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以后,玄策挑选了几名弟子跟着他连夜御方舟离开龙虎门。
方舟行驶了两日,终于抵达了寒山岭一带,容新在半空中就觉得寒冷异常,他系着狐裘与封亭云开玩笑,“二师兄,那盈盈姑娘没让你将她收入靡下吗?”
有些自己修不成金丹却很有本事的妖兽是可以与修士结缔的。
结缔以后,妖兽陪着修士游历修炼,相当于多了一个好手,当然,修士也需要回馈他们,用灵丹妙药喂养,但临仙宗端的就是有钱有资源,养一只灵狐根本不在话下。
封亭云眉目冷凝,“我不需。”
言下之意,就是对方未尝没有提过,只是封亭云没有接受。
“真的不需要嘛?寒山岭这么冷,你又有寒症,这下可不就要被冻成冰棍了嘛?有了黄狐,至少可以剥了她原体的狐毛做个斗篷裘子,保准要比别的御寒。”
容新这番话颇有点针对那狐女的意思了。
但封亭云非但没有训斥他,还半垂眸问道,“你这么不喜她?”
还要剥狐毛做裘衣,这对灵狐来说,就等于剥了人家的衣服。
容新不太懂这个,他以前养哈士奇的时候,那只短毛狗换季时掉了满屋子的狗毛,他家扫地机垃圾盒里面的狗毛都可以制成一个抱枕了!
“哼哼,这狐女虽然本事了得,但心术不正,尤其会逢场作戏,我是担心师兄冰清玉洁,被她骗了去!”
容新来了这么久,根据他目前的观察,封亭云是个盘儿亮、条儿顺、大长腿的好青年,如此好品相的苗子走上歧路,必定是后期遭受不为人知的荼毒,因此他现在就要帮他规正,拒绝所有潜在掰歪的机会。
“是吗?可师兄并未理会她。”
容新这才放下心来,“你不理会她是正确的,虽然她当下心甘委身与你,但谁知遇上更厉害的强者会不会易主而伺。”
封亭云突然直勾勾地看他,“那依师妹而言,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好?”
容新答道,“当然要找个心性好、三观正确并且能透过事物的表面直击内在的。”容新拍拍自己,“至少要像我一样,不被狐术迷惑,一眼就揪出不对劲来。这叫什么,这就叫身清则明。”
容新还想再吹嘘什么,方舟便轻轻落地。众人意识到,已经到达廖庄。
这个廖庄是距离寒山岭附近唯一有人烟的村落,只是这个村落现下满处都是贫瘠荒芜的荒草地,前头几处废墟烧得乌焦,根本不像是有活人的样子。
不仅如此,这里雾瘴缭绕,到处都是阴森森的,说是有人在此炼尸养邪也有可能。
玄策收起方舟,面色萧肃,随行的赵听语冷凝道,“玄策师叔,这里阴气如此之重,看样子结界早就被破了。可有陆师兄的音讯?”
陆长鸣先前不参与决赛的主要原因,便是廖庄这里阴气冲天,玄策怕廖庄百姓不抵滋扰,便派了他过来先行探望。
谁知在容新他们参加决赛的当日,陆长鸣却消失了踪迹,灵鸽过来再也没有飞回去过,这不,玄策才在宴会一结束便匆匆赶了过来。
“尚未。”玄策从指戒中拿出五妙铃,这铃铛是临仙宗的宝物,有清神镇邪之效,一般的夜叉邪尸听了都会退避三舍,更重要的是灵鸽听见这个声音都会有所反应。
可铃音响了三遍,灵鸽都没有动静。
玄策将怀中的黄符撒在半空,用灵力结成一张天罗地网向四处散去,那张网散发出淡淡的蓝光,直到消失在阴暗的四周,很快,半空中的黄符自动飘成几个方向,分别向各个方向飞去。
“临仙宗弟子听令,黄符的方向必有异动,你们二人一组,各自搜寻,若有不妥,切勿轻举妄动,保命为上。”
“是!”各个峰的弟子领命而去,叶凛然原本要寻容新一路走,谁知赵听语站在一旁轻声邀请他,叶凛然只好答应。
剩下容新和封亭云大眼瞪小眼,玄策抬了抬下巴,“我在此处镇守,容新跟着亭云,一切小心。”
“好哦。”
大概是前几日,封亭云在幻境中虐追妖兽的样子有些骇人,临仙宗的子弟们既想和他交流,却又不敢开口,导致他现在有点独。
封亭云原先就有些少言寡语,虽然办事妥帖,但一直默默不出风头,临仙宗知道他的人并不多,更别提有什么朋友,关系最好的大概也就是缥缈峰的穆静、惊竹峰的赵听语。
容新跟在他的后面胡思乱想,打算继续找找话题。
“二师兄,要是寒山岭的事结束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天锦城?”
封亭云身形顿了顿,“为何这么问?”
容新挠了挠头,“我家就在天锦城啊,那里很热闹的,人多修士多,美食也多。你不想去领略一番吗?”
天锦城风物繁杂,修士凡人皆有,其中也不乏得道之士。
并且容新还藏了私心,他想找机会与封亭云解除婚约,不然他们两人的关系实在太奇怪了!
