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如同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参加葬礼的不止楚家。
褚新集团的高层领导、诸多豪门亲眷和各个旁支。
明明是葬礼, 举办得却像隆重的结婚典礼。
秦生的个子在男人堆里算平庸的。
一眼望去, 倒不算特别显眼。
“小少爷?”
耳边传来略带惊喜的声音。
秦生侧了侧脸,道:“是你啊。”
周震一袭黑色西装,依旧精明能干的模样。
“好久不见。”
秦生不擅长寒暄, 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
“等等——”周震叫住他,欲言又止。
“嗯?”秦生愣了愣。
他突然想到,周震是楚辞奕秘书, 平常出差都跟在左右的。
加布迪自燃的时候,车里就一个人, 他不在吗?
这场意外来的突然, 也极为怪异。
“瞧瞧, 真忠心啊。”
阴阳怪气的说话声, 隔在他们中间。
秦生看到来人, 神情微僵, 下意识往阿素身边退了退。
周震敛神, 勾勒出一抹虚假的笑意, 恭敬道:“小楚总好。”
“叫谁小楚总呢?”
“差点忘了,是未来楚董。”
楚轩昂对这声恭敬的称呼很满意。
集团里谁不知道跟着楚辞奕的人,从来都看不上他。
见面路过,招呼不打, 连样子都懒得做一个。
如今主子死了,狗腿子被他们削去大半,周震识相,倒算聪明。
“滚——”楚轩昂背着手, 拖长了音。
周震抬眼不动声色瞥了下秦生,也不生气,应着声离开了。
秦生一旁冷笑:“狗仗人势。”
楚轩昂额尖,嘴角的伤未好。
额尖是他往栏杆上撞的,至于嘴角,大概是楚文涛大发雷霆,巴掌扇的。
楚轩昂青筋直暴。
他想动手,嘴角又隐隐作痛。
父亲对他宠爱有加。
外人面前严肃,在家都是慈父形象。
上一次发火,还是他国外醉酒驾车出了车祸,被遣送回国的时候。
他不过想玩个二手玩意罢了——
小骚货。
楚轩昂心里骂道。
本来他那点破事,就圈里传传,无伤大雅。
经过几天前的曝光,连自己都忘得差不多的陈年旧事,初中上的哪所学校,交过几个女朋友,都被那些穷酸的网络暴民扒了出来。
除了后怕,楚轩昂更恼羞成怒。
他集中打压嘴巴臭的,发了律师函。
没想到激怒了那些个穷酸货,网上黑料满天飞。
“你那靠山都躺棺材里了。”
楚轩昂恶劣地笑了笑:“小嘴还这么利啊?”
楚辞奕的棺材已经摆在灵堂里。
没有人敢去、甚至愿意查看。
尸体一被送进楚家,就马上确认身份了。
几千万的豪车为什么无故自燃,深更半夜,楚辞奕为何出现在没有监控摄像的偏僻路口,竟然无人提出质疑。
秦生想起他暴虐的眼神,咬着牙恨道:“你迟早跟那具棺材做邻居。”
“那你迟早——”楚轩昂眼神里,蕴着淡淡的暴虐血腥气:“落我手里。”
他向来收不住脾气。
也不屑忍耐。
攥紧拳头,转动脖子。
不知好歹的东西——
之前,他是想拿秦生开开荤。
谁知道磕牙,躺在家里几日,越想越觉得楚凌说的对。
玩烂的货色,他都嫌脏。
不如先打个半死,等葬礼结束,抓了他送进会所,那里的老家伙花样多,可不挑剔。
“哦——”
秦生故意刺激他,歪着脑袋笑道:“有本事你试试?”
