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劫匪因为剧痛而无法自抑的呻吟声, 和少女略显低沉且诡异的轻笑。
隧道里的灯透过车窗撒进车内, 少女的面容忽明忽暗,与场合不恰当的恶劣笑意共生的, 是毫无怜悯的赤色之瞳。
这一切混合在一起, 充满了病态的暴力美学感。
「暴力」是人类恶性最广泛的展现, 但同时也是饱含迷恋的原始本能。
在不计其数的电影里,逾越礼教的暴力场面是能使观众产生快感的尤其是施暴者本身具有一定的将暴力浪漫化的气质时。
当「死亡畏惧」从自己身上转移,当受害者成为旁观者, 更是如此。
柯南盯着白色的少女良久, 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带着兜帽发抖的灰原哀。
她能敏感察觉到「黑衣组织」成员的存在, 而叛变组织的她对他们有着极度的恐惧。
虽然那个少女并没有黑衣组织标配的「黑衣」, 但灰原哀似乎的确是从她上车前后, 变成现在这样的。
如果是少女隶属黑衣组织的话, 似乎很多事情就能说通了。
全程都在袖手旁观, 直到自己被冒犯后才出手,熟悉枪支、手段恶劣。
眼前的白色少女正举着枪,只需要扣动扳机就能夺走对方性命,而她却是笑着的。在昏暗的环境中,他甚至恍惚看到她的瞳色是如鲜血染就的红。
一股寒意攀上柯南的脊梁骨,连同指节都冰冷到僵硬。
「冷静下来,工藤新一。」他攥紧拳头, 指甲嵌入掌心, 用刺痛唤回自己的理智, 「如果如果她是那个组织的人,岂不是正好吗苦苦追查而无果的家伙,不就露出一根引线了吗」
柯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秒表计时一样,提醒着他时间在流逝、快一点再快一点想出办法来
对于柯南来说,时间过的太快,但是对于劫匪,却是度秒如年。
仅仅在一分钟前,他还处于一种「成功救出了同伴、计划一切顺利」的短暂放松状态。而现在,他却被钉在白色恶魔的利齿之下,等待对方不知何时的咬合。
“快说呀任何考核都是有限时的喔”铃科百合子竖起三根手指,“当它归零,你的机会也就归零了哦。”
“别”倒计时产生的精神压迫非同小可,右手手肘被完全废掉的劫匪浑身冷汗,极度的疼痛使他的求生欲攀升,甚至被迫接受了对方凌辱式的提问,断断续续报出了几个身体部位。
当基本的「安全需求」都已经无法保证时,他的「尊重需求」俨然碎成齑粉。1
受到死亡胁迫的人只要看到一线生机,哪怕是海市蜃楼,也会趋之若鹜。
“唔”少女无意义的语气词像是审判前的落锤声,劫匪几乎连呻吟都不敢发出。
“记性不错嘛,算你合咯”她微微俯身,嘴角笑意不减,手枪在手中如玩物般打了一转,一副打算收手的样子。
劫匪松了一口气,眼睛向愣在一旁的同伙看去,还没来得及使眼色,就又听见少女握住枪的细微声响,和轻松愉快的声音“第一回合跳过。”
他抬眼看向她,黑漆漆的枪口像是将吞噬生命的黑洞。
“你不是”恐惧使他近乎失声。
瞬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显然在玩弄他的意志,无时无刻不在用死亡威胁他,简直就像古代的绳锯酷刑。目的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彻底崩溃。
而他对此毫无破法。
“那么第二次”行刑的少女偏偏头,准心缓缓移到了他的眉心,脸上笑意更甚,“在这里喔”
“不要”绑匪本能地掩住头向后缩去,甚至连手肘到痛苦都无法顾及。
“砰”连续的枪响传来,但却并不来自她的枪,而是劫匪的同伙。
他连发好三枪,第一枪是冲着铃科百合子的脑袋,但因为后坐力与颤抖的手,后两枪的子弹就已经完全偏离预想轨道了。
她轻松偏头躲过第一发,第三发的轨道目的地在太宰治方向她懒得管太宰治,但第二发子弹却偏向了普通乘客的方向,目的地是从椅背探头观望的女孩后脑。
铃科百合子皱了皱眉头,点脚前跃三个座位的距离,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把她拎起夹在怀里,同时轻踢了一脚地上的弹壳,弹壳就以比子弹快数倍的距离直射入开枪劫匪的手腕。
“啊啊”劫匪握不住枪,捂住开了洞的手腕后退了两步,瞪大双眼看向连枪都没举起的少女。
他本以为,就算射不中她,她同样也没有时间瞄准射击,再加上他和她有一定的距离,不会被她那怪力一脚踹到车顶上,所以他还是有可搏的余地的。
可这他妈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铃科百合子并没有理睬对方的崩溃,抬手捂住女孩张望的眼睛,把她推回座位上,语气不耐“小孩子瞎看什么看啊”
“步美你没事吧”向前一排的小胖男孩趴在靠背上,指了指女孩背后的窗玻璃,“刚才那枚子弹差点打中你啊”
名为步美的女孩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几秒内发生了什么,她愣了两秒,然后转头看向铃科百合子,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声音也洋溢着活力,瞬间破开车厢内的昏暗“谢谢你,大姐姐”
公车驶出了隧道。
“”少女闭眼缓冲了亮光,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劫匪的方向,硬邦邦扔出几个字,“安分坐好吧,别碍事。”
“司机,停车”被击中手腕的劫匪并不死心,咬牙用左手捡起枪,慌不择路般抵在了一个一个的乘客的眉心,“放我下车,不然我杀了他”
