压得低低的,探身往溪水中望去。
他一脸惊慌,扭头望向身后质问:“林姑娘呢?你不是说林姑娘掉下去了?她没事吧?”
从假山洞隙中,黛玉能看到三皇子原本略带苍白的脸此时更是白了一片,却没听到回应他的声音。
“林姑娘?林姑娘?黛玉?”
黛玉听着三皇子压低急促的寻找,出也不是留也不是。
三皇子似乎是打听到动静来找自己的,放他这样找下去,没准就惊动其他人了。
不然现在直接出去,说自己是躲在假山里想要玩闹故意吓人?
黛玉正想着由头,就见三皇子突然一顿手捂心头,整个人往地下倒去,差点也要摔进池水中。
他啪嗒一下重重跌在地上,头放得低低的,生死不知了。
黛玉心头一惊,直接抬脚跑了出去。
其他千金可是知道她们在这个亭子里歇息的。若是三皇子出事,那她们也逃不了。
外头空空荡荡,并没有和三皇子对话的人,黛玉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跑到亭子里查看情况。
“三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她试图将人扶起来,可三皇子看着瘦弱,归根结底也是实打实的男子,身子沉沉分毫不动。
他面容布满冷汗,一丝血色也无,呼吸都微弱下去,胸膛也不起伏。
这简直和黛玉梦境的死亡一样。
“殿下?”黛玉心头急促跳动,跪坐在三皇子身边,颤抖着手放在他鼻翼,简直要感觉不到呼吸。
啪地一下,三皇子像是听到黛玉的声音,用最后力气伸手握住她手腕。
“林姑娘?你……你没事吧?”他气若游丝,声音小到要听不清。
“我、没事我没事,我这就叫人。”黛玉磕巴了下,没想到他第一句是询问自己的安危,心头软了大半。
顾不上男女有别,也来不及想外人看到这一幕会如何,她起身就要出去。
“不行。”三皇子的手微微用力,喘息着断断续续气音出声:“我没事,经常这样……你快走,别被人看到了,会连累你的。”
黛玉摇头没说话,立刻要去找人,可三皇子手握得很紧,她完全不能起身。
三皇子整个人都迷糊起来,汗水一颗颗落下,脸色一片惨白。
他用尽最后的力道,口中说着要让人离开,手心却潜意识攥紧救命稻草。
“这是有人要害我,要害我。”他声音徒然增大,喘息着发狠,而后身子彻底软了下去。
手也松开了,眼睛也彻底闭下,头歪到一边。
黛玉呼吸一窒,而外头响起的喧嚣突然接近,一连串的脚步声齐刷刷涌来。
这是宫中侍卫才有的整齐,配和腰间佩剑乒乓作响之声。
“是这里吗?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没看到落水的。”
“不会是有其他隐情吧?”
“我刚刚听到声音了,还是男的呢。”
“找找看,要是能逮住什么才好立功。”
侍卫说话的声音就在花壁之隔,黛玉转头往外望去,隐约都能见到他们走进来时引起的花枝动荡。
她的心砰砰砰一下下越跳越快。
这的确是太像一个陷阱了,一计连着一计。就和三皇子说的一样,是有人要害他们。
外头的侍卫也不能相信,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东西派来的。
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和濒死的皇子,林府都会被连累败落。
黛玉低头看向三皇子,他清俊脸上一片死白,嘴唇还在微微蠕动,像在叫自己快走。
侍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步步紧逼,说话的声音近在咫尺,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刷拉——
配备齐全的侍从们路过假山走出小道,看向了溪水上的小亭子。
上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桌上的糕点摆放整齐,三个酒杯还在原地。
溪水中游鱼摇曳长尾,争抢水中食物。
“也没人啊。”
“到底有没有落水啊,是不是有人耍着我们玩?”
侍从们叹一口气,都找过许多亭子了,而想要的功劳还没有出现。
“我刚刚真的听到声音了,还是个男的。”其中一位急急上前查看一圈,信誓旦旦开口。
“再看看,仔细搜搜。”
“往旁边的山里花里也看看,别是躲在里面了。”
“嘿,这有什么好躲藏的,难道有见不得人的?”
既然亭子里没有千金在,他们搜查得就更仔细了,往亭子溪水绕了一圈,在花簇中翻来看去查看。
“没有,往别的地方找吧。”
“你他娘的不会又喝酒喝大了吧?人呢?还男的呢,就你话多!”
“我刚刚好像是听到了……也许听错地方了?”
