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结城结衣是被床头柜上手机疯狂振动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不开眼睛, 伸手顺着方位摸过来手机按了接听, 能听出来手机那头是中原中也的声音。
“醒了吗？我在练习室没有看到你。”
结城结衣揉了揉太阳穴, 还是觉得眼皮掀不开，“很抱歉, 我睡过头了。”
“那你在房间里等我, 等我整理好完手上的事, 就来找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似乎异常的严肃。
结城结衣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不禁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中原中也顿了顿, 才回答：“......等我过来再说。”
大概是因为宿醉的缘故, 结城结衣觉得非常不舒服,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差点脑袋一沉又睡了回去。
她套着家居拖鞋，拖着轻飘飘的步伐到浴室洗漱。
走到客厅，太宰治没在，但茶几上放着一碗包装还未掀开的醒酒汤。
——在外送APP上点的, 包装袋上还贴着单子。
结城结衣打开盖子，趁温热喝了几口，头痛的状况没有丝毫缓解。
—
中也过来时, 她没撑住靠着沙发又小睡了一会儿, 被他摇醒之后，她的脑袋更晕了甚至觉得还有点耳鸣。
“结衣,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没事，我只是想睡觉。”结城结衣抓着沙发的靠背坐直，“刚才在电话里说, 有什么事？”
中原中也是带着一份情报资料过来的，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很想带着这份资料过来找她谈话。
他的眉头皱得太紧了，紧得结城结衣都想伸手给他抚平，但她居然发觉自己此刻抬下手指都很费劲。
结城结衣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呈现出一些不正常的现象，而且这根本不像是宿醉之后会产生的现象。
中也捏着资料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先开口了。
他推过来一页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印着一堆文字，但他只是指着最上面的一张模糊照片，是一个男人看得并不算太清楚的侧脸。
他问：“觉得眼熟吗？”
结衣：“......”
这个轮廓她自然是眼熟的，而且几乎在瞥到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结衣，你那个哥哥，和他很像。”
中原中也一句话停顿了几次，可以听出来他真的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他很纠结，更像是想逃避点什么。
“......”结城结衣从资料上移开视线，“不是我哥，当时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明和他的关系，随口扯的。”
中也专注地盯着她，仿佛正在猜度她话中的真假，他又问：“你们是恋人吗？”
“......？”
这个猜想把结城结衣吓了一跳，摇了摇头，幅度没敢太大害怕脑袋更晕，“那个......我和他看起来像是一对吗？”
她真的很拒绝那个心思沉重的男人成为恋爱和交往的对象，“我其实不太喜欢和他那个类型相处，也不是很习惯。”
费奥多尔，费奥多尔。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但他的名字此刻偏偏就像魔咒一般盘踞着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循环。
“你们确实不像恋人，我只是随便问问。”他的神色有些松下来，“你比较习惯和哪一种类型相处？”
“嗯？”
话题好像有偏了一点，结城结衣反应了一下，微微牵起嘴角，“像中也这样的就很习惯。”
未成年的时候孩子气，但很好哄。
还有成年之后看起来也很好哄。
“......”
中也的表情算不上愉快，他看起来沉思了片刻，“结衣，不要骗我。”
“嗯？”
“接下来问你什么，都诚实回答我。”
“......好。”
中也微微颌首，问道：“他有一个组织你知道吗？你......是他组织里的一员？”
“曾经是，我已经退出组织了，还没退出之前，我也从来没有经手过任何关于组织的情报，费奥多尔他并不信任我。”她确实也回答得坦诚。
结城结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费奥多尔在屋顶的天台上温润地微笑着，跟她说‘你不再是组织的成员’。
明明是他主动给予的自由。
至于和他那一通向她质问的电话，被她下意识地就忽略掉。
“你已经退出了，对吧？”
“之后那个组织里做的所有事情，都与你无关，对吗？”
结城结衣再次回答了中也认真的询问：“我退出了。”
中也没再问些其他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好，我会去帮你澄清。”
她疑惑地想要翻阅茶几上另外几张资料，被他很快收回去。
她还是眼快地瞥见了某份名单上有她的名字。
结衣：“......发生什么事了？”
中也已经带着他的资料往门外走：“没事，交给我就好了。”
—
那个人，在那之后果然做了什么事么？
费奥多尔，费奥多尔。
她甚至想将双手探进大脑里，把此刻霸占她所有思维的名字硬生生地用手指抠掉。
结城结衣没有回到房间里，她靠着客厅的沙发睡了一会。
中也离开的时候带上了套间的门，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她觉得都能听到空气在流动的声响。
她闭眼安睡着，眉毛忽然紧紧地蹙起。
少女、阴暗、锁链。
脑海里一时间涌进了一些画面——
昏暗的视野中，男人从储满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他的身形很修长，他的步伐很轻慢。
少女扣上枷锁的手扶着冷硬的墙面，她将脸也贴在冰冷的墙面上，看着他朝自己的方向走近。
睡眠中的结城结衣感觉到胸口有些疼痛。
她能感知到少女的情绪。
但这明明不是她的记忆。
为什么她似乎存储了别人的记忆？
结城结衣试图在陌生的片段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回忆。
于是她想起了换时间线之前，在森鸥外的办公室里，那个在黑暗中说着“救赎”的，看不真切的侧脸轮廓。
当时真的看不清楚，但在这份回忆里，她的记忆力高度集中后，非常非常努力地回忆。
她能看清了。
那是张还算熟悉的侧脸。
结城结衣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费奥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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