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太妃头疼的厉害?
一听这话, 安若立时顾不得吃饭,把才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便要起身去看。
红菱却着急道, “主子不吃两口吗?”
安若摇了摇头,“太妃的病要紧, 我晚一会儿吃也无妨。”语罢再顾不得多说, 赶紧去了懿兰苑。
待到了地方,只见李太妃正躺在榻上,凝眉闭目, 时不时呻.吟几句, 果真一副痛苦状,看上去比白日里严重得多。
榻旁的徐嬷嬷也是一脸急色, 见她到来, 赶忙行了个礼,略带歉疚道,“想必是扰了王妃的晚膳……”
安若微笑止住她的道歉,赶忙关问榻上的婆母, “母亲觉得如何?”
李太妃连眼都睁不开,只边喊痛边道, “头像是要炸开一般……哎哟……痛死我了……”
像是要炸开一般?这么严重!
安若吓了一跳,看来这是真的疼, 只无奈独孤珩此时不在身边,她只好问徐嬷嬷,“可有传府医?府医怎么说?”
徐嬷嬷据实回道, “午后府医来瞧过,只说是旧疾,叫太妃好好歇息,只是太妃午后也还好,不知怎的到了傍晚就忽然疼起来了。”
安若发话,“再去传。”
懿兰苑的丫鬟应是,赶忙又去请府医。
没过多久,就见两个府医都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后,对她禀报道,“太妃大约是这两日有所着凉又引发旧疾,未充足休养所致……”
语气似乎也不是很肯定。
安若只好先道,“可有法子替太妃止痛?”
府医道,“臣等可先为太妃开几幅止痛药,太妃这是陈年顽疾,短时间内不好根除。”
安若点头,忙叫他们去开药煎煮,又回到婆母榻前亲自守着。
待药熬好,她亲自服侍婆母喝下,又叫人取了温热的帕子替太妃覆在额上。
如此更迭了五六次,许是镇痛药发挥了作用,李太妃终于不再喊痛,睡了过去。
安若松了口气,起身离了床边,徐嬷嬷来到近前,轻声与她道,“时辰不早,王妃早些回去歇息吧,奴婢来照看就好。”
安若抬头看看窗外,只见皓月西移,这才惊觉夜色已经深了。
不知不觉竟折腾了近两个多时辰。
不过好歹伺候着李太妃睡下,倒也不算白忙活,她悄悄舒了口气,对徐嬷嬷道,“那就有劳嬷嬷了,今晚若有什么,请一定再去找我。”
徐嬷嬷应是,将她往门外相送,走至院中时,安若忽然闻见一阵气味。
似是敬神用的檀香,却又掺着些橘皮之类的果香,混在一起,倒是很好闻。
她好奇道,“这是什么香味?”
徐嬷嬷闻了闻,回道,“回禀王妃,大约是小佛堂里的香。”
李太妃近几年颇为敬佛,每日都要念上一段经,因此她院中就设有佛堂,且就在安若此时右手边的位置。
安若惊奇道,“这香竟不似寻常庙里用的香。”
徐嬷嬷解释道,“这香出自二公子之手,是他的独家秘方,外头买不到的。”
安若这才想起来,独孤珩的堂弟独孤昶是制香高手,那日还送过自己一份。
只是她没有用香的习惯,所以那礼物倒还未用过。
其实这香味是很淡的,只是她大约是方才伺候太妃喝药,在房中闻久了药味,此时一出来才显得这香味清晰了些。
她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独孤昶的手艺着实厉害,便将这一茬搁下,告别了徐嬷嬷回了自己的怡心居。
此时已是戌时,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已上了床,今夜逢独孤珩不在,倒是难得能叫她睡个好觉,便命人去备水,要先去沐浴。
红菱却还惦记她没吃晩饭的事,在旁请示道,“主子要不要吃些东西?”
安若已经饿过了劲,此时并没有胃口,摇头道,“不了,我有些困,还是先睡吧。”
红菱还想再劝劝,可她径直去了浴房,待洗漱完毕,直接躺去了榻上,没过多久就入了梦。
这一夜没人闹她,叫她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一早醒来,又在红菱的叮嘱下吃过早饭,才起身去了懿兰苑。
李太妃昨日头疼了一天,今日终于没再去佛堂念经,安若到时,她正半躺在榻上,一瞧就是才睡醒的样子。
安若行过礼,又问道,“母亲今日觉得如何?头可还疼么?”