侍从悻悻低头,怀疑起耳朵来。他之前的确是又饮了点酒,不过这可不能说。
既然没有落水之人,也没有其他事情,侍从们很快离开,继续往下一个亭子去。
溪水中游鱼本被人群惊扰,等外边安静了,便慢慢再次游出来,继续啃食溪底糕点。
宁静许久的小道一阵晃动,一人人影从中探出头来。
牛琼卉咚咚咚上了亭子,环顾一圈自言自语:“好啊,抢了我桂花糕人就不见了。人呢?刚刚不是说这里落水?”
她嘟起嘴忿忿不平,随手拿起桌上糕点,一口狠狠咬了下去,嘟嘟囔囔着:“真落水了才好呢,我定要好好嘲笑一番她们。”
牛琼卉哼一声将糕点丢到水中,正要往外走去,头上突然一晕。
“扑腾!”
哗啦啦的水花溅起,将游鱼砸入水底,动静大到外边都听见。
随即是一片的兵荒马乱。
(2)
黛玉安安稳稳地坐在花卉边,低头摸了摸袖摆。
原本柔软轻盈的袖摆带着干硬,从外表倒是看不出什么。
怒放的一片嫣红繁花亮丽,纤长花瓣落下,衬得旁边的人宛若花神。
“林姐姐,林姐姐你在这儿啊,我们找了你一圈。”
甄千金远远跑了过来,手上捧着一堆东西,跟着步伐一颤一颤的。
她一上前就迫不及待献宝,“林姐姐你看,桂花糕,我全都抢来了哈哈。”
安顺大跨步跟上,啪一下拍在甄千金额前让人安静了,询问的目光投了出来。
“我一个人在亭子里坐得闷了,就出来走走看看花。”
黛玉先给出自己不在亭中的理由,而后反问道:“出来怎么也没瞧着你们?”
“还不是她,抢了别人桂花糕就跑,直接跑到外面去了。”
安顺捶了甄千金一下,“找她才是找了好一会儿。”
“嘻嘻。”甄千金吐吐舌头在旁边坐下了,将手中东西递给黛玉。
“喏,林姐姐尝尝,特别好吃的桂花糕。”
那糕点是橙黄色泽,被雕刻成桂花的模样。
黛玉取了一块放入口中,的确和甄千金描述的一样,有甜丝丝的味道从里蔓延而出。
和亭子里后面那个宫人端来的根本不是同一样东西。
“林姐姐好吃吧?”
听到甄千金兴致勃勃的问话,黛玉慢慢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来,并不打算和她们说落水的事情。
甄千金却反而主动提到了,“林姐姐喜欢就好,我特意从牛芳芳那里抢来的呢。”
她情绪高昂,说到这里挠挠头顿了下,“刚刚听说牛芳芳落水了。”
“哎林姐姐你出来也好,没撞到牛芳芳。她就在我们亭子里落水了,幸好外面就是巡查的,直接把她捞上来。”
甄千金声音突然弱了,目光瞥来瞥去的心虚,“哇,她不会是为了找我掉下去的吧?”
安顺果断给了她一下,让人醒醒神,“闭嘴吧,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是你推的。”黛玉陈述事实安抚了一句。
甄千金鼓着脸连忙点头,一口一个桂花糕吞了下去不再多说。
黛玉慢慢咬着手中那块甜而不腻的糕点,视线往远处放去。
外边的千金听说了落水的事情,纷纷从各自小亭子里出来,都走到显眼的地方。
这时候大家正是要在一起,好交流情况,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有位千金急匆匆从外边归来,像是看望了牛琼卉,正在宽慰众人。
“她并没什么大事,一时失脚落水,自己就能站起来的。”
那位千金如是说,强调道:“衣裳也没怎么湿,都不必换。只是受了惊,歇息一下就好了。”
其他人跟着点头面露安心,说些没事就好回去要看望的话。
“没事——才怪呢。”甄千金咽下去糕点,在喉口挤出小声的话。
“宫中就是没事,也能给你变出事来,何况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牛姑娘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哪里称得上把柄。”黛玉想不出其中缘故。
“哎呀林姐姐,你府邸是□□稳了所以你不懂。”甄千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叹息着拍拍黛玉肩膀。
“我府上没分家,一大群的嫡嫡庶庶,乱着呢。当初还硬生生逼出去过一个叔伯,就因为他不爱做官。”
“这不爱做官碍着其他人什么事了?没有,可借着这个由头就好栽赃。”
甄千金话还没说话,就被安顺拧住耳朵,哎哟哟叫唤起来,“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不说了。”
