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凛然被缚仙绳索五花大绑地押到淬火池旁, 门徒将他房内的列兵递到赵老夫人的面前, “夫人,在他房内发现了这把刀。”
赵老夫人接过一看,确定这把刀就是货真价实的列兵,“来人,把叶小友的缚仙绳解开。”
众位门徒十分意外,“夫人, 万万不可,我等方才闯进他房门一看, 满屋子魔气冲天,显然是藏了这把刀许久,要是——”
赵老夫人抬手,阻住了众门徒的话, “勿要失礼,叶小友是亭儿的同门师弟, 曦青上尊门下之徒,岂能是修炼邪魔之人?”
山庄内的老掌事站出来, “夫人,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虽不能妄下定论, 但这把刀阴邪至极,还是小心为好。”
众门徒都点头,刚刚他们在叶凛然的房内所见十分骇人,那邪刀的刀气十分霸道, 几乎要夺门而出。
“赵老夫人,这邪刀并非是我偷盗,我刚踏进房门便看见它已经在屋内。”叶凛然被缚仙绳捆住也没有恼怒,镇定地解释道。
百合山庄的首徒满脸不信,“依照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嫁祸给你,才将这把邪刀放在你的房内?”
把偷盗邪刀的罪名嫁祸给一个临仙宗的弟子,这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我出门寻我师兄们,我与他们闲谈几句之后才回的房,一推开房门,便惊觉里面设有禁制,刚破了禁制,大家就进来。”叶凛然虽然面色憔悴,但神色磊落,原本气质就如松如竹的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偷盗之徒。
黄盈盈上前一步,“这位叶仙君,按照你所说,你出门之时,邪刀并没有在你的房内,是待你回房以后才发现这把刀的,对吗?”
“对。”
“那你未出门之时,可有证据能证明这把刀不在你的房内?或者昨夜有谁能证明你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
叶凛然沉默半响,复道,“无人能证明,我昨夜一直在房内打坐。”
黄盈盈惋惜道,“非是我不愿意相信叶仙君,你所言并无依据。”
老掌事也点了点头,抚须叹息,“是啊,可还有人昨夜见过小友吗?”
叶凛然摇了摇头。
这时,容新和封亭云赶到淬火池,容新看见叶凛然被五花大绑,立马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封亭云略施灵力,将缚仙绳解开,众门徒一看,纷纷对视,却无人敢上前阻止他。
封亭云沉声问道,“究竟何事?”
赵老夫人道,“许是误会,先才有门徒在叶小友的屋中发现了这把列兵。”
封亭云上前去查看,列兵与先前在淬火池时并无二样,因离开淬火池的天火焚锻,刀上的魔气充沛,望者却步。
首席门徒将事情的经过讲清楚,容新便摸着下巴不满道,“这不是明显的诬陷吗?”
门徒满不赞同,“容道友定是觉得同门师弟不会做下这样的事,可事实上我等确实亲眼见到魔气在此人身上缠绕,若说诬陷,这里可是百灵山庄,再有什么仇怨,也不应该得罪山庄。”
容新听言,笑了笑,目光掠过黄狐,“想要诬陷便诬陷了,哪里需要什么仇怨?你说是吗,璎珞仙子?”
主角光环,单纯就是看这个小子不爽、看他长得帅、嫉妒他金手指、看不惯他升级快,哪里还需要什么深仇大恨?
黄狐勾了勾唇,“容仙君此言差矣,恩怨情仇必定是有个因果,总没有人因为多看了一眼而怨恨上一个人吧?”
容新挖了挖耳朵,“姑娘这话别说得太满,做坏事不一定是因为恩怨情仇,也有可能阻了谁的道,或者,刚好需要这颗棋子。”
黄狐的眼里闪过一丝的不确定,“容仙君是什么意思?”
容新笑嘻嘻道,“哈哈,我就是随口说说。姑娘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黄狐略作思忖,才道,“既然无人可以给叶仙君作证,也无法确定这把邪刀是叶仙君所盗,不如暂且压下此事,先把邪刀炼化,除去这个麻烦,届时再想法子还叶仙君一个公道,众位觉得如何?”
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仙子所言及时,我等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邪刀、除去威胁,不要失了本意。”
首席门徒盯着叶凛然看了几眼,明显是对他不太放心,“可放任不管,谁知邪刀还会不会再次失盗?”
叶凛然也知道邪刀不被炼化,众人心头疑虑不会消散,“既然如此,小辈便在淬火池旁守着这把邪刀,若再次失盗,甘愿请罪。”
容新阻止他,“傻师弟,背后之人指不定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列兵,肯定还有后手,你和邪刀呆在一块,到时候连你人都一起被偷走。”
叶凛然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众门徒: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
黄狐出声,“听说百灵山庄有个专门看押邪魔的禁制之地。不知道是否能启用呢?”
