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个世界上平凡人很多,但有“天赋”这个东西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真要细细地数,被称得上天才的人简直多如过江之鲫。
而此时最鹤生身边就坐着两个天才。
即使他们专攻的领域与方向大相庭径,但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却是同一种会吸引来诸多艳羡与嫉妒的东西。
宫治说“好久不见”,其实也不过两三个月。
而就东京与神户的距离来说,在没有刻意约定的前提下,两三月就能见一面的频率已经算是很高的了。甚至能把人生无处不相逢这句老话拿出来晾晒一番。
意外见到熟人,最鹤生有些惊喜“好久不见诶侑,治。我刚才还想给发消息问你们什么时候放假来着。”
看到旁边的北信介,她歪了下脑袋“这位是稻荷崎的北学长对吗希望我没记错。”
之前在东京和宫双子去家庭餐厅的时候,最鹤生见他和木兔学长一起吃过饭。
“是我。”北信介微笑着对最鹤生点头,“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清濑学妹。”
“我也是。”最鹤生客气地回道,接着她侧过身,露出被挡在身后的少年,“啊,介绍一下,这位是兵藤清春,和我一个舞蹈室的朋友。”
“你们好。”兵藤清春没什么表情地同这群陌生人打了声招呼。
他的冷淡令宫侑的眉梢跳了一下,而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宫治似乎也能猜到宫侑在想什么。
他悄悄伸手在亲哥背后拧了一把。宫侑连忙咬牙才止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呼。
再接着就是落座,等上菜。宫侑在最鹤生身边坐下。
最鹤生穿着一件下摆到大腿中部的长t恤,不知道是size还是设计本就如此,t恤的袖子盖过了她的手肘,只留下一节又细又白的手臂支在桌台上,将她似乎比上次见到时尖瘦了些许的下巴托着微微上扬。
她和宫治一样,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另一边开放厨房里的忙碌景象。
照理说身边坐了个bi指数远低于宫治的、纤丽的女孩儿,千不该万不该会觉得拥挤,但宫侑就是感到了一种局促。
是的。
连参加比赛都不曾令他产生的情绪,现在却因为一个毫无压迫感的
女孩出现了
什么毛病
难道我有恐女症
宫侑没头没脑地编出一个理由。继而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转一圈,结果宫侑不但没有说服自己,反倒笑了起来。
恐个鬼。
顶多是因为刚才那支舞让他有点不敢直视最鹤生而已。
托最鹤生的福,宫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要脸会害羞的。
比最鹤生漂亮的宫侑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过,但是敢跑到跟前来跟他表白的姑娘长得也都不差,却没一个能让宫侑这样恨不得跳进宫治怀里,以避免与她发生肢体接触的可能。
那支舞,他们挨得那么近,手也牵得那么紧。光是看,宫侑都感觉自己的掌心一阵燥热,不像是被烫到,而是那种将辣椒切碎在掌心涂抹之后的感觉。
连攥紧拳头这个动作都不忍做出。
听说拉丁好像更色情露骨来着
啊所以说为什么会在公共场合跳舞啊都没有羞耻心的吗
宫侑感觉似乎自己的耳朵沾到辣椒了。
兵藤清春和宫侑都是帅哥,但被他们夹在中间的最鹤生完全没有产生荣幸之至或是心跳加速的悸动。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消耗,对于她而言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尽快填饱自己。
进店之前每一位顾客都已经在门口的自助点餐机前点好了菜品。
最鹤生点了好吃的天妇罗,但隔着一个宫侑,宫治却告诉她,如果没有点茄子天妇罗的话,就跟这次白来了一样。
天妇罗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鹤生虽然比他们先进店落座,但是现在还想补单的话大概已经没有机会了。
毕竟茄子天妇罗是这家店顶点中的顶点,中的,如果不每天限量500份,整个兵库县的茄子都集中到神户来大概都不够一天的消耗虽然这番评价显然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但连在神户土生土长的宫治都这么说了,除了对自己这顿饭没有尽善尽美遗憾之外,最鹤生也说不出别的了。
她长长地“诶”了一声。
宫侑对此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他不以为意,甚至指着宫治嗤笑道“这有什么好遗憾唉声叹气的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而且这玩意只是每天限量,明天再来不就好了。”
少吃一顿好的,后果总不可能比少打一天球要严重。
再说了,天妇罗这玩意,油太大。实际上低脂肪高蛋白才是他们配餐需要的。
宫侑曾经还因为吃饭应该吃些什么这事和宫治打了一架,但宫治却在那次斗殴中表现出了比从前任何一次包括比赛都要更加强烈的对抗性。
这场亲兄弟恨不得把对方乱拳打死的骚乱,最终惊动了教导老师。
宫双子因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被请了家长,而最后将他们领回家的宫夫人则更加铁腕。
她直接把宫侑和宫治锁在家里,放话如果不向对方道歉,如果以后还要为了类似的事情大动干戈,那她会考虑打断他们的手再接回去。
她宁愿被他们记恨到死,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把兄弟打得头破血流