“喂你这家伙,该说你什么好呢。”铃科百合子似是无奈地把手搭在额角,眯着眼语气嘲弄,“都这种情况了,难道最优解不是跪下来求我饶你一命吗”
少女又轻踢了一脚弹壳,这一次,劫匪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到左手手腕传来的剧痛,枪再次掉落在地,而他也以双手皆废为结局彻底失败。
“明明是冲着我来的,杀了我就可以有逃脱的机会,那就冲着我来啊啊瞄都瞄不准不如去吃屎。”
第二位劫匪显然比第一位更有谋略与骨气,尽管他浑身疼到颤抖,在听到少女侮辱性的言论后,却还是睁大了眼向她冲来“去死吧你”
“对呀,做得很好,就像这样。”她不走心地鼓了鼓掌,瞥了一眼地下装着炸药的滑雪袋,“哈,不过你的目的太明显了。想和我同归于尽吗是好骨气呢,不过,真遗憾”
她抬起脚又把他踹回了原点,手插在口袋里,一步步走近他“计谋在压倒性的实力前,不值一提哦”
劫匪艰难仰头,看着白色少女带着笑的面孔,骨缝里的凉意让他动弹不得,在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同伙为何会瞬间求饶。
站在眼前的并非举着镰刀的死神,而极有侵略性的、几乎刻入灵魂的恶意。
“gir,放过他吧。”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铃科百合子脚步一顿,一瞥眼发现是之前的朱蒂老师。
“啊”铃科百合子寓意不明地发音。
朱蒂脸上带着亲近的笑意,用蹩脚的日语接着说“为了这种劫匪,背上人命案子可不等价,警察马上就会来,他们会得到法律的制裁的。”她顿了顿,冲着少女k了一下,“我们都会替你作证的是你挺身而出保护了我们。”
铃科百合子本来也并不打算在这里杀任何人,因为毕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虽然对方的反抗让她不自觉做得过火了一点,但还是勉强能用自卫来糊弄,可如果弄出人命就有点麻烦了。
“保护,想多了吧”有人出手阻止了,她自然借机收手,“如果不是他的枪抵在我的脑袋上,你们就算被炸成肉沫都和我没关系。”
“好好”茱蒂并没有被她的言论冒犯到,反而笑得更开朗了,日英文混杂着说,“你很厉害哦,用枪也很棒呢。”
“那当然咯。”安静了许久的太宰治忽然冒出来,揽住铃科百合子的肩膀,使她和茱蒂拉开距离,“茉莉她可是励志要考警校,未来加入fbi的呢”
“哇哦,听起来很棒的志向呢”茱蒂捂嘴惊叹,“希望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一定可以的,厉害的gir。”
“谢谢你哦。”太宰治的眼睛弯如新月。
还没等茱蒂回话,铃科百合子一把将太宰治的脑袋摁到椅背上了“谢你个锤子。”
“qaq茉莉好凶”
公交车在隧道外约一公里处停下了,由于听见了枪响,警方火速联系了救护车。
但抬下来的却是两个劫匪。
一个手腕中枪已经昏厥,一个肘部中枪哭得涕泗横流。
警方
上车是劫匪下车是病患是否搞错了什么
虽然有一肚子的困惑,但警察还是按照流程开始询问车内人的口供。
“我是并盛鬼灭学园的学生。”太宰治将学生证递给警察,“不过住在横滨,因为感冒所以请假了,她是我的同学,送我回家的。”
“大庭叶藏2”警察看了一眼学生证,“口罩方便摘掉吗”
“当然可以。”太宰治摘下口罩,显露出他担忧的神色,“那个,茉莉她身手比较好,又有志向,路见不平难免没忍住,这会对她有影响吗”
“茉莉哦,你是说太宰治子吧。”警方看了一眼不远处被运动服男孩拦下的白色少女,“没关系的,是正当防卫,我们只是做简单的盘问备案。”
“太”太宰治哽了一下,“噢,好的好的,辛苦你们啦。”
“应当的,你们也受惊了,这是我们警方的失误。至于太宰小姐,我们警方会努力给她办表彰下来,办不下来的话,起码也会在广播播报里感谢的。当然,是在太宰小姐愿意的情况下。”
太宰治广播感谢
太宰治回想了一下,似乎以前的确听说过类似的表彰。
但铃科百合子报的是假名,也就是说,「感谢热心市民太宰治子小姐协助警方抓获劫车犯三名,特此表彰。」这样的表彰,会在未来至少三天出现在各种意料不到的广播频道广告间隙。
太宰治这个名字,在里世界还是蛮出名的当然,是恶名。
如果是这样的正能量广播,嗯说实话,有点丢人。
他当然不是怕丢人,只是这明明是把笑柄留给那群家伙闲时嚼舌根,他总不能还觉得带劲吧。
太宰治拉起口罩咳嗽了两声,轻轻摇头“太宰他不愿”
警察并没有听到太宰治的话,看到他咳嗽,十分善意、饱含关怀地说“大庭同学,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还有一站路就到并盛了。”
太宰治“那个,我其实想说,那个广播”
“哈那你们干什么吃的啊”少年清冽而愠怒的声音传来,太宰治眉头跳了跳,本能回头,只见中原中也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里,正粗暴地拎着一个警察的衣领质问,“还需要等乘客自己出手解决劫匪吗半个多小时你们都在干什么吃干饭的吗”
太宰治乱了世道了,黑手正大光明当街质问警察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真就离谱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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