黛玉看着她们莞尔。
落水之事有意压下完结得很快,日头也转向偏凉,没再炽热地晒下。
甄千金被修理了一顿,蔫哒哒地靠在黛玉肩头,揉着耳朵吹花瓣玩。
一位宫装打扮的女子走进园子,请各位千金先到小院歇息,而后便可出宫。
这小院虽占个小字,却是宽敞亮丽,独门独户。
“出宫就出宫,还要先歇息?怎么,有哪个皇子来敲门吗。”
甄千金兴致又起了来,怕被安顺听到了再打她,只趴在黛玉耳边小声嘀咕。
“还说呢?等着我也打你了。”黛玉拍拍她脸蛋让人息声。
“林姐姐还是打一会敲门的人吧。”甄千金抛下这一句话,咯咯咯笑着跑远了,往分给自己的院子遁去。
黛玉失笑,往院子里头走,想起她的话还是好好关上了门。
里面处处精致,茶水糕点都摆放好了,瞧着香软可口。
她有了之前的教训,也没碰那些茶点,再次揉着沾过水的衣袖,想起三皇子来,
刚刚情况紧急,外头的侍从眼看着就要进入,她一时半会也搬不动三皇子。
还是灵光闪现间记起锦囊中的种子,念着自己嗅过种子后力道恢复,心一横便将种子放入三皇子口中。
那干瘪黑乎乎的种子瞧着生硬,黛玉还特意帮他抬了一下脖颈,没想到直接就顺下去。
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效果却立竿见影。
他们从背后的小道上踉踉跄跄溜了出去。
三皇子为免两个人同时被看到,硬是自己往另一边走了,让她去显眼的花坛处坐着。
黛玉想到这儿微微叹口气,有些担心三皇子如何了。
当初锦囊刚刚开启,自己长眠了一段日子。第一颗给了母亲,将病灶根除。
第二颗也不知会如何,毕竟还没有一口吞掉的先例。
她托着脸蛋,目光往窗外花卉望去,默默等着送自己回府的马车。
后面牛琼卉落水的消息传来,黛玉更是诧异,真不知她是怎么掉下水的。
宫中实在处处惊险,让人越发不想进宫。
“咚咚咚。”扣门声响起,带着遥远的距离,将黛玉思路打断。
她下意识怔了怔,甄千金说过的话映入脑海。
不会是真的有皇子来敲门吧?
黛玉为这个念头笑弯眉眼,猜测不是宫人送吃的,就是甄千金恶作剧。
她正打算晾着外头一会,敲门声复又响起,像是等待地不耐烦了。
黛玉颦眉想了会,还是走了过去,吱呀一下推开门。
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荡荡的院子映入眼帘,微风拂过,打着卷卷走树叶。
黛玉身子一冷,立马想起甄千金说过的鬼故事——宫中时不时会有东西走动,都是含怒而亡的冤魂。
她正要关上门回去,又听到了咚咚的声音,这次是从左边传来的。
黛玉慢慢转眼望向左边长廊,心头松一口气。
三皇子不知为何并不站在门口,而是在左边偏远的地方。
他瞧着很是憔悴,衣襟带上沾染尘土痕迹,发髻有些絮乱,眼眸却是明亮。
“林姑娘。”他看到人眼眸更亮,犹如光芒注入,“我有事找你,过来一下好吗。”
经过匆忙的分别,黛玉也有很多话想问,更想将宫女糕点的事情告诉他,方便人去追查。
她点点头,脚步正要往前迈,右边咚咚咚的声音再响,间隙急促加快。
“三哥不如先去太医院为好。”
北静王扬眉低沉出声,身上是崭新锦衣,一如往常的风流俊朗。
他站在右边,手还放在墙上,目光直直注视黛玉:“林姑娘,我也有事找你。”
黛玉将脚步收了回来,左右看了一圈,才知道他们为何不站在门口。
看起来都是嫌弃对方,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这才一左一右站立。
这气氛一时有些对峙,她往哪边走仿佛都是不对。
黛玉还没思绪出个结果,就听三皇子低低咳嗽起来。
他偏头努力压制喉口的痒意,肩膀微微颤抖,面容溢上了强撑精神的疲惫。
当初自己第一次碰种子,足足沉睡了好几天,想必三皇子此时也是困倦。
黛玉面有所动正想往左边去,就听右边也出声。
“我的事更重要。”水溶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放轻了些,手依旧扶着门墙。
他袖口都没扣好,束起的长发还有湿漉漉的痕迹。
仿佛才沐浴完,或是刚从水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向左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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