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 139 章

    最鹤生是个不太会把时间用在打扮自己这件事上的女孩子。

    毕竟每天坚持四点半起床五点钟就要准时出门, 不管是前一天晚上还是在临行前短短的三十分钟准备时间内,都不会有太多空闲供她在穿衣镜前想着该怎么让自己在穿着同样制服的几百名女生之间显得与众不同,但又不至于被教导老师以“着装不合规定”为由抓去办公室。

    不过好在, 统一着装的目的正是为了不让学生在穿衣打扮上花费太多时间精力换而言之,即使她不去钻研今天该戴哪条手链、要往眼皮上抹珠光还是带细闪的眼影、口红该涂不那么明显的裸色或者淡粉、头发要不要用卷发棒稍微烫一下, 等一系列问题,也不会有人去当面指摘她什么。

    因为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多少能理解要兼顾学习和照顾整个社团这两件事有多难。

    课上和课间几乎是最鹤生现在繁忙的一天之中, 唯一能够让她安下心来学习的时间, 她埋头刷题的样子能够劝退大多数想要上来与她搭话的同班女生,但也不至于全然不理会别人。

    有人来找最鹤生讲题的时候她是会放下自己的练习题的,而且放下的时间还不会太短。

    对于一个在外人眼里把人生的每一分钟都安排妥当的学习机器而言,最鹤生所展现出的温和简直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在这种前提下就更不会有人在意她的穿着打扮了。

    何况最鹤生本身就挺好看的,满分十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 剩下的平均分保留三位小数至少能有8165。

    而这样一个不可谓不疏于打扮自己, 通常假期里出门只套一件t恤或者卫衣外加深色长裤便再无其他的姑娘, 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地全副武装了起来这个全副武装的意思并非是她连睫毛都刷得浓密三分, 美瞳直径选用二十毫米。

    而是逆向而行,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遮住大半张脸的围巾,还有其后的口罩, 黑框眼镜,鸭舌帽

    “最鹤生, ”孤爪研磨望着她眼镜镜片后暖棕色的眼睛, “你感冒了吗”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最鹤生抬了抬一直在往下滑的帽檐。

    她大概每走个六七步就要扶一下帽子,这还是有一副眼镜帮忙顶着, 而要是没有这副架在她鼻梁上严防死守的眼镜,这一路她最好都不要动把手从帽檐上放下来的念头。

    毕竟这顶即使将头围缩到最小的帽子并不是她的,而是找尼古前辈借的。

    不合适也实属正常。

    “你学过舞, 走路姿势和别人不太一样。”孤爪研磨暂且忽略了那个“你们”,解释道,“还有就是除了你也不会有别的女生在场馆还空有那么多位置的情况下靠近我们这边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身边这群因无缘春高而满脸都写着人畜勿近的队友。

    最鹤生无语凝噎。

    她都这么努力地试图把自己泯然众人了啊

    三两步跟上她的及川彻听到这话,从最鹤生身后探出头将下巴垫在她肩上,侧头和她磕了下脑袋“这回信了吧你好辨认是事实,和我们认识十二年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走开”最鹤生重重地磕了回去,在把及川彻疼得龇牙咧嘴的同时自己也疼得龇牙咧嘴。

    及川彻晃了晃自己的头,太阳穴附近传来的疼痛持续而鲜明。

    只有在这种时候及川彻才会想起,最鹤生其实是个能每天背着五公斤重双肩背包,还从来不会叫累的人。

    她的温和是习惯也是经年累月的教养,而将这股把他撞得眼冒金星的力气引导出来的,毫无疑问是每一个小姑娘家家身体里潜藏着的,恼羞成怒的力量。

    羞什么呢

    当然是羞自己的多此一举。

    那又怒什么呢

    当然是怒自己的无能为力。

    清濑最鹤生想把自己藏起来。

    她的这个想法,从今早与及川彻相见之后便暴露无遗。

    委实说他在看到最鹤生这副见不得光的样子后,感到了十分的窝火“你干嘛穿成这样”

    他不明白。

    明明她才是被人喜欢着的那一方,可表现出来的却像是个为了去看暗恋的人的球赛,而花了大力气乔装打扮不想被任何人发现的胆小鬼。

    只有灰溜溜的,连听到人的脚步声都可以将胆吓破的小老鼠才会这样。

    “我我冷”最鹤生说着,将围巾往上提了提。

    及川彻几乎被她拙劣的谎言逗笑“你老实说,今天比赛的队伍里是不是有你的仇人我和小岩帮你去揍他一顿怎么样”

    “没有,就只是冷”她说,“万一代代木里面不开空调怎么办”

    “哈”

    就算不开空调,那么多人在同时进行呼吸的室内,二氧化碳的含量也足够令人感到温暖了。

    这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我从小就身体不好嘛”她又说,躲在口罩后面细声细气的嗡嗡叫唤,“你又不是不知道。”

    居然还倒打一耙。

    及川彻觉得再僵持下去自己大概能听到清濑最鹤生今年一年份的谎话。

    他都懒得用“真正身体不好的人连一千米都跑不了”去戳穿她。

    而最鹤生越是这样唯唯诺诺,及川彻就越笃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那你怕冷不去就行了啊。”他撇撇嘴,“我们三个坐在旅馆里看转播也是一样的。”

    “不行。”最鹤生干脆地拒绝了他贴心的提议,这种量级的比赛是收集对手情报最好的时候,即使音驹暂时还没拿到进入这场角斗的门票,她也要满怀期待替他们未雨绸缪。

    “我要去录像”

    及川彻“”

    气死了

    “不管你了到时候被仇家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岩你也说些什么啊”

    “说什么再不出发就晚了。”岩泉一摘下最鹤生的帽子,帮她理顺浮起来的细软发丝,“等到了体育馆附近再戴。”

