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离开玺欢宗, 容游掏出一个小瓶子, 细细地帮容新上药, “疼不疼?”
容新在打斗时被玉通扇了一个巴掌,一开始并不觉得如何,这会脸颊觉得火辣辣的,嘴角都有点破了, “阴阳怪气的老男人,一看就是更年期到顶了。”
容游眼里明明暗暗,轻声道,“玉通长老此人确实风评不如何,谢四方修为差他许多, 因此玺欢宗上下都已他为首。”
容新不明白, “既然这个玉通长老那么厉害,那什么轮到谢四方是掌门呢?”
“又不是人人都想当掌门, 掌门处理的杂事颇多, 还要统领整个仙门, 与其他世家门派相处,并非易事。这个玉通长老修的是藏地密宗,奉行‘以欲治欲’,传闻他座下的弟子皆要与他……奉行双修之事, 历来颇受仙门世家的不耻。”
容新听后有点方,“还有这样的功法?全靠双修就能提升灵力?”
据他所知,双修只是为了阴阳互调,他身负极阳之气, 所以才要找个能蓄满灵气的天灵体双修,做到阴阳调和,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功法是通过双修来提高修为的。
容游也摇了摇头,“修真之事我也一窍不通,不过我今日见这玉通长老脾气古怪,对小辈极不留情面,似乎还识得颜清夫人。”
说道颜清,容新也好奇得紧,“颜清夫人……我娘,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容新并不了解小师妹的娘,不过她既然能解得郁青的迷阵,又和郁青情同姐妹,应该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子。
容游的神情变得温柔了下来,“我也未曾见过她,不过我有幸在父亲的书房中窥得夫人的画像,只能说,颜清夫人确实人如其名,花容仙姿、清丽无双……和哥哥有几分像。”
容新又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半边脸都麻了,容游又帮他用冷帕子敷了敷,“哥哥勿动,不然消不了肿。”
容新又骂了玉通长老两句,“这老家伙也就仗着自己修为高才敢这么欺负人!”
容游开口说道,“这世间就是这样,恶贯满盈之人,便是一身修为也能当得了宗师、撑得起他人的赞誉,而被踩在身下当垫脚石的可怜虫,就只能任由践踏。”
容新对他这番话觉得怪怪的,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容游觉得自己说得多了,收起小瓶子,帮他把冰帕子换掉,“今日是我生辰,哥哥陪我去吃碗长寿面,可好?”
-
临仙宗,惊竹峰后山。
那日容新离开伽楞寺,叶凛然也带着小麒麟回了临仙宗。很快,临仙宗上上下下都知道缥缈峰的叶凛然收服离火麒麟,与之缔结契约。
叶凛然并不去管那些闲言碎语,而是带着小麒麟去见后山的晋伯言,小麒麟与晋伯言一番交谈之后,晋伯言已经下定决心要当叶凛然的剑灵。
叶凛然得知晋伯言的决定而心中不快,便在惊竹峰的后山练剑,赵听语前来玉露洞寻他,“叶师弟,我听说你去了天锦城寻容新……怎么会与离火麒麟有奇遇呢?”
叶凛然收起配剑,“赵师姐怎么知道我去了天锦城?”
“是穆静师兄说的,那日我去缥缈峰寻你,穆静师兄好意告诉我。”
“哦,我是去找小师姐,她见了我十分高兴,还带我去秘境历练,这次能和离火麒麟结契,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赵听语若有所思地皱眉,“果真如此,叶师弟,我那日在缥缈峰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可曾听了进去?”
叶凛然微微偏头,嘴唇紧抿,并不作答。
赵听语见他油盐不进,有些急切,“师弟,你怎么不听我的劝?容新是颜清的后人,封亭云的母亲曾经与颜清夫人是知己,容新与亭云自小就有婚约,我没有骗你!”
叶凛然眼中的情绪混杂,“我知道赵师姐没有骗我。但那又如何?”
赵听语瞧他倔强又执迷不悟的样子,心中微恸,“你……你心中有她。”
叶凛然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手背的青筋浮现,指尖发白,“凛然不明白,我心中有缥缈峰,有师尊,有师兄,也有师姐,这有什么不对吗?”
赵听语目光如炬,“不对!不对!你看容新的眼神根本不对!叶师弟,你要是真的心中对她没有别的绮念,为什么在我告诉你她与封亭云有婚约之后,便要千里迢迢去天锦城寻她呢?”
“叶师弟,你可知她将来会是你师兄的道侣?!”
叶凛然对赵听语的最后一句话显然震上心头,这句话就像是一巴掌,轰在他的心尖尖上,原本在去天锦城前,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直到去了天锦城,与容新在汐水湖一同游山玩水,一同在伽楞寺的佛前听经……
叶凛然一直感怀缥缈峰在他最狼狈、最微弱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安稳温暖的家,可他却在大师兄记忆受损、三师兄身体微恙的时候,因为赵听语的一番话离开缥缈峰,他一路南下天锦城,马不停蹄地赶去见容新,不就是为了平复心里的那点绮念吗?
