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致这一觉睡得好沉, 沉沉睡去之后, 又是冗长的梦境。起先同从前那些梦境也没什么不同,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同。从前她是剥离出来的, 她明白她在做梦。而这一次,她却有种实感, 好似是她自己经历的事情。好多好多事情, 都在眼前走了一遍。连同此前梦过的, 又都重新走了一遍。
一切回归到那个开端,是她打马球回来的午后,在阿爹房间里瞥见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而后时间的轨迹一点点往前推进。
这一梦真长啊, 这一觉也好长啊。
梦完了上辈子, 甚至还接着梦这辈子与孟复青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她一觉睡醒的时候,外头的日光晃得她眼睛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依稀觉得睡了蛮久。
睡醒的时候, 她的心脏砰砰地跳,满脸全是泪痕。
浑身感觉到一种乏力感, 她撑着床沿, 又唤采青。
采青脸色不大好, 有些着急忙慌。姜致一眼便看出她的不寻常, 遂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一顿,才接着问, “阿青呢?”
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嗓子火烧一样的疼。
采青一愣,随后如实相告:“宁王谋逆, 率领兵马已经到了城门口。陛下一直未醒,大人与诸位大人们一道去商量对策了。”
她张着口呼吸,闭眼咽了一口口水,转头的时候目光扫见桌上一个小盒子。那盒子瞧着便有种历史感。
姜致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开始紧张地噗通噗通,她目不转睛盯着那个木盒子,问:“这是什么?”
采青道:“是少爷吩咐拿过来的。”
她分明听见采青说话,却感觉自己在游离。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拿过那个盒子,打开来。
这个过程中,心脏呈现出一种酥酥麻麻的痛楚。
盒子上本来应该上了锁,还有铁锈的痕迹。她打开盒子,忽然间眼泪就涌下来。
她先是哽咽一声,而后又抽泣起来。
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
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从她的指尖传来,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手也不听使唤。
采青被她反应吓到,连忙问她怎么了。可是她全然听不见了,她的眼前只有盒子里的东西。
盒子里还放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压着一封信。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她被某种意念驱使着,打开了信封。
信纸被抖落开,姜致一滴热泪砸在手上。
信纸已经泛黄了,可见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但是泛黄的信纸,挡不住纸上的字,那同她的字八九不离十的,姜青行的字。
同时也是孟复青的字。
我妻阿致:
自别后,已十年有余。我自觉时日无多,遂书此信。梦亦思卿,醒亦思卿,何时得见卿卿。盼来世生生,不离不弃。
夫青行
她哭声流出来,泪眼婆娑中,又巍巍颤颤伸手去拿那个小盒子。小盒子上的锁也已经被打开了,她可以轻易地打开来。
小盒子里只有一枚坠子,同她腰间挂着的那个是一对。她拿起盒子里的坠子,解下自己腰间的坠子,将一双坠子握在手里,哭得不能自已。
那些遥远的记忆,都如潮水一般涌来,将她扑倒在岸边。
采青吓得不轻,赶忙叫人去请大夫人,
除此之外,盒子里还有一个小锦囊,她哭着打开来,里头只有两缕交缠在一起的头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引用)
她哭得停不下来,眼泪的开关不受她控制了似的,一直往外流。
孟大夫人很快赶过来,“阿致醒了,快去叫大夫。”她几乎是喜极而泣。
姜致握着她的手,哭着说话:“母亲,阿青呢?阿青呢?我想见他,备马车好不好?”
孟大夫人点头,差人去备马车。她踉跄着起身,往门外走。
孟大夫人见她如此,劝她不要为难自己。她根本听不进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见阿青。
马车很快停在府门前,采青扶着她上了马车。她想去找阿青,可是阿青现在在哪?
她有些着急,又无措地看向采青。采青也跟着着急,“应当在官署吧。”
姜致和车夫说:“去官署。”
宁王的兵马将上京围住,京城人心惶惶,街上都没什么人,只有她们一辆马车在街上走。采青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
“少夫人,你别急啊。”
姜致只有哭回答她。
车夫开地很快,很快停在刑部官署门口。但是孟复青此刻并不在刑部,刑部只有几位小吏留守。好在小吏见过姜致,见她神情,猜测定然发生了大事。
小吏带她去寻孟复青。
孟复青原本同他们在商讨如何应对,如今情势紧张,宁王按兵不动,他们也无法主动出击。
忽而有人通传:“孟大人,你夫人在门口找你。”
孟复青原本还在发言,闻言脸色冷了几分,话都没说完,起身大步往外走。
姜致在门口焦急地等待,她眼泪已经止住了大半,只是不住地抽噎。采青不停地安慰她。
姜致抬眼,瞥见那个身影朝自己走过来。她顾不得许多,捂着肚子奔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告诉他,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她一开口,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孟复青听了她的话,抱她的力道简直要把她骨头揉碎。
“……对不起……我……”她抽噎道,话都说不完整。
孟复青蹭着她的脸颊,“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姜致攥着他的衣袖哭得更凶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鞠躬~
点题。还有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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