    及川彻“”

    气死了气死了凭什么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生气和担心啦

    “我跟你说,就算你打扮成这样,我还是能在人堆里认出你”

    他决定刺激一下最鹤生。

    “所以同理,我行别人肯定也行”

    “那是因为你认识我很久了啊”

    最鹤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当即反驳道。

    “阿彻和别人又不一样”

    这话听得及川彻总算舒坦了一点,但他皱了皱鼻子,依旧不服输“哼等着看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认”

    而后就有了孤爪研磨一眼看穿最鹤生的乔装,最鹤生恼羞成怒头槌及川彻的一幕。

    “疯丫头下手还真狠”

    及川彻揉着自己肿了个包的额角。

    岩泉一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谁让你没事刺激她。”

    及川彻重重啧了声,没理会死党的冷嘲热讽,扭头问最鹤生“疯丫头,我们坐哪”

    “这里啊。”

    她指了指自己空出的左侧。

    而右侧不远处就是音驹一众人。

    和音驹的人坐得太近也不好。

    毕竟他们的经理只有她一个。

    在这种已知条件下,她就算裹得再严实,与他们坐得那么近也只能是自曝身份。

    只要不嘴贱人缘就会很不错的及川彻与音驹众人互相交换了一点浅薄的生平。

    得知对方都是无缘春高的可怜虫后,还生出了点惺惺相惜之情。

    “这个队伍不错。”及川彻大刀阔斧地在最鹤生身边坐下,“比那个什么破白鸟泽好多了”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岩泉一去买饮料,最鹤生摆弄着她的相机,听到及川彻这话只抿了抿唇。

    假如排个谁世界第一见不得牛岛若利好的名次,榜首铁定属及川彻无疑。

    他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大男孩。把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都密密匝匝地记在心里,再将它们变成推着自己往前走的动力。

    “喂。”

    有个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及川彻仰头朝后看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所学校的人,但是也轮不到你一届连场都上不了的观众来说白鸟泽破吧”

    来人语气不善。

    及川彻眯起眼睛,吃力地辨认着对方运动衫上倒过来的文字。

    井

    闼

    没等他小鸡啄米似的认完字,就听到最鹤生说

    “佐久早你怎么在这不去热身吗”

    “清濑”佐久早愣了一下,显然费了点力气才从层层包裹中认出最鹤生,“你怕冷吗”

    “熟人”及川彻问。

    “嗯。”最鹤生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而及川彻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也变得有点扎人。

    看来是在对他突然插入他们没开始就被打断的对话而感到生气。

    佐久早收回落在及川彻身上的视线,对最鹤生说“我们的比赛明天才开始。”

    虽然这话里没什么炫耀的语气,但这句话本身就是炫耀。

    因为只有去年春高的冠亚军才拥有直接晋级第二轮的权利。换而言之就是种子队,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世袭的豪强。

    “所以你又是哪所学校的”

    这个叫佐久早的家伙在面对他时一下就没了刚才对最鹤生的那种隐没的温驯,颇有些咄咄逼人。

    总不会是牛岛若利那混蛋的朋友吧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及川彻心头。

    不是吧那种连玩笑都不会开的家伙也会有朋友

    那种连最鹤生这种桃花主动飘到身上都没有反应的家伙也会有朋友

    “宫城仙台,青叶城西。”

    及川彻自报完家门的同时也已经做好了对方进一步嘲讽自己的准备。

    能闯入全国级大赛的队伍实力和运气都不会缺,而鄙视链这东西,在成王败寇的竞技体育中也十分常见。

    但输比赛是一回事。敢不敢自报家门又是另一回事。

    在这种时候退缩,和否认自己还有队友的付出有什么区别

    他们又不是想输才输的

    “青叶城西啊,你是那个若利君很欣赏的二传”

    “哇哦,我的名声居然已经大到连县外的人都听说过了吗”

    及川彻一边笑着自夸,一边在心里气到暴跳。

    “可真是荣幸。”

    他着实讨厌对方对自己的称谓。

    什么叫“若利君很欣赏的那个二传”

    他明明有及川彻这么个帅气又好听的名字

    啊啊,说起来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喜欢最鹤生

    及川彻挤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他突然伸出手,摘下最鹤生的围巾和口罩,捧着她年糕一般软乎乎的脸颊,用寻常与她说话的语气“你等下再戴不行吗雾气全部糊在镜片上看得清东西”

    “也还好啦”

    “你是不是傻子啊”

    “你才是傻子咦佐久早你要走了吗”

    及川彻在心中大笑三声,摸了摸最鹤生的额头“种子队的人都很忙的啦,你稍微懂点事好不好。”

    “什么叫我懂点事总是长不大的人是阿彻吧”她拍下他的手,仰起头看向佐久早,“佐久早要一起看比赛吗”

    “不了,我去和若利君打个招呼就回我们学校的观赛席。”他敛了敛自己的目光,“要一起吗”

    怎么说你以前也是他的经理吧。

    最鹤生听出了这样的言外之意。

    可有那个必要么

    “算啦,”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举了一下手里的相机,“我这边也走不太开。”

    “这样。”佐久早表示了然。

    “佐久早也别告诉牛岛君见到我的事哦。”

    虽然知道牛岛若利不会将过多的个人情绪带到比赛里,但是还是以防万一。

    “知道了。”佐久早冲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真的只是不想见牛岛”

    沉默了一阵的及川彻又卷土重来。

    他今天一直很怪。

    怪到最鹤生总感觉他说话神神叨叨像个什么都知道的神棍那样。

    好像什么都被他看穿了。

    最鹤生瘪了下嘴,没再理他。

    她自己也知道,这当然和她不想靠近选手席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出完差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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