李太妃摇了摇头,“比昨儿傍晚好多了,”又瞧了瞧她,问道,“你怎么也没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儿媳也睡足了,想快些来看看您,”安若说完,正逢婢女端了新熬好的药来,她便又接了婢过来,如昨日一样,亲自喂李太妃喝药。
安若看得出,李太妃不是个爱吃苦药的人,一碗药吃的甚是艰难,待好不容易喂完,又皱眉叹道,“还不若早些追随先王去了,平白留下来吃这苦头,偏又治不了根,生生受罪。”
安若与徐嬷嬷无耐对视一眼,赶忙劝道,“母亲千万别说这话,否则叫王爷听见不知要多伤心,您放心,天下那么大,定有能妙手回春的良医,等王爷回来,一定为您去找。”
这叫李太妃又想起近来不太“听话”的儿子,又是不由得的一阵心酸,正还要叹气,却听门口的婢女进来禀报,“太妃,王妃,舅夫人来了。”
大约是听说了大姑子不舒服,李夫人一早就来探望,太妃正想与人倾诉委屈,忙将人请了进来。
李夫人见安若也在,忙向她行礼问好,“见过王妃。”
安若可不敢摆架子,忙将这位舅母亲手扶起。
几人寒暄几句,安若看出这位李夫人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明白,自己在此,这二位怕是不太方便说话,便主动起身向婆母告了退,回了自己的房中。
时间尚早,她继续绣起昨日未做好的抹额,及至中午,又听说懿兰苑那边,李夫人留下陪李太妃用了午饭。
如此看来,婆母倒着实是好多了,她便没再过去探望,自己吃过午饭,又去到榻上歇晌。
成亲前两日,归功于独孤珩对她颇为充沛的“恩宠”,她一直有些腰肢酸困,难得从昨日开始,叫她有时间休养,否则这个时辰他若在府中,没准又……
她双腮微红,躺在榻上忍不住想起那人——也不知他事情办的如何?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不觉间,安若睡了过去。
待一觉醒来,已是日头西斜。
这一觉睡得时间有些长了,安若正想问红菱为何不叫醒她,却听见门外一阵通传,独孤珩回来了。
她一怔,他不是昨日才走的?走前说至少明日才回来的?
正愣着,那人却已经迈进了门,一身墨蓝色的锦袍,似乎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牵唇与她笑道,“孤回来了。”
安若已经反应了过来,便要给他行礼,却被他一下捞进怀中,问道,“可想我?”
门口的婢女们见状,都赶忙转身装作看不见,倒叫安若更是不好意思了,只好赶忙同独孤珩道,“王爷,快放开……”
赶了大半日的路才终于抱到娇妻,独孤珩才不想放开,且还垂下头来,打算一亲芳泽。
哪知尚未触碰到她的樱唇,却听听门外有丫鬟禀报,“王妃……”
声音还颇有些慌张。
这叫二人一顿,赶忙寻声看去,只见是懿兰苑的一个小丫鬟。
安若只当是李太妃又犯了头痛,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太妃又不舒服了?”
又不舒服?
独孤珩一顿,这才晓得自己走后母亲又犯了旧疾,也问道,“太妃如何?”
小丫鬟一路跑的急,此时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赶忙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不是太妃不舒服,是舅老爷他……徐嬷嬷叫奴婢来请王妃过去看看……”
舅老爷?
二人愈发狐疑,相视一眼,忙一起去了懿兰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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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懿兰苑中,正一片烟火缭绕,还有道士背着桃木剑在画符念经,活像哪处的道观。
安若跟着独孤珩踏进来,见到这般情景,不觉吓了一跳。
而独孤珩,已是紧敛长眉。
他冷面踏进院中,也叫众人吓了一跳,慌忙向他行礼。
唯有那道人还兀自做着法,手中拿着桃木剑挥舞,口中嗡嗡浓浓不知念些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独孤珩出声问道。
有丫鬟胆战心惊的回答,“启禀王爷,是舅老爷请了这位大师来为太妃看病,大师说,这懿兰苑中有邪祟作怪,现下正在施法驱邪……”
“驱邪?”
安若忍不住惊讶出声,她这才不过半日没来懿兰苑,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朝独孤珩看去,想解释一下他离开后李太妃的病,却见他正冷眼看着那道士驱邪做法,一时又没敢开口。
等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见那道士收了工。
道士收了桃木剑,又一甩拂尘,而后仿佛才看见独孤珩一般,朝他施了个道家礼,“见过王爷。”
独孤珩颔首,饶有兴致的问道,“不知高人有何发现?”
道士端的一副高人姿态,神秘莫测道,“府中邪灵作祟,冲撞贵人,致使太妃常犯旧疾不得安宁。方才贫道已将邪祟驱除,只是……有些事宜还当注意。”
独孤珩哦了一声,“什么事宜?”
那道士掐指算了算,道,“不知府中可有属兔之人?此属相与太妃相克,若有,定当远离贵人居所,避免冲撞带来灾祸。”
属兔的?
安若心间一顿,她不就是属兔的?
所以依照这“高人”所言,太妃这病,还是被她冲撞的?
这道士言之凿凿,此时不止她与独孤珩,房中的李太妃等人也清楚的听到了,李太妃顿时一副恍然状,怪道她这两天忽然犯病,还这样严重,原来是被阮安若冲的?
安若忍不住看向独孤珩,要开口说句什么,却被他抬手止住,而后,又向道士发话道,“此事先放一放,孤眼下也有一桩要紧事,想请高人指点一二。”
道士心内微顿,面上却不显,依然做高深状颔首,“请王爷赐教。”
只见独孤珩一笑,伸出两手道,“孤平素习惯于左手挽弓,右手引箭,如此算来,是孤左手多杀的人多,还是右手杀的人多?”
道士怔愣一瞬,待反应过来,立时跪在了他面前。
“王,王爷饶命。”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是不是孤太久没有杀人,以为孤脾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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