楚轩昂一拳头差点真上来。
刚巧不巧地,被一声娇滴滴的惊呼截断。
“诶呀,楚大少爷。”
杨欣霖打扮得精致,一脸春风得意,黑色软皮手套捂住嘴,露出恰当好处的惊讶与诧异。
她是这次变故的最大赢家,抢先收购褚新集团几家分大型公司,成为众人眼红的对象。
也因为这件事,杨宗国对她刮目相看,头一次在接管中重大项目上松了口,同意在杨若博不愿继承的情况下,交给她来管理。
“杨小姐。”
楚轩昂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他的眼神轻佻而随意。
不得不说,上流社会出来的女人,单凭气质,就要胜过贫民窟一筹。
豪门小姐,更矜持,更干净,更内敛,更懂得自重。
杨欣霖的确内敛,笑不露齿。
一言一行都是长年累月,精心打磨过的。
“楚大少爷,您的拉链开了。”
她的笑容温和,恰当好处。
谈笑间,不会给人带来半分不适。
楚轩昂和楚文涛一样好面子。
一时间,脸色姹紫嫣红变幻多姿。
尴尬地看向自己的胯部,发现拉链完好,才知被耍了,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油光擦亮的皮鞋重重踢了一下墙壁,刚要连着杨欣霖一起骂,鸡皮疙瘩的感觉蓦然席卷全身。
他伛偻着,一会觉得冷,一会又觉得热。
骨骼肌肉仿佛被虫咬蚁嚼——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发作。
楚轩昂脸色难看。
手伸向裤腰口袋,还好,还好带了……
“等会收拾你们。”
楚轩昂扔下一句,匆匆朝厕所疾奔。
“诶……这种外强中干的。”
杨欣霖脱下手套,轻蔑一笑:“哪是老娘的对手。”
她那几本薄面,哪至于让楚轩昂落荒而逃。
瘾君子发作罢了。
这种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一旦染上毒/瘾,当父母的舍不得让他们在戒毒所多待,只能由着护着,真是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我不要你帮。”
秦生垂帘,盯着自己的指甲看,小声嘟囔着。
他旁边有阿素呢。
楚轩昂连片衣角都碰不到。
他不喜欢有钱人虚伪善变的脸孔。
相处起来又累又难受。
前不久还高高在上,威逼利诱他离开楚辞奕。
现在又若有若无地,流露出善意。
善意的背后,往往带着利益。
秦生不知道她被谁收买了。
突然间,变得客气又和蔼。
“恩?我不帮你,那一拳可就打上来了。”
杨欣霖双手抱环,故意说得夸张:“你确定不要?”
“他打我哪里,阿素就打他哪里。”
秦生的个子和穿上高跟鞋的杨欣霖差不多高,接近一米七三的样子,中长款的褐色大衣几乎能遮住半个脚踝,说话的语气认真又执拗,还带着淡淡嘲讽:“倒是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很开心吧?”
“你在挖苦我?”
“嗯。”
回答得倒是理直气壮。
杨欣霖觉得眼前这个小金丝雀除了漂亮点外,其他地方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特别是性格,说话夹枪带棒,跟刺猬似的。
可杨欣霖从不会跟钱过不去。
走上前,和秦生平视,捏了捏他的脸颊,一如既往地软嫩:“弟弟,做人要圆滑。”
“你一闹,成了众矢之的……这里的人不辨是黑非白,只认利益得失,别人不会觉得楚家大公子有什么问题,只会觉得你多么地不知好歹,懂吗?”
“那又怎样,我——”
“你还有第二个楚辞奕保护你吗?”
秦生愣住了。
他才没有一天到晚要楚辞奕保护。
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秦生眨眨眼睛,鼻尖泛酸。
他知道的,他不够圆滑,不适合这种场合。
其实,收到邀请函的那一刻,就知道不该来。
但是他想过来看看,楚辞奕到底死了没。
真正到了现场,又不敢确认了。
“诶呀,怎么哭了……”
杨欣霖悻悻收回手。
她只想逗逗他。
刚才那股小猫咪挠人的气势呢……
阿素正不悦地看着她。
“杨小姐没事的话可以走了。”
杨欣霖不敢放任秦生哭。
她抽出两张纸巾,想给小猫湿润的眼角擦一擦。
却被阿素拦了下来:“杨小姐还是给别人擦吧,小少爷承受不起。”
秦生不是被杨欣霖说哭的。
他心里没底,不安得很。
有时候不知哪根筋被触到了,脆弱又焦躁。
等杨欣霖夹着尾巴一走。
秦生情绪渐渐平静,硬生生把挤到眼角的两滴泪水憋了回去。
他找了块草坪蹲着,好像在一根根数草,郁郁寡欢。
“您别往心里去。”
阿素温声劝道:“圆滑世故,不一定是好事,小少爷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没往心里去。”
秦生知道阿素在安慰自己。
他这种性格,就是不讨人喜欢。
说不定哪天就被打死了。
这么想着,便低头认真看草。
他只是看楚轩昂不顺眼罢了。
楚文涛特意发了邀请函,他没权没势的,值得发吗?