她的话音一落,各人的神色皆不同,很快老掌事便回道,“百灵山庄确实有个地窖,里面有老庄主生前布下的法阵,用来镇压器灵,非是化神期的修士无法轻易突破,不如在邪刀被炼化之前,先委屈一下叶小友?”
叶凛然便站起来行了个礼,“就按照前辈说的办。”
封亭云目光沉沉地看着众人商议,与容放对视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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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楞寺后山,化莲池旁。
一方不大的池子里栽满莲花,碧绿的荷叶点翠清澈的池水,洁白的莲花层层叠叠地开在水面,淤泥不染、清莲不妖,有个白衣男子坐在池中,乌发上插了根素净的白玉簪,通身素雅温润的气质,闭目凝神。
这男子便是曦青上尊。
玄策对面的莲花上坐了个抱臂的小人,那小人甩着黑溜溜的尾巴,脸上全是戾气与不服,“装模作样,全是一伙的骗子和土匪,抄我的窝,挖我的眼,等我好了一定把你们这些臭修士都吃掉!”
“别以为现在拿你没办法,等你入定,我就钻进你的耳朵,把你的黑心给吃了,吃完再把你的金丹吞掉——”
“唔唔唔——”那小人的嘴被封住,暴跳如雷,就连尾巴也炸了起来,他跳起来钻进玄策的怀里,朝着他的手腕用力地咬下去,很快,殷红的鲜血溢了出来,小人满足地舔了舔唇角,下一秒,小人摊倒在莲座上,一脸痛苦地捂着腹。
到了第三天夜里,这小人终于没有力气喊了,他瘫软在莲座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着,魔气不断地从小人身上飘出。
玄策的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平静,他面色发白,额角淌汗,显然是灵力驱使过度的模样。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莲池中的圣水不断沸腾翻滚,化莲池四周的结界也跟着动荡不安,逐渐弱化。
有人穿过结界只身来到化莲池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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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雷火山出现凶兽,一同去的临仙宗弟子,全部由玄策的带领,进入雷火山,玄策执意追杀九婴,害得一同去的弟子,连同已经嫁人的颜清全部惨死在雷火山,唯独领队的玄策和追来支援的萧玥未死——
实际上,在众多弟子中,还有一名女弟子还含着一口气,在众人离开以后醒来,爬着出了雷火山……
那名女子是颜清的同门师姐,后来被个云游道人所救,只是那道人救下她以后竟然将她凌.辱.囚.禁,当时那名女弟子无意中怀有半月的身孕,中途给临仙宗的师兄求救,却一直没有音信。
直到七个月后才诞下一名男婴,拼死给颜清的道侣传去书信,没想到容放最后真的来救她。只是她饱受羞辱,郁郁终年,在男婴七岁之后便因毁了金丹、身体残疾而病死……
那个因为被一场绞杀凶兽无辜牵连的女子就是容游的母亲,他母亲怨恨临仙宗,怨恨玄策,怨恨折辱她的道人,怨恨世间的一切,病死时依旧无法合眼。
当年与颜清一般的名门正派的女弟子,受人敬仰追捧,爱慕自己的师兄,死后只能双腿残疾地躺在残破的小屋里,四面寒风,腹中饥饿,就连唯一的儿子,也因为早产先天不足而无法修行,这名女弟子最终含恨问她儿子,“师兄,为什么不来救救我?”
是啊,容游也不明白。
为什么不来救救他呢?
救救他被个凄苦女子以恨意养大的七年,被灌以恶毒之意的七年,又被反复叮嘱要帮她复仇雪恨的七年,母亲死后,容游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看看,你活着都是恨,还是死了好,死了就没有恨了。
只是,死之前为什么不放过他呢?这个问题他想了十年,没有结果。
容游知道恨没有意义,徒增烦恼而已,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幼时就开始被恨意和诅咒灌溉长大,大概骨子里面已经记下了这个深刻的使命——杀了玄策。
杀了他吧,这样恨意和诅咒才会结束,他常常萦绕梦境的低语才会结束。
容游没有去百灵山庄,直接到了伽楞寺。
他持着一把玄光刃,不需要灵力也可以诛杀上镜仙的灵器,用它插在玄策的胸口,正适合不过。
“曦青上尊,游一直没明白,你连一只凶兽都愿意渡化,为何又要放任一个女子被奸人凌.辱.囚.禁数年?是因为她已经成了弃子,成了一个没有修为的废人,就不值得一救了吗?”
临仙宗的五妙铃就是传音的灵器,他的母亲在被道人囚禁之时,曾经无数次偷偷地用传音之术,乞求玄策或者哪个仙门长辈能过来救她,可惜数年都没有人回应过她。
临终之前,他母亲将五妙铃攥在手里,上面的铃铛在她逃出道人手里的时候,已经被她毁去,成了块废铁,可他母亲依旧紧紧地握在手里——
“母亲,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对他人抱着希望,期翼别人来把你救出魔窟,将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才是悲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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