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合上时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少年微微偏头回望,但脚下却没有挪动一分。
“不追出去吗?”森鸥外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
“啊~那样显得我很难缠诶。”太宰治露出一副沮丧的表情,“要进退有度。”
森鸥外挑眉:“没感觉出来你有度呢。”
“控制不住自己嘛,偶尔有这种自我失控的感觉也挺不错的。”他撇撇嘴,“但我还是反省啦,看我刚才做得超好吧。”
森鸥外脸上挂着笑意,岔开了话题:“所以,带病工作的太宰君有什么要向我汇报的呢?”
太宰治摊了摊手,毫无形象地坐在铃科百合子坐过的位置上:“没有事情要汇报,但有些好奇的事情想得到解答呢。”
“太宰君确定要问出那些你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只为得到我的回答吗?”森鸥外颔首,“那么请。”
“森先生好像在防着我和她过度接触吧。”太宰治微笑,“我知道森先生在担心什么呢,但为什么不能单纯点呢,比如,我就不可以是单纯地喜欢她吗?”
“……太宰君单纯喜欢一个人,然后对我直言不讳吗?”森鸥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点戏谑,“答案是,当然可以,非常可以。”
“那把她从我身边调离,也太伤我心了。”太宰治故作委屈态,“去了并盛,回来后就可以升备选干部,那我行职务之便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啊!”
森鸥外不为所动:“虽然很希望太宰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但这是她自己的意愿。”
“那我决定了!”少年欢快地拍了拍手,鸢瞳盯着森鸥外,“我也要去并盛,反正几十分钟车程啦!”
“住在哪里是太宰君的自由。不过……”森鸥外拖长尾音,“你似乎也在极力避讳我同她私聊呢。你的回答是——[嫉妒心]吗?”
“的确是呢。”太宰治顿了一下,笑眯眯回答,“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和别的男人独处什么的,超不能忍的吧?”
“可是,如果是太宰君的话,应该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心想事成吧?”森鸥外站起身,走到俯瞰一切的落地窗前,声音轻飘飘的,“太宰君啊,这可不像你了。”
*
铃科百合子离开顶层后,本来想趁着天没黑再去一趟并盛,却在楼下遇到了尾崎红叶。
铃科百合子面对并不讨厌的角色,还算维持了基本的社交交流。
这一维持,就把太宰治维持下来了。
红叶尾崎刚离开视线,太宰治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铃科百合子当做自己没看到,向门外走去。
“小百合现在是打算去一趟并盛吧?”他咳嗽了两声,追上去与她并排,“我还没去过并盛诶,一起去?你办你的事,我就当逛逛旅游,不会打扰你的。”
太宰治难得没有用那种故意恶心人的强调说话,正经得像个人了,铃科百合子反倒有点不习惯,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是习惯性的嘲讽:“你难道以为我会坐电车去吗?”
“喔,你会飞。”太宰治点了点头,正经了不过几秒钟,垂手握住她的手腕,身体摇摇晃晃,像是快支撑不住似的,“不过……我现在走不动路了,你稍微扶我一会儿,送我去车站吧?”
察觉到对方炙热的体温,铃科百合子嫌弃地甩了甩手,瞥眼就见太宰治完全没防备地向后倒去。
根据推演,他倒下时后脑的位置正好是一阶台阶。如果真的是失去平衡,再加上身体抱恙,这一下估计会摔得够呛,直接躺进医院都有可能。
铃科百合子皱了皱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又把他拉回来了,不耐烦说:“你随便叫个部下来不就得了。”
“真话是「我就是随便叫了个部下呀」,假话是「因为想和小百合多亲近亲近」,我选择都讲给你听。”他还是握着她的手腕,脚步有些虚浮地跟上铃科百合子,“不远嘛,就几百米的距离。”
“哈,Mafia干部还用坐电车上下班吗。”
“是公交。”
“……那更没品了吧!”
——平时和你和和气气摩肩擦踵挤公交的,实际上是杀人如麻的黑手.党什么的。
“主要是车坏了嘛。”太宰治抱怨道,“早上开车,因为太困就睡了一会,结果开进巷子里卡住出不来了,我还是翻天窗出来的呢,不然你可能会看到太宰先生被残忍地饿死在车里呢。”
“喔,听起来不错的归宿,这也是《完全自杀手册》里的条目之蠢死?”
就算是她,也完全无法理解用理直气壮的口吻说出「开车太困,所以就睡了一会」的行为。
但是如果行为人是太宰治,完全不意外呢。
“话说小百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开车带你去兜风哦。比中也的摩托可舒服多了!”
“完全不感兴趣。”铃科百合子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后车门,把太宰治往里面塞。
太宰治扒住车门抗拒:“不要,我还没坐过公车,随便坐一路,终点站在哪我就在哪跳河好了!”
“啊,麻烦开到水势最凶的河边把他扔进去谢谢。”铃科百合子一脚把太宰治踹进后座,转头对司机说。
司机:……
太宰治:“我要坐公交车,就是电影里那种女主睡着把头枕在男主肩膀上的那种!”
“你闭嘴。”铃科百合子踹了一脚后车门,看向司机,“开车,扔精神病院门口就行。”
司机:“额……”
他能拒载吗?
还是说他需要找一条有河的精神病院?
太宰治语气委屈:“就一百米距离,小百合都不愿意扶我过去吗?”
“就一百米距离,你就不能爬过去吗?”铃科百合子嘲讽,“昨天谁口口声声说保持距离的?放屁呢。”
“这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举手之劳。”太宰治反驳,“难道对着生病的上司说「给我爬去公车站」,才是对的吗?”
“啊……简直是麻烦精。”看着越来越多的路人驻足,铃科百合子一把拎起太宰治的后衣领,拖着他向车站走去,“来哪辆车我就把你丢哪辆车里。”
“好粗鲁。”太宰治抱怨道,一抬眼看见不远处站牌边站着几个人,他盯了几秒钟后,声音带着笑意,“呐……虽然之前的确是在开玩笑,但我好像发现点有意思的事情了。”
“哈?!给我安静点,吵死了。”铃科百合子抖了抖他。
因为她的动作,太宰治的口袋里掉出两包药片,白色的纸包在水泥路上十分显眼,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一包写着「送你上西天」,一包写着「三秒把气咽」。
铃科百合子:……
“认真的。”太宰治挣脱她的束缚,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向车站扬了扬下巴,“那里站着的人,给我传递来一股熟悉的气息呢~”
铃科百合子顺着他的指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两个穿着滑雪服的人,她嗤笑一声:“神经病的同类气息?”
“这里有一路车,通往最大的室内滑雪场,看起来他们已经急不可耐了哦。”他摸了摸下巴,完全没了前面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咳嗽了两声后继续说,“那倒不是重点啦,主要是其他人,习惯性动作、体态特征,和……气息,都很奇妙呢。”
铃科百合子懒得理他,转身准备离开:“你玩吧,恕不奉陪。”
“警员、暗探、罪犯等,这些与「法」相关的人,都有着自己「气息」,但是每一个都很不好惹诶~而且你知道我可没有战斗力,所以……”太宰治摊开手,转头望向少女,“拜托,保护一下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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