肯定有原因的。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楚轩昂敢主动动手,楚文涛一定会出面阻止。
说不定还会骂他一顿。
进殡仪馆前,秦生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楚文涛应该想要藏在别墅里的那些资料。
现在知道别墅的户主是他,不敢明抢,只能迂回。
当他好糊弄的吗,想给就给?
秦生轻轻道:“布加迪自燃,说不定就是楚轩昂做的。”
阿素一愣:“为什么?”
秦生目光锐利,缓缓说道:“他们都不提出验尸。”
“那个混蛋死了,尸体运回来,也不愿验尸,草草结案了,肯定有问题。”
况且,上次的撞车,也是楚轩昂做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问。
也没有一个人提出疑议。
真奇怪。
人死了,为什么死,怎么死的,好像就此皆过了?
阿素隐约感觉出不安。
小少爷的思维,变得有些轴。
好像钻进死胡同里,爬不出来了。
“小少爷,危险的人物,我们远离一点,好吗?”
秦生又不说话了,满脸都写着“不好”。
……
楚辞奕的葬礼在下午五点举行。
往常一些场面,楚家人难得齐聚。
现任主母李檀茗推着轮椅到了现场。
她模样年轻,岁月几乎没能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头发高高盘起,着一席黑色长裙,纤细的脚踝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尤为瞩目。
轮椅上坐着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
脸颊微微凹陷,气色极差,应该就是楚文涛了。
他刚被诊出癌症晚期,胳膊疼,不宜久站,能在葬礼上出面,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等抵达大厅,李檀茗放开轮椅,左手挽上身旁一位年轻秀美的娇小姑娘。
看上去刚刚成年,表情冷漠,满脸事不关己。
早听说李檀茗儿女双全。
这位甜美娟秀小姑娘,应该就是她的女儿,楚凌的亲妹妹,楚菲菲了。
李檀茗挽着女儿四处问好。
楚菲菲一直在英国留学,楚辞奕的过世,对李檀茗来说,是一个带着女儿结识名流的绝佳机会。
楚菲菲表现得有些厌烦。
环顾四周,正好对上了秦生投来的视线。
她扯了扯母亲的袖子,李檀茗感觉到了什么,一起跟着看了过来。
……
葬礼正式开始。
“尊敬的亲朋好友,各位家人眷属,请怀着沉重的心情,对亡者楚辞奕,予以最虔诚的哀悼——”
场上真正悲泣的没几个。
大多数名流真正的目的,是在试探楚家实力。
和下一位褚新集团董事长的候选人。
哀悼时,还伴随着交头接耳的声音。
“这次老章家一个没来……”
“章氏早败落了,鼎盛期风光无限,现在有脸来吗?”
“好歹这楚辞奕,是章茵芹的儿子……”
“章家又不止章茵芹一个女儿……”
好吵。
哀悼就哀悼,吵什么吵?
秦生抿紧薄唇,瞪了他们一眼。
主持似乎也注意到了,微微咳嗽。
原本会有给尸体祭花的场景,但楚辞奕尸体焦黑,连面容都毁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张好皮,便省去了,直接送往火葬场。
秦生有些急,险些脱离人群。
阿素拉住他:“里面就算真是先生,也是具焦黑死尸,小少爷看了,会伤眼睛的。”
葬礼过后。
楚文涛果然做东,邀请秦生共同进餐。
地点设在殡仪馆附近的高档餐厅里。
阿素本想再劝劝,但小少爷心意已决。
她轻叹一口气,快步跟上。
餐厅的装潢高雅大气,金碧辉煌。
每一道菜精美细巧到极致。
秦生环顾四周,到场的四人,居然不包括楚轩昂。
不过这样,更显得其乐融融。
楚文涛重病在身,脸色蜡黄,依然不忘穿戴整齐,喷上香水,脊背挺得笔直,是否是与身俱来的体面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勾了勾嘴角,勉强让自己的笑容更和善些:“你叫……秦生?”