于是自那之后宫侑和宫治干架稍微收敛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而且“不头破血流”的底线其实很宽泛。而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次事件,宫夫人对他们打架之后的伤情承受能力都有了极大提升。
熊猫眼、淤青、破皮都成了小伤。
涂点碘伏贴几个创口贴就能好,这种问题也能算问题
知子莫若母。宫夫人清楚他俩不可能永远保持和平或者冷战状态,就对这种“小打小闹”放任自流了。
到现在,她甚至能心平气和地让来家里作客、又正好撞上他俩打完架后挂彩状态的客人说“别理别管,男孩子皮糙肉厚,养两天就好了。”
这种心态是对的。
但想跟宫侑告白的女孩能从神户排到京都,再从京都排回来,说什么皮糙肉厚反正宫侑是不太服气的。
宫侑说话的语气实在称不上讨人喜欢。
他相当张扬。而这种张扬,又与仙石要不同。
身为一个职业舞者,张扬反倒是他们需要的素养。
畏首畏尾的人会被淹没在舞池之中也是理所应当。
舞者,只要起舞,技法和舞步的组合其实都是次要,他们最该考虑实际上应该是如何将自己变成一簇火。
万物趋光。无人不爱鲜活的生命。
牢牢地抓住每一位观众的眼睛,才是舞者最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毕竟在舞池之中,要是能
让同时也身为观众的评审员,连看其他组合的想法都失去了,又何愁拿不到奖。
而宫侑是那种将自己的喜恶摆在最明显的地方,并宣告天下假如不符合他的喜恶,达不到他的标准,那就赶紧从他的视野中滚出去的蛮不讲理、却又自有其道理的家伙。
说他是冰棱都不准确。
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液氮。
承受不了他“低温”的家伙,也不能说是废物,反正不配和他站在一起是肯定的。
可偏偏,这世界上有一种脾气特别好的生物。
只要没有踩到她的雷区,只要没有让她产生厌恶的情绪,她就会非常善于拆解他人听起来不耐烦的言辞,并分析其中可能会导致他做出这样表达的可能,再然后去体谅对方的坏脾气以及这种特殊的与表达的方式。
兵藤清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最鹤生。
宫侑的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但她却连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倒笑着说“没有很遗憾啦。就是感觉如果又能吃到好吃的,又能能遇上你们,今天肯定会更开心的。”
最鹤生笑起来时眼角上翘的弧度相当明显。
什么鹤啊根本不是鸟类,而是狐狸吧
不都说眼角上翘是狐狸眼吗
她一笑,宫侑脑子里那些早就加载好的恶语词库就自动给卸载了。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所以,算了。
他发出“啧”的一声弹舌音,偏过头去。
一旁的宫治夹了块腌菜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咀嚼。
宫侑大概是天生就把嘲讽讥讽、阴阳怪气的属性给全部点满了。要是他的性格有最鹤生十分之一的好,他俩还真的不至于天天吵个不停打个没完。
最鹤生很好。
连宫侑这种傻x都能容忍的人,除了好,就只剩下傻了。
宫治不太想说最鹤生傻,虽然他心底确实有点这样的想法啊,说到这里,就又不得不感慨一句他们果然是兄弟了。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宫治比宫侑沉稳不少,但本质其实相差不多。只是宫侑习惯直来直去,而宫治的沉默也扩大他们之间的不同而已。
可饶是最鹤生这么好,宫治也没想过要说“我把自己的那份茄子天妇罗让你吧”这样的话。
至于理由,这很简单。
她还没重要到能让宫治说出这种舍己为人的话。
也没重要到能让宫侑答应她放假要不要出去玩的邀请。
宫侑没多思考“没空,要训练。”
毫无身为东道主的自觉。
看吧,果然还是排球最重要。
宫治看向最鹤生,她没有对这个本应不符合她心意的回答表现出失望的神色。
或许她问这个问题本身就只是出于礼貌。毕竟最鹤生肯定知道他们寒假期间会安排训练,所以拒绝外出也是极大概率会得到的答案。
但她还是叹了口气,很真情实意的那种。
诶怎么又看起来挺难过的了
宫治眨了眨眼睛。
不能出去玩也就意味着,最鹤生必须老老实实一天不落地呆在练习室里练舞。
而这样的地狱期还有半个月才能结束。
宫侑不知道她的想法。
宫治也不知道。
兵藤清春倒是猜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他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跟着仙石要学习。
与最鹤生不同,他是将来要转型进入职业领域的舞者。
宫侑的态度有点松动。
宫治与他相同。
于是答案从“没空”,到最后又改成“到时候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一章,懒得起标题了
写的时候突然在想宫侑好难搞啊哈哈,这家伙脾气虽然很坏,但其实还挺纯粹的,和牛总一样一心排球
所以他对别人的要求很高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个很优秀的选手,劈头盖脸骂你你都没办法还嘴的那种。
当初男主定他也考虑了最鹤生和他的相性,这种任性又很尖锐的性格还是在最鹤生的包容范围内,而且现在才初三,性格还没有高二的时候那么坏。如果让他俩高二的时候再相遇,宫侑说不定女朋友都换了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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