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生身处黑暗之中。
醒来时头痛欲裂, 眼睛蒙着布。
一股发霉的味道铺面而来。
动了动, 手和脚被绑住了,眼睛看不见,嘴里塞着抹布, 无法出声。
他想起来了。
昨晚听到李檀茗和楚凌的谈话,后半夜失了眠。
凌晨四点半,楼下频繁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
秦生觉得奇怪, 将门开成小缝看了一眼——
来人竟然是楚轩昂。
周末,照理他会和狐朋狗友在高档公寓里聚会。
保姆和帮佣还在沉睡。
他们小声聊了一会, 匆匆出了门。
秦生想跟上去看看, 但阿素曾经的叮嘱蓦然在耳边回响, 心中警惕。
奇怪, 不会有诈吧?
才偷听到李檀茗的谈话, 接着便有了行动。
——可再犹豫, 楚轩昂就没影儿了。
秦生还没想好, 脚比思想反应快, 率先跟了过去。
他们上了车,一路往平常交易的废弃大楼驶去。
大清早,难道毒瘾又犯了?
秦生难免有些失望,要不是不愿打草惊蛇, 都想直接报警,把窝点一锅端了。
秦何琼也有毒/瘾。
发作起来六亲不认,被秦生母亲以死相逼,才戒了一阵, 后来时好时坏,秦生几年不跟他见面,也不知复吸了没有。
楚家两兄弟上了四楼。
秦生怕被发现,跟得远,他们站风口处比较显眼的地方,似乎在等人。
没过会,那名收了巨额现金的流浪汉又出现了。
阿素给他看过照片,土褐色的绒线帽,灰白脏兮兮的布衫,破破烂烂的拖鞋,虽然看不清脸,装束一模一样,没有变过。
三人攀谈起来。
秦生穿着睡衣跑出来,冷风萧瑟,冻得直发抖。
他听不见远处究竟在讲些什么,又急又难受。
甚至有点后悔,搞什么啊……
天寒地冻,他就这么想查清楚那个混蛋的死因吗?
哦,好歹送了一套房子。
若真是亲兄弟自相残杀……
秦生想,他就把真相爆出来,让那混蛋安心投胎。
攀谈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楚家兄弟和流浪汉分开。
秦生跟上流浪汉,发现他在离开废弃大楼后并不急着回去,反而转了几条街,兜兜转转进入一条巷子,巷子前尾有灯,里面昏昏沉沉看不清晰。
流浪汉脱了绒线帽,将伛偻的背挺直,似乎并不矮小,中等身材,背部宽阔,微胖。
看摸样,他很厌弃身上这番装束。
绒线帽一脱,装进胳膊挎着的麻袋里。
再近一些,就能看到脸了。
一脚踏进巷子口,秦生把脚步声放得极低。
五十多岁,保养得体。脸颊上皱纹不多,完全不像捡了多年垃圾,食不果腹的模样,这老头——
他认识。
秦生张了张嘴。
眼前一黑,什么不知道了。
……
秦生醒来不敢动。
怕旁边有人,监视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临走前,他给阿素留了字条。
不知道看见没有。
秦生脑海里涌出无数想法。
流浪汉是朱校长装扮的。
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记性不差,加上唐晓曦第一次看见朱校长时的眼神,震惊中掺杂着深深的恐惧,予以让人印象深刻。
“现在怎么办?找个办法弄死?”
秦生感觉有人用力踢了踢他。
“总盯着老子,像一条臭虫,看了都觉得恶心——”
是楚轩昂和楚凌的声音。
秦生心下一沉。
他们发现了?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哥,稍安勿躁,杀人的后果你还不清楚吗?”
“不是你打电话通知老子,说他偷听到你们母子谈话,不能留的吗?”
“老朱,他看见我们交易,怕是全知道了。”
“楚小少爷的意思是……让我动手?”
“老朱……”楚凌扶着眼镜,循循善诱道:“你看,就算他真的发现是我们对楚辞奕出的手,人已经火化,那辆布加迪也报废处理了,他报警……有什么证据?对我们毫无威胁,你就不一样了,他认出了你,只要写一封举报信,说朱校长贪污受贿,你这几年收的钱还少吗?恐怕日子不好过吧?”
朱校长犹豫道:“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杀人吧……”
“朱校长,你想严重了。”
“楚小少爷的意思是——?”
楚凌的声音冷漠而残忍:“夜笙晖知道吧?”
“夜笙晖”是有钱人常去的高级会所。
里面鱼龙混杂,玩得开,也玩得野,每隔一段时间,那里都会被整治一次。
但由于很受纨绔子弟的欢迎,关门一段时间,隔上一个月,又能继续营业。
楚轩昂就是在夜笙晖染上的毒/瘾。
除了像他这种不务正业的富二代,更多的,是上了年纪,有特殊爱好的富老头,会所里每年被玩坏的公主少爷,大概能坐上一辆中型公交车了。
“送到夜笙晖,给他嗑点药,还怕他逃出我们的掌心?”
“……嗑药?”
“哥,朱校长似乎听不懂,要不你贡献点平时用的针管?”
“不、不用了,知道……我知道……”
朱校长连连应着,额尖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心道楚小少爷好歹毒的心思,嗑了药再送去会所,可跟单纯的包/养不同,恐怕再难上岸,要沉底沦陷,坠入深渊,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秦生咬着牙,小幅度地挣扎,手腕处绑得不紧。
想要逃脱,必须等到楚家兄弟离开以后。
思维还在不停转动,一拳毫无征兆地打到他脸上。
“唔——!”
秦生毫无防备,脸庞一歪,一股血腥气顺着嘴角留了下来。
大脑嗡嗡作响,他再次失去了意识。
“楚凌,你打他干嘛?”
“哦……”楚凌转动着手腕,悠悠道:“刚刚我看到他醒了。”
……
再次醒来,鼻翼旁隐隐传来的霉味已经消失。
身下也不是潮湿冷硬的石地,而是舒适柔软的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等头脑彻底清醒,秦生便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楚家兄弟要把他送去娱乐会所……
但秦生原本打算等他们离开,朱校长一人,淬不及防的情况下反抗。
——他被打了,晕了过去。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
有人在洗澡……
这是酒店?还是会所里?
脸颊上的疼痛远比不上心灵上的恐惧来得严重。
秦何琼曾经给他灌过药,是那种全身发软,动弹不得的春/药。
吃下去后刚开始没有任何不对的感觉,等到了发作,那种渴望、空虚、仍由他人摆布的无助感,才让人一辈子难以忘记——
他才不要被那些会所里的人碰。
绳子有一半已经松了。
秦生不断地上下扭动着,花了不少力气,终于解开了绳子。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又关上——
秦生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冲刷声已经停止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把嘴上的抹布扯出,丢至一边。
下一秒,秦生就被揽着腰,轻而易举地托了起来。
睡衣经历过波折,早就半脱半解,有双手,把他的睡衣彻底掀开。
好冷。
比冷还要可怕的,是对方暧昧的凝视。
就算看不到那人的眼神,光想一想,便寒毛直竖。
秦生心中警铃大作,一边挥舞着手臂胡乱挣扎着。
“你是谁啊——”
有人在亲他的纹身。
纹身在后腰处,是他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
秦生想打他。
手臂却被反绞身后,使不出劲。
“放开我!”
他知道了,是会所,他在会所,一定又被送到别人的床上去了。
谁在碰他?谁在亲他?
是满身赘肉、年过半百的富商,还是猥琐油腻的秃头导演?
秦生心理防线塌陷,崩溃地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公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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