秦生的叉子在黑松露奶油菌菇汤停顿片刻,转向了嫩烤鳕鱼,他嘴小,一口一口咬着,一块鳕鱼能吃上六七分钟,他在楚文涛巴巴注视下,细嚼慢咽吞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我知道你和辞奕的关系……”
对楚文涛来说,儿子有同性恋的性向是件极为丢脸的事,能坦诚说出口,是屏足了气,好不容易十分勉强的:“辞奕已经死了,过去的让他过去吧,至于你那套别墅,我希望能以五千万的价格买下,以后用这笔钱置换一套小的,一个人住,足够了。”
他这番话说得僵硬突兀。
在场的、包括李檀茗,皆是露出不同程度的尴尬和愣怔。
别墅在郊区,地段一般。
开价五千万,还算公道。
“我不要。”
秦生抿了两口玉米汤,皱起眉头。
再好喝的玉米浓汤,都没有阿素做的好喝。
“嫌价开得不够高?还是——”
楚文涛嘴角微抽,显然,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眼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不悦,大概在怪秦生贪得无厌:“我可以在五千万的基础上,加一点。”
“不要。”
秦生油盐不进。
楚文涛这才面色微变。
“你不要——”得寸进尺!
李檀茗迅速握住丈夫紧攥的拳头。
成功安抚后,她露出亲切温和的笑容:“小秦,这栋别墅呢,毕竟是辞奕定居的住所,辞奕不在了,叔叔阿姨作为父母,其实打算留着做个念想,你一个人,和女佣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物业费、停车费每月支出不少吧,凭你现在每月的工资,支付得起吗?”
他们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配合得□□无缝。
李檀茗说到了秦生的难处上。
物业费能拖几月,却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他们要别墅里的东西,搬家的时候,统统把里面的挪走就好了。
可秦生在里面住了五年,沙发和地毯全是自己精心挑选的,舍不得。
李檀茗见他犹豫,趁机说道:“小秦,你要觉得换个地方小的住不惯,可以先住叔叔阿姨家,慢慢挑新房子,楚家几百年历史的老宅,比你现在那套小别墅,可要大多了……”
“妈——”楚菲菲拿刀叉敲了敲桌子,不满道:“你怎么随便让陌生人住外面家啊……”
“有什么关系?”李檀茗柳眉一皱:“他住楼上,你住楼下,你俩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碍事了?”
那小兔崽子跟了楚辞奕五年,总知道些什么。
拿捏在身边,有用先哄着。
没用了,再给笔钱,打发出国就是了。
“我不管。”楚菲菲跺了跺脚:“我不要无缘无故的人住进家里。”
李檀茗不出声了,轻揉太阳穴。
这几年,女儿出了趟国,越来越不听话了。
紧接着,楚文涛板起了面孔,桌子一拍,喝斥道:“闹什么闹,有你说话的份吗?女孩子家吃饭就吃饭,不许乱发表意见!”
楚菲菲脖子一缩,手指有些惧怕地颤了颤。
一脸不情愿和不甘心。
斥完女儿,楚文涛仰起头,重重呼出口气。
舒缓过来,才对着秦生道:“这样吧,你愿意的话,可以先按照檀茗的方法来办,找到合适的房子,一切手续我们安排,保证让你拎包入住。”
秦生玩着纯银刀叉,笑得狡黠:“好啊。”
楚文涛微喜:“真的?”
“不过——”秦生顿了顿:“卖房的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你还要考虑——?”
