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今日换下来的衣服落在那儿, 余氏替他整理,丫鬟在旁边陪同。
余氏是个聪明人,可有时候聪明人并不如愚人轻松。她将衣服搭在胳膊上, 忽略掉衣裳上那似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别的女人么?
她想起陆小山的话,还是摇头,不会有别的女人。即便有, 只要不威胁到她的地位, 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事情。
她让丫鬟将衣裳拿下去给下人洗, 又替陆琛仔细将房间整理了一遍。陆琛平日是不拘小节的, 这些事情都是余氏在打理。她将房间里里外都清理一遍,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陆琛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余氏回身:“官人回来了。”
陆琛点头, 在椅子上坐下。余氏立即替他倒水按肩,斟酌着开口:“官人近日在忙些什么?”
陆琛闭着眼, 看不出什么表情, 淡淡开口:“公事罢了。”他抬手握住余氏的手,睁开眼笑道:“夫人辛苦了。”
余氏回握住他的手, 笑容甜蜜:“哪里的话,官人只管忙公事,家里的事,我自然会处理好的。”
陆琛点头,抿唇笑, “小山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却总是不够收心,我与父亲商量给他说一门亲事,此事恐怕还得劳烦夫人。”
余氏面上迟疑,她毕竟也是宠爱陆小山的,“为何?小山他年纪还小,心性不定,对婚事也没什么想法,如此着急,只怕……”
陆琛叹口气:“他总是要长大的,夫人只管去办就是了,将京中适龄女子都与他相看相看。”
余氏跟着叹息,还是点头。她虽觉得不妥,但不会违背陆琛的想法。
京中适龄女子,她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我明日便差人去准备,给各家发个名帖,请她们来聚聚。”
陆琛点头,他不过问这些后宅之事,近日的疲惫让他眉头不自觉拧起。余氏见状,替他揉太阳穴。
◎
姜致与孟复青回到府中,用了饭,二人皆坐在榻上忙自己的事。孟复青是看正经书,姜致么,自然是看看话本野史。
她看累了,便放下书瞧向孟复青。“阿青,今日你与禅师聊了些什么?”
孟复青从书中抬起头,对上她笑意吟吟一双眼。
禅师说,施主,此事本已是逆天道而为之,你万万不可再添一笔,你可明白?
佛祖的雕像十分慈眉善目,孟复青微垂着头,他的回答自然是点头。他明白这事急不得,可是阿致有时候单纯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偶尔想,就这样也挺好的。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阿致在他身边触手可及了。可是偶尔又不甘心。
他望着姜致的眼,姜致手肘撑在桌上,微微倾身过来,有种不自觉的亲昵。
孟复青满意这种亲昵,他沉吟道:“没说什么,听大师说了一些佛理。”
那时大师就劝诫过他,执念太过,不是什么好事。
他原不是菩萨心肠,不奢求日后能上西天极乐世界,无非是永坠无间地狱罢了。
姜致睁着眼看他,像一只好奇的猫,在这静默不言的气氛里,有种缱绻的情。情字如刀,刀刀要命,孟复青忍笑,放下手中的书,看一眼外头时辰,指尖微微弯曲。
他暗示:“时辰不早了。”
姜致点头,笑意更盛,她将书页折了一角,放在桌上,朝孟复青张开双臂。
这种恃宠而骄的亲热,实在更添情丝绕。他微不可闻地轻啧一声,舌头微抬,扫过牙根。
孟复青俯身搂过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抱她起身往罗帐走,吹熄了桌上的灯,只留了最远的那盏。
烛火轻跳,不知觉就到了三更。
她睁着天真的眼,却行着旖旎的事,像三岁孩童摸水过河一般,微微用力。孟复青声息一断,握住她手腕。姜致眨眨眼,笑得克制。
她像是在把玩她的武器,很新奇,也很好玩。
孟复青带过她的手,放在腰侧,她的长发垂下来,一半落在自己肩骨,一半落在孟复青肩骨。正所谓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一切声息都退去,这一夜,又是长梦的开端。
◎
她在骑马,不过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她一扯缰绳,马蹄飞踏出去,越过很长一段,落在另一匹马跟前。
她手中的鞭子从那人眼前擦过,“道歉,我让你道歉你听不懂吗?”
她指着那人鼻子,嚣张得很,在场其他人只是看着,私下议论。谁都知道姜致是姜相的掌上明珠,何况此事错在杜陵身上,他们自然无话可说。
杜陵梗着脖子嘴硬:“不!我又没说错!”
姜致一鞭子又抽出去,这次没抽空气,实打实落在杜陵脸上,立刻渗出一道血痕。“不道歉是吧,我打到你道歉为止。”
杜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吼道:“他难道不是私生子吗?你居然偏帮一个私生子!”
姜致脸色更沉,姜青行是私生子无疑,她很讨厌姜青行更毋庸置疑。可是当着她的面骂他,当她是死的吗?
这关乎她爹的脸面,她不可能原谅。她又要挥编,杜陵是个绣花枕头,虽说他爹是大将军,他本人却是十足十的草包,根本打不过姜致。何况更惨的是,他今日在姜致这里挨了打,回家还要挨父亲一顿打。
这实在不划算,杜陵求饶,“有话好说,我道歉还不行吗?”
他忿忿不平地调转马头,翻身下马到姜青行面前,“抱歉,此事是我不对,还望你见谅。”
姜致跟着过来,眼神十分凶狠,不止是对杜陵,亦是对姜青行。
他明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却仍要跟着出来。被人下了脸面,脸色那样难看,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实在惹人生气。
姜致见他道了歉,冷哼一声去找秦湘湘。秦湘湘问她:“你不与他一块吗?”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姜青行。
姜致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与他一块,他那破落身子,我怕我吹口气,他都要倒下去。”她拉着秦湘湘去骑马,“走,再来一圈。”
那时候的姜青行在她眼里,简直是个弱小无助的小可怜。他在上京又没有朋友,出来玩还病病歪歪,又要遭人排挤,她都不好意思讨厌他了。
回家自然是各回各家,姜相笑着询问姜青行出门事宜,姜致冷哼一声,抛下一句:“很惨,被骂了都不会还嘴。”而后离开。
姜相看着她的背影吹胡子瞪眼,又转向姜青行:“殿下别见怪。”
姜青行捂嘴咳嗽一声,摇头笑道:“哪里的话,还要多谢阿致才是。”
姜相只当他客气,他来京有些日子了,不过身体一直不见好。“殿下这身子……”
姜青行摇摇头,示意无碍:“已经好了很多了。”
他是胎中不足落下的毛病,当年他母亲孕中遭人下毒手,以至于他生下来便身体不大好,其实没这么严重,不过总是要夸张些才能掩人耳目。
姜相低着头抱拳行礼:“臣自当全力帮助殿下。”
当年宫中事变,皇后母族被冠以谋逆罪论处,无一人生还。他当年无力保全,好在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姜相长长一声叹息,走出门去。皇权争斗如漩涡无眼,一旦置身其中,便难保能全身而退。他有他的文人忠骨,但是阿致不能冒险,他得为阿致寻一个退路。
他思虑重重,冷不丁姜致杀回来,“爹!”
姜相啧她一声,“怎么了?”
姜致摸摸鼻子:“我今日又打了杜陵。”
姜相先是无话,而后大声道:“打过了吗?”
姜致点头:“打过了。”
姜相点头:“那便可以,打就打了,爹罩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鞠躬~
小孟:平平无奇演戏小天才。
亲妈(我):给你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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