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花道度过了一个相当充实的休赛期。
在这两个月期间,他结了婚,搬了家,时不时约朋友打球,总的来说闲适舒坦,唯一的遗憾在于晴子并不太想跟他一起出门逛街。
理由是“跟你出门根本走不动路”。
樱木花道现如今姑且可以算个名人。去年他拿下了总决赛MVP,身价和名气跟着水涨船高。虽然他的女粉向来不多,但男粉的热情同样也让人难以招架,其中还不乏把头发也染成了红色的狂热份子。
晴子所说的走不动路其实并不夸张,因为当他走在街上,哪怕戴着帽子口罩都还是会有人认出他,奔上来要签名要合影。
得亏我没长成流川枫那样,不然该要影响交通运行了。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头一次庆幸自己长得不那么招人。
不用出门见人,晴子也就不想打扮。反正在樱木花道心中她怎么样都好看,况且即使化了适合日常的妆容,樱木花道也看不出其与素颜的区别。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中午晴子和他吃完饭之后接了个电话,就跑回房间换了件雪白的衬衫和一条米色的长裙,还特意坐在梳妆台前用卷发棒打理了好一会头发。
“要出门吗!”如果樱木花道有尾巴的话,那么晴子大概会看到他的尾巴正在疯狂地摆动,好似迫不及待准备跟主人外出遛弯的大金毛。
“不。”晴子对着镜子,一笔一笔地描深轮廓,“灰二和最鹤生等下要过来,你要不要也换下衣服?”
倚在门框上的樱木花道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t恤,上面印有浪客行的logo,不丑,甚至还挺活泼阳光。樱木花道下意识想说不换,但他又忽然想起灰二和最鹤生叫自己“叔父”的样子,又忽然惊觉自己已经是个长辈了,得正经点。
随后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纯黑色的t恤换上,依然是浪客行的联名款。
单从颜色上来说,的确是沉稳了不少。
晴子有些失笑地看着他,却也没说什么。
樱木花道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挠着脑袋问:“哪里不对吗?”
“没,但你这么穿显得我好老!”
樱木花道一惊,连忙反驳,“哪有!我老婆很好看的!”
“不过灰二和最鹤生怎么突然来东京了?”
“灰二大学在东京。最鹤生......说是要来照顾灰二。哎,她自己都才多大。”晴子叹了口气,“灰二的腿伤你还记得吧?以前理惠学姐还问过我们认不认识比较好的外科整形医生。”
樱木花道点点头,“记得。不过灰二的腿伤也有两年了吧?”
“是啊,我们结婚之后就去做了内固定物取出手术,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复健。”晴子说,“最鹤生放心不下他,就跟着跑来东京了。”
“她和灰二住?”
“灰二要住校。理由我也不清楚,等灰二来了你问问他。”
“嘶......那最鹤生自己在外面租房子?理惠学姐能放心吗?”樱木花道和清濑理惠见面次数不多,但晴子非常仰慕她的这位学姐,从她刚入校到研究生毕业,清濑理惠无论在生活还是学术上,都帮了她许多。
晴子经常和他提起清濑理惠,比谈及亲哥赤木刚宪的频率还高,俨然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照理说,小孩外出,父母是最挂心的。更别提她是要跑去外地读书生活。
“不放心啊。”晴子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会放心。不过她说这是最鹤生自己做的决定,所以不想过度干涉。”
“然后我问她会不会打算陪最鹤生一起来东京,你猜她给我说什么?”
樱木花道很配合地问:“什么?”
“她说‘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啊,灰二和最鹤生又不是我的全部’——说真的,花道你不觉得学姐特别帅气吗?”晴子的眼睛里有向往的神色。
............
清濑家的两兄妹差不多下午才到,登门造访还带了见面礼。
灰二说是最鹤生自己配的熏香,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晴子开心得像是要晕过去,看起来比收到结婚戒指的时候还激动。
晴子没少说过自己也想要灰二和最鹤生这样的小孩。可惜清濑学姐的那套充满个人色彩的育儿经她学不来。
可灰二很懂事是真的,最鹤生很可爱也是真的,一声叔叔喊得樱木花道心快化了。
他还记得以前陪晴子去拜访清濑家的时候,最鹤生还只有一丁点大,灰二推着她的学步车在家里打转的样子。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放眼当下,代表着樱木花道的红色火柴人,再次被屏幕上另一个蓝色的火柴人抢过的加特林给突突了。
当每盘平均用时不超过四十秒的火柴人大乱斗比分来到3:22,樱木花道心态大崩。
晴子外出买菜去了,让他在家里陪清濑两兄妹。
现在他就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之前不提议看电影。
“小不点,你打游戏挺厉害啊......”
最鹤生很谦虚,“还好啦。叔叔死多几次就能掌握技巧了!”
“下次去街机厅我们比街霸,玩那个我肯定比你强。”感觉被时代抛弃的樱木花道不服输地攥紧了手柄,重开一局loading的期间跟最鹤生唠起家常,“小不点,你原来是在宫城县的哪个学校?”
“白鸟泽学园初等部。”
“噢!白鸟泽啊!”
“叔叔听说过吗!”最鹤生显得有些期待。
然而回应她期待的是樱木花道干脆利落的摇头,“完全没有。”
“......”