容新跟在封亭云的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们跟着黄符的迹动走,良久,他才听见前头的封亭云开口,“好。”
“啊?”容新没懂他的好说的是什么好?
封亭云转过头来看他,目光中饱含无声的谴责,“我说,我会去。”
“哦哦,那到时候去我家玩,我爸可是城主。”容新道。
封亭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郑重说道,“令尊大人可还安好?”
“好吧?”容新不太确定,小师妹的爹已经是个金丹修士,但却是个靠着灵丹妙药才勉勉强强结丹的修士,修为并不高,更没有修仙天赋,再加他沉迷权欲,在天锦城混得风生水起,根本无心问道。
他到这里来以后,还没收到过任何传信,更没回过家,因此小师妹家里是什么情况,容新只在书里看过简单的描述,其他一无所知。
容新不好意思道,“我三年未归,可能我爹都认不出我了。”
封亭云难得安慰,“此事了结,便可回去。”
两人走了一段,那黄符隐入一处石庙,石庙外面被烧得漆黑,门口全是乱七糟八的石头,俨然之前经过一场乱战。
黄符隐入之后再没有动静,封亭云收起神情,握紧凌云剑,“此处有异动,时刻戒备。”
容新上前去搬出一块石头,那石庙的门尚且还在,只是里面黑漆漆,有些瘆人。
推开石庙的门,容新点了个火把,光线照射进去,容新大致看清了里面的结构——这是一座雕着石窟群像的石庙,里面供着三教堂,如来居中、元始天尊居左,右边则是通天教主。
容新觉得这座石庙十分奇怪。
一般来讲,通天教主主掌杀伐,他开创的诛仙剑阵只有开天辟地后的四位圣人才能破阵,是修道人士最推崇的仙佛之一。
可再如何通天,如来一定是众神佛之首,这座石庙的供奉位置是没问题,可奇怪就奇怪在这尊通天教主的神像竟然要比如来佛像大了一大圈!
容新走过去想看个究竟,石像背后突然投出一道瘦长的阴影,封亭云手疾眼快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两人当即撞在一块。
“呜。”容新的后背狠狠地撞进封亭云的怀里,鼻间除了石庙里潮湿腐朽的味道,还有一股檀香与草药混合的甘甜味道。
这味道温和内敛,竟与封亭云的气质十分不符,可若要说这味道不属于他,却又偏偏应该是他的。香味独特、令人感到宁心静气,简直跟他这个人一样。
封亭云定住僵硬的身形,随手拿了两张隐匿符贴在二人的身上,又施了法术,将两人的气息敛去。
很快,那道瘦长的阴影从石像的背后走了出来。
这个阴影的主人,竟是一具腐朽干黑的夜叉!
这夜叉通体黑绿,腐朽的皮肤上长满了绿苔,有飞虫蝇蚊附绕,破破烂烂的衣物与腐烂的皮肤贴在一块,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皮肤溃烂还是衣物糜烂,说不出的恶心。
更奇怪的是,这夜叉的脚掌比寻常尸身要大,像鱼类的尾鳍。
看起来就是一具放了百八十天的恶臭尸体起来行走。
容新抓紧身后的封亭云,倒不是被吓的,而是他这辈子都没亲眼见过这么恶心的玩意儿!简直跟鬼片里面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毫无区别!
就在这时,封亭云竟然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害怕,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容新肯定会十分讶异他的温柔,可此时的容新早就被那只怪物吸引了注意力。
那怪物夜叉走向前来嗅了嗅,发现了什么不一样,它在殿中胡乱走了一遭,都被封亭云巧妙地躲了过去,最后它只得隐入了石像后面。
容新与封亭云对视了一眼,正准备拿出法器将它降服,谁知在此时,这怪物夜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张开了眼白,吭哧几声,径直往门口走去。
由于它的脚掌粗大,走路又稳又快,容新差点被它撞了个正着,他后腿两步,不小心踩到庙里的碎石,咯哒一声,在空旷静谧的石庙中难以令人忽略,引起了夜叉的注意。
夜叉嗅了嗅朝天的鼻孔,像是闻到了人身上的味道,它突然胡乱在半空中比划了几下,尖利的手指甲划过容新的侧颈,一条细小得几乎不可见的血痕立刻出现。
容新抓紧龙绫鞭,红光如电流一般的鞭子抽在夜叉的手上,夜叉像触电似的收回爪子,它凶相毕露,此刻他们的隐匿符失效,夜叉看见容新就跟看见食物一样,不顾对龙绫鞭的惧怕,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扑去。
好在龙绫鞭与容新已经合二为一,一鞭鞭打在夜叉的要害,加上封亭云的凌云剑早已出手,剑法了得的他已经将夜叉的一只手臂削得皮开肉绽。
一股腐烂的糜味越发浓重。
“师兄,它好像不怕疼,我们试试戳它的心脏位置!”
封亭云立马会意,凌云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利刃,直击夜叉的胸口,那夜叉果真惧怕别人攻击它的心脏位置,拼死护住。
就在此时,东北方向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召唤,夜叉频频看向那里,它不顾眼前两具“食物”,逃似地往石庙门口扑去。
封亭云和容新两人追了出去,只见原本寂静荒芜的山村路上,竟然行走好几具夜叉,它们通通都往东北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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