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从东边下过来的,哗啦啦一下全砸下来,红茶刚把花盆放下,雨便落起来。姜致胸中闷了口气,扶着廊柱站了会儿,随着雨落下来,气温渐渐凉下来。
春雨还有些冷,黄茶取了件披风来给她披上。
“老祖宗,咱们进屋吧。”
“嗯。”她扯了扯披风,转身进屋。
陆小山破天荒地还一觉醒来把这事忘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跑来找姜致。姜致尚且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梦见一个人,她把人家打了一顿,然后便醒了。
陆小山扯着嗓子在墙外喊:“祖宗,快起来了,别睡了。”
声音很大,吵得醒姜致,自然也吵得醒旁人。姜致心想,倘若他不是陆太师的小公子,定然要遭一顿打。
她抬手掩面打了个哈欠,喊几位茶进来伺候梳洗。她们手脚快,很快给她收拾好,挑了一件灰蓝色的斗篷,耳环是水青色的,透出一股沉稳的气质。
等做完这些,也已经过去了两刻钟。
姜致把门一掀,大步迈出去,“你叫魂啊,大早上的。”
陆小山搓了搓胳膊,牙关还发颤,“起床气消了吧,咱们去接着查真相吧。我跟你说,我昨儿得到消息,那个李宣居然有自己的房产。他一个不出名的小角儿,哪儿来的钱自己置办房产?肯定有问题,而且,我查到有人说曾经听见李宣和柳和之争吵。”
陆小山一边往外走,一边叨叨:“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李宣给柳和之投毒!他俩都是唱得旦角,又有竞争。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简直是个天才,哈哈哈哈哈。”
陆小山说着蹦起来,蹿到旁边的芭蕉叶上,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地上还湿着呢,芭蕉叶上囤了不少水,一股脑全倒在陆小山头上。
陆小山笑容戛然而止,姜致被逗笑,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不知又吵醒了谁。
·
据陆小山说,提供消息的是梨花园的一个杂工。杂工是上京人,在上京有一处破落房子,平时在各处打打杂工维持生计。
这破落是真破落,姜致拂开旁边一丛蛛网,躬身穿过一道破败的拱门,还有股灰尘气味。陆小山大咧咧地往前走,碰到不顺心的,就一脚踹了。姜致拉住他,怕他招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二人又拐过一处方门,终于到达杂工的住处。陆小山把人家两扇摇摇欲坠的房门敲得砰砰作响,姜致皱眉,刚要拉他,门从里面打开。
是个瘦瘦小小的成年男人,似乎陆小山早有打点,男人点头哈腰请他们进去坐会儿。
“陆少爷,您请。”
陆小山十分受用,作一副潇洒样子,弯腰进门的时候撞到后脑勺,又疼得呲牙。姜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杂工名唤李二牛,父母双亡,就一个人。院子虽然破,但也好。姜致在旁边一棵大树底下站着,听李二牛说话。
李二牛说:“我那天是要给人送东西,抗在肩上从那柳和之门前经过,就听见柳和之和李宣在吵架。吵得老大声了,但是我是个本分人,这事儿和我也没关系,我就走了。”
陆小山啧了声,问:“那你听见,他们在吵什么吗?”
李二牛摇摇头,皱着眉头回忆,他就听见几句,李宣说,你怎么能这样。
陆小山摸了摸下巴,又发散开来,“说不定,是柳和之觉得李宣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所以对李宣做了什么,然后李宣才质问他。”
姜致不发一言,她抬头,从低矮的屋檐往后面看,是广阔的天地。
陆小山给了李二牛一些银子,回去路上,陆小山还在继续推测。姜致不得不打断他,“但是如果他们二人不和,那李宣怎么会这么真情流露地悲伤?”
陆小山皱着眉头,咬着唇说:“或许,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走吧,去看看李宣的住处。”
李宣住处在平巷,平巷地处城南外街,算不上好地段,不过也不错了。尤其对于李宣来说,可以说是很不寻常了。
平巷众多人家,陆小山凭着一张憨脸,问出了李宣家在哪儿。
站在李宣家门口的时候,姜致又犹豫起来,“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毕竟他也不一定是凶手,而此时此刻,他们在怀疑他是凶手。姜致心中落下一口气,陆小山已经落下手,指节扣在门板上,闷响几声,略安静。
随后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姜致微张着嘴,看着门内的孟复青十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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