最鹤生的火柴人捡起从天上掉下的迫击炮,把樱木花道的火柴人给炸了。
再一次重开游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樱木花道依然想要跟小朋友找话题,以证自己还没变成落后于时代的大叔。
“那你这次来东京是转到哪去?”
“......帝光。”
“噢!帝光啊!”
最鹤生的火柴人冲上去对着樱木花道一套连打。
比分再次被刷新,凄惨的3:24。
坐在一旁沙发上旁观的灰二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回叔叔是真的听说过!没骗你!”樱木花道十分委屈,侧过身在灰二手边的一沓杂志里翻找,然后抽出其中一本,翻开内页。
“你看!这是帝光中学的篮球部!很强的,小小年纪就上篮球月刊了!”
他把那本杂志摊开递到最鹤生面前。中间有张全彩的拉页,那么打眼的位置,刊登的却是一群脑袋五颜六色的初中生连续两次夺得全国大赛冠军的新闻。
在这张图上,还有一排显眼且非常复古的艺术字体,上书——十年一遇的天才们!!正在升起的希望新星!!值得托付的未来!!
最鹤生只看了一眼,连里面的人脸都没看清就撇开了脑袋。
这到底是公开表彰还是公开处刑?!
即使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最鹤生还是替这群即将变成校友的同学们感到了十分的尴尬。
而且这种大张旗鼓的宣扬方式真的很像捧杀诶!非常不利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成长!
最鹤生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学校的监督和指导老师都是怎么回事?不管管的吗?
还没入校,最鹤生便对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的整体印象下滑了一点点。
不过只要帝光依然是离宽政大最近的学校,那么她要去帝光的决心就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樱木花道打游戏深受挫败,后来干脆集中精神和最鹤生聊天,提及最鹤生不太清楚的话题,坐在沙发上的灰二就会帮她搭腔。他还会定时提醒最鹤生喝水,或者让她把腿伸直不要老盘着。
期间灰二出去接了个电话,樱木花道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不敢说自己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但他能看出灰二的细心。
如果连他都认为最鹤生这么小一个人在外租房不妥的话,那么灰二难道不这么觉得?
所以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住校啊?
“因为宽政大的田径部有专门的学生公寓。”最鹤生突然说。
樱木花道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讲了出来。他破罐子破摔,继续往下问:“加入田径部会强制入住吗?”
“不会。但是那里房租很便宜,每个月租金只要两万円,而且不用给房东礼金和押金。”
在东京市区内月租两万的房子确实难找,可清濑家也不缺钱吧?
他很是茫然地看着最鹤生,而最鹤生左右看了看,确认灰二暂时不会回来之后,压低声音向他说:“哥哥想参加箱根驿传。”
这个我知道!樱木花道眼睛一亮,不过由于最鹤生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他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是每年元月都会直播的那个男子大学生长跑接力比赛吗?”
“对的。不过宽政大的田径部荒废很久了,哥哥想参加的话就得从招募部员开始。”
“这样......”樱木花道挠了挠头,“可这和灰二要住校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不明白,招募可以下课后抽时间出来,训练也必须在户外,有什么必要把幼妹撇在一边呢?
“因为房租很便宜嘛,而且如果自己会做饭的话,再加一点钱就能自己准备三餐,生活成本会低很多。”最鹤生有条不紊地向他解释着,“这样的话招人大概会轻松很多。”
樱木花道:“......”
他完全看不出灰二这个浓眉大眼的小子心思这么深!
可最鹤生呢?她有一个人独居的经历?
“一个人住的话不会害怕吗?”樱木花道想起从前的自己,他曾经很习惯空无一物的居所。
“不知道。”最鹤生并不逞强,她很坦诚地摇了摇头。
这时打完电话的灰二从门外回来。
在他还没靠近之前,最鹤生压着声音对樱木花道说:“可我想再看一次哥哥跑步的样子。”
“怎么了?”灰二凑了过来,“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哦,我在和叔叔说刚才在熏料店的事情。”
等等......最鹤生怎么你也扯谎不打草稿的!
我们刚才说的是这事吗?!
灰二略微张大眼睛,复又平静地问:“那你们说到哪了?”
“才刚开始。”最鹤生一边说,一边朝樱木花道使眼色。
“啊......嗯!对!她刚说到你们走进熏料店!”樱木花道十分配合,“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熏料店的老板是个黑心商人来着,标出来的价格比平常市面上的材料贵出两三倍的样子。我问了一句,结果那个老板还跟我们说了爱买就买不买走人这样的话。”
樱木花道想起他们送来的见面礼,惊恐道:“可你们不还是买了吗!”
用高出市面两三倍的价格!
两个傻孩子哦!
“没有没有。”最鹤生连忙继续解释,“哥哥跟他杀价了的。”
樱木花道:“?”
跟那种人还能杀价的?
“‘您的店开在浅草寺边,这么好的地段,押金水电都不便宜,价格稍高一些其实我们也能接受。但是现在好像已经不是稍高一点的程度了哦老板?但是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诶。’”
“‘虽然我也不想增加他们处理消费者投诉的工作量,’”最鹤生有模有样地学着灰二的样子“嘶”了一声,“‘但是我记得消费生活中心就在两条街外诶。’”
樱木花道:“......”
刚才还以为你们傻——哦不,是以为灰二傻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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