“老公……”
李檀茗轻轻拍了拍楚文涛的手背:“稍安勿躁,小秦没说不卖嘛……人家还要时间考虑……对不对?”
说罢,将目光转向秦生。
秦生点头:“嗯。”
“你看——”李檀茗笑道:“我就说吧。”
楚文涛神色微松,认同地颔首。
她似乎对楚文涛的性格了如指掌。
甚至,能轻易把控他的情绪。
李檀茗喜笑颜开:“择日不如撞日,我让林姨收拾出一个房间,今晚就搬来住吧。”
“妈——”楚菲菲低弱地反抗。
“好啊。”秦生轻易答应了:“我要带上阿素。”
李檀茗温和地问道:“是这位漂亮的女佣小姐吗?”
其实一点不觉得漂亮。
她看了一眼体型壮硕的女人,鲜艳的指甲在高脚杯的边缘摩挲,深深地担忧,菲律宾人贪婪懒惰,穷酸肮脏,谁知道会不会偷她珍藏的收藏品?
“嗯。”
“……没问题。”李檀茗咬咬牙。
百万的珍藏品,怎么比得过章茵芹几十亿的债券。
章茵芹活着时,已和文涛生了嫌隙,那点债券被牢牢握在手心里,半点空子没法钻,死后,到了楚辞奕名下,翻了两倍不止。
李檀茗小时候可不是什么富家女。
住筒子楼里,一室户。
后来父亲做生意,她陪着去,吃过不少苦。
也上过不少资本家的床。
楚文涛快死了……
楚凌不中用,别说生意头脑,就是交际,都半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楚菲菲叛逆不懂事,唯一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楚辞奕那些债券和章氏集团昂贵的名画,应该全在那栋别墅里,她查过秦生的资料,一个见识浅薄的普通学生,别墅里真正的价值,又能知道多少?
想到这里,李檀茗露出欣慰的笑容。
秦生也在笑,渗了点冷意。
……
行李很简单。
除了一些日常的衣物,其他全是楚辞奕的东西。
他把画板和画纸小心翼翼包裹起来。
藏在了地下室。
地下室摆放着一些封存的衣服。
兔女郎,透明围裙,高中生制服——
秦生看见就来气:“怎么还不扔掉?”
阿素剧烈地咳嗽着:“先生买一件,您藏一件,有些年代久远,给您用过以后,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原来都在箱子里了。”
秦生冷哼:“我藏哪里,你会不知道?”
八成楚辞奕懒得揭穿,随他藏。
阿素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生庆幸楚凌翻箱倒柜时,没有走到地下室。
不然脸都丢尽了。
身价千亿的董事长,竟然热衷于这些东西。
——不知羞耻。
秦生一边嫌弃,一边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回了箱子里,他将所有关于楚辞奕的物品,全部整理了一遍,收纳得好好的,然后发现那混蛋除了喜爱收集名贵的手表外,另一个古怪的爱好,就是给他装扮,譬如系着蝴蝶结的黑色脖饰,毛茸茸的猫耳朵头箍,和猫尾巴塞……
再寻了寻,好像不止猫尾巴。
有小兔子的,还有狗毛的……
混蛋!明明就是拿他当宠物养!
还喜欢给他装尾巴!
秦生忿忿,觉得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受得了楚辞奕这个不要脸的老变态了。
这样想着,又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他像被一个欺负上瘾的人。
哦……现在就是不习惯。
秦生慌乱地想,毕竟都在一起五年了。
就算被当成宠物养,大冷天也会给他暖脚。
胃痛还给他揉肚子……
大概半年一年地过去以后,就不会总惦记了。
“小少爷在睹物思人?”
秦生愣了愣,回过神看见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串狐狸尾巴,顿时涨红了脸,赶紧塞进箱子里:“我……我就是在整理遗物……”
要带的东西没什么。
秦生只拿了点换洗衣服,牙刷牙膏。
阿素讶异地问道:“楚宅不比自己家,这么点哪够?”
“反正住不了很久,要回来的。”
他没有打算卖别墅。
所以简单地收拾。
只有离得近了,才能观察到蛛丝马迹。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一章,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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