“我,我知道。”叶凛然死死地握着配剑,他突然将手里的剑甩了出去。
那柄剑是他进入缥缈峰以后,玄策让他去稳湖峰领的,那时候他兴致勃勃地拿着剑去参加芳斗大会,容新看了他的比赛以后告诉他,“小师弟,这把剑还配不上你,等以后你肯定会有一把更好的神剑!”
在容新的眼里,似乎自己什么都是好的,即便是做得不好,容新也会笑眯眯地告诉他,没事啦,你下次肯定是做得最好的那个——从来没有人能对他这么纵容、自信,自始至终站在他的一边,安慰他、教导他、信任他。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容新,或许是因为那包化息粉、因为缥缈峰的那一方桃树,或许是因为有她在,芳斗决斗也变得轻松愉快,或许是因为寒山岭一战后,这人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关心他的伤势……
他不要什么神剑,他只想要这把第一次真正属于自己、带自己御剑遨游的御灵剑。可现在,他连拿这把御灵剑的机会都要没有了。
配剑直直插入石缝之中,发出了清灵的碰撞之声。
赵听语见叶凛然失魂落魄的样子,面上的难过更加掩饰不住,“叶师弟,容新与亭云天作之合,将来亭云肯定会对容新加倍爱护,你我与她只不过是外人。”
说到这里,心中的怜惜之情促使她再次忍不住开口,“我会陪着你的,叶师弟,不管今后历练还是清修,我都会陪着你的。”
-
几日以后,秋棠宴在五行极山开宴。
传说这五行极山原先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太阴山,后来上镜有位仙人路经此处,说是太阴山地卦不妙,千年以后必定是个妖邪遍地的极阴之地,这位仙人召来神龙,用浑天盾与神龙合力,将东南面的一座山给屠平,改了这里的地势。
后来,太阴山就改名叫五行极山,以阴阳八卦为界,虽地势险恶,但因着一面向平原,平原上种满了聚阳草,使得这山的东南面阳气充足,将响水渊隔绝在五山之中。
那仙人还告示后人,不要随意进入山的东北面,这里汇集了水木之气,极容易养育妖邪,还在响水渊的四周立下禁制,不让凡人闯入。
千年来,无人随意出入响水渊,也不曾有人破坏禁制,因此这块地界一直相安无事,就连玺欢宗也在平原上建宗立派,渐渐地,人们也就忘记这里原本叫太阴山。
秋棠宴就在靠近平原的东南面,这里修建了殿宇和观星台,是玉通长老在此地修炼的行宫。
容新知道这里是玉通的行宫时,心里膈应得不行,不过他这次过来不仅是要走剧情,更是要拍得一样东西,并没有转身就走。
容新和容游跟着玺欢宗的门徒走进殿内,只见这行宫不仅宽敞十足,殿宇内用黑金色的大理石凭空砌了一道廊宇,临时用屏风隔成一个个小间。
而廊宇中心环绕了一个高台,那高台之上竟然是一个石案,石案的前头俨然就是一把鎏金打造的金交椅,上面雕着龙凤交缠的图案,坐垫上是金蝉吐丝的制品,每一处都透着华贵精美。
“这玉通长老真的好不要脸哦!竟然在自己的行宫放这么把奢华的交椅,把自己当皇帝吗?”容新小声地朝容游咬耳朵。
容游也嗤笑一声,“往日也就罢了,秋棠宴每年还有修真界的泰斗出现,玺欢宗虽说也是十大门派之一,但行事如此张狂,还是少见。”
容新撇了撇嘴。
他们随着门徒的指引来到廊宇,取了个伯字的牌子,容新立马会意,二楼的廊宇应该都是伯字,下面在大殿中的应该是仲字,而外面那些前来置换中级灵器仙草的应该就是叔字,再有些低级的应该就是季字。
容新被带到一间略宽敞的小间里,小间隔着厚厚的屏风纱帘,为了防止相互之间探听,公平竞拍,还用法术立下了禁制,可见为了这场秋棠宴,玺欢宗也是下了血本的。
容新拉开纱帘,好奇地望着下面的人群,这秋棠宴来的修士可真的不少,容新见到了上次在芳斗大会上见到的许多门派,龙虎门的掌事、太虚宗的燕掌门、妙悟宗的非琳仙子……
“是赵听语和小师弟!”容新看见两人并肩进入殿内,正准备要下去打招呼,容游却将他拉住,“慢着,哥哥,你看后面是谁来了?”
容新定眼一看,一群红衣人昂首阔步地走进殿内,最前头的依旧是那披着金缕斗篷的红衣教主和他两个随从,“盛尊?他怎么也来了?”
盛尊跟着随从也上了二楼的廊宇,容新见他视线视乎要瞄到他这边过来,想也不想地将纱帘放下,“好险!这个盛尊不比玉通难缠,上次在天锦城一别,他虽然暂时放过我,谁知道还会不会再继续找我麻烦!”
自从上次在天锦城一别,盛尊得知他身负极阳之气,便打消了想要与他双修的念头,但容新听了盛尊许多悚人的传闻,现在看见他只想躲得远远的。
“盛先生棋艺了得。”容游上次在天锦城客栈也见过盛尊,但是还为他的惊艳才才暗自称赞,“盛先生为何会找你麻烦?”
容新一五一十地将盛尊的混元功练到第六层的事告诉了容游,容游勉强一笑,“这混元功当真以精气为食,要突破第七层还需和双阳之体的金丹修士双修?”
容新回他,“双阳之体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混元功与别的功法不同,红衣谷选的教徒基本都是先天雷火体质,毕竟双阳体的金丹修士是很稀有的。”
容游对这个红衣谷的好感度瞬间下降,“那这与玉通长老‘以欲制欲’的修炼有何区别?”
容新摇了摇头,“区别可大了,混元功讲究恪守精元,你看他们额间的朱砂印记,朱砂越红,说明他们的功法越深厚,在第三层之前,男女都不可以泄精,第四层以后,更要专门克服生理欲求,到了第七层,还要达到灵体合一的境界,所以红衣谷的教徒个个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容游盯着容新看,“哥哥懂得真多。看来这个盛尊为了突破境界,必定是要寻个双阳之体的人达到灵体合一的境界。”
容新点了点,“像他这种吹毛求疵的人,应该是。”
“那哥哥不怕他出尔反尔,又来寻你双修吗?”
“不会。”
容游目光灼灼地看他,“为何?”
容新眨了眨眼,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个盛尊虽然一开始就十分强势,还将他困在客栈,可这人没有强迫他,反之次次只是嘴上动口,手下留情。
最后他只好道,“他太龟毛了,知道我不是个纯粹的双阳体灵修,肯定不会愿意冒险的。”
容游恍然地点了点头,忽而嘲笑道,“修为对这些人来说,比命根子还重要,万万是不敢冒险的。”
就在这时,玉通步入大殿,今日他穿着玺欢宗的长辈道袍,木兰色的繁复外袍滚着银边,依旧有华贵奢靡之感,身后一众弟子低着头,不敢言语。
玉通径直在案后的交椅坐下,“各位道友不远千里能来五行极山参加秋棠宴,玉通真是荣幸至极。”
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脸上可没有什么荣幸和惶恐,反而一脸淡漠,再看看站在一旁的谢四方,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都说玺欢宗是玉通长老一言堂,看样子果真如此。”
“是啊,哪有掌门站着的道理?”
“我看这金交椅的意义非同一般呐!”
大殿内有修士窃窃私语,但在场的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这点声音很快就传到了众位的耳朵,就连二楼廊宇的容新,虽听不清隔壁的声响,却对大殿下面的议论十分清楚。
那谢四方脸色微变,可嘴角的笑却是没有落下,容新暗暗感慨,这个谢四方也不是个简单货色。
“秋棠宴起宴——”
谢四方的话音一落,殿内灵气集聚,大殿的上方凌空结成一道气流,那气流将一面巨大的魇镜托在上方,“本次因为有许多难得的宝物,因此采用魇镜的方式向各位展示,一盏茶的时间竟宝,价高者得。”
玺欢宗果然是有钱!这面魇镜比上次在龙虎门看见的还要大上一倍,凌空像一道巨大的电影屏幕,还是5D效果,容新看得咋舌,这种魇镜得用多少灵石啊!
魇镜在一团阴云迷雾中显现一个宝盒,那个宝盒是莲花形状,容新觉得这东西十分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只听谢四方开口,“这次秋棠宴的首件法宝,便是加洛山遗物,十二莲瓣广陵镜。”
大殿底下的修士纷纷惊叹,“没想到失踪三百年的加洛宝镜竟然重现了!”
“什么加洛宝镜?只是何物?”
“这你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宝镜就是传说中能驱邪除魔的广陵镜,用加洛十二金莲的心尖血引以锻造,能驱逐心魔,辟邪明心,已经失传许久。”
没错了,这就是容新这次来要寻的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劳动节快落!掉落小红包~
-
废作者废话:本文原准备走剧情不走肾,但现在既走肾又要走剧情,很多剧情还没有展开,比如:
【临仙宗楷模.清冷禁欲.二师兄到底为何黑化】
【本书男主角苦苦暗恋师姐二三事】
【我的师尊和师伯不得不说的风花雪月】
以及【我竟然是邪教教主的白月光???】
废作者太废了,有点慢热,你们等等这只龟,它正在爬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