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无,你去看看她吧!”
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女子拉着乔晚无的手哀求她
乔晚无却心若磐石,纹丝不动,她搭上女子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陈姨,我不会回去的。”
她注视着女子的眼里全是决绝,没有一丝温情。
“可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母亲。”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要感谢她吗?”
“要知道出生之后过的是这种日子,那我宁可她生下我来的时候就把我掐死。”
“有把未成年女儿送到恩客床上的母亲吗?有在零下十几度不让女儿回家的母亲吗?”
“陈姨,我不想再说其他的了。”
乔晚无缓慢的,坚定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继续向前,和那女子错身而过。
“可她要死了!”
陈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晚无却笑了起来,越来越大声,到后来泪花都笑出来了。
她用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花。这幅手套,在原主的童年时期抵得上她两年的生活费。
可现在对她来说却是不值一提,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
她脱下沾有泪水的手套,扔在了地上,头也没回。
“是吗?那等她死的时候再告诉我,说不定那时候心情好,会为她收尸。”
嘴上说着不去,乔晚无还是去了白教堂。
她反复和自己说:我只是看她死没死而已,这没什么!
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安心一点。
去白教堂这种地方,她也不方便带女仆,只能自己偷偷去。
马车刚到白教堂,乔晚无就泛起生理性厌恶。
总之是血腥、暴力、还有性,不管那一样都让乔晚无讨厌。
白教堂这个地方藏污纳垢,见不的光的特殊癖好在这里发泄。
是犯罪和堕落的温床,是…乔晚无长大的地方。
她踩着八厘米高跟鞋摇曳生姿,褪去了上流社会的规矩,脸上只剩冷漠。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色眯眯的看着她,偶尔一两个混混似的青年吹着口哨,眼珠子差点黏她身上。
“小姐,你多少钱一晚?”
那男子色.欲熏心拽住乔晚无的胳膊。
“滚。”
乔晚无甩开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趁我还不想动手。”
“价钱好商量嘛。”
那男子故意在乔晚无胳膊上摩擦。
乔晚无脸上满是狠戾,也不想多言,正准备动手。
金泰亨拧过男子的胳膊,反剪在他身后,那男人不住的喊疼。
“你怎么来了?”
金泰亨有点不好意思,视线从她的眼睛游移到她的红唇。
把那男子丢出去,摸了摸鼻子,别扭的解释。
“那个…我听到了。”
“那走吧。”
乔晚无继续往她所谓的家走去。金泰亨却愣在了原地。
乔晚无看他半响没跟上,扭过头嫌弃的看他一眼。
“愣着干嘛?跟上啊!”
“哦…哦!”
金泰亨小跑着跟上。
“还没死呢?”
乔晚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床上出气多吸气少的母亲。
能生出乔晚无这样的女儿,床上的女人无疑也是美的,只是病痛缠身,显得分外无力。
乔晚无也没在意她母亲的回答,转身从掉漆的铁皮箱子里掏出半瓶威士忌,拿出两个杯子,鞋尖踢了踢破旧的沙发。
“坐啊!”
招待着金泰亨坐下之后,大咧咧的朝沙发上一倒,带起了一阵细小的灰尘,呛的金泰亨直咳嗽。
她见状拍了拍金泰亨的后背,又倒了半杯威士忌,递给他。
金泰亨也没注意是什么,一口就给灌进去了。之后是火辣辣的感觉从胃烧到口腔。
“你给我喝的什么呀?”
“威士忌喽!”
乔晚无举着杯酒,无辜的看着金泰亨。
金泰亨撇撇嘴,这女人惯会装模作样。
没过多久,乔晚无又从桌下搜罗出几支香烟。递给金泰亨举了举,问他抽不抽。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也无所谓的耸耸肩,点燃了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中,金泰亨看乔晚无的脸都有些模糊,迷离不清。
“你跟我来干嘛?”
乔晚无指间夹着支烟,侧身凑近他。
金泰亨看着烟蒂轻飘飘的落在他的领口,氤出一滩暗色,炽热的温度好像不止是落在领口,好像也在灼烧着皮肤,不然为什么他的心如此不受控制的跳动。
“关心我呀?”
她狡黠的一笑,像只小狐狸。如果真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暧昧的圈住了金泰亨的腰。
金泰亨看见她夹着烟的纤细手指,白色的烟嘴上有她留下的唇印。
乔晚无看他愣愣的样子,笑骂了一句“呆子”。起身踢了踢他的鞋尖。
“走了,你还想留着过夜不成?”
“那你妈妈…”
金泰亨欲言又止。
“她?”
乔晚无的恶毒刻薄懒得掩饰,她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
“没死就行。”
可床上的女人忽然激动起来,像年久失修的风箱一样喘气,听的金泰亨有些不忍。
“你还是看看她吧!”
金泰亨扯着乔晚无的袖子。
“放手!”
乔晚无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别多管闲事”。
可金泰亨就是用清澈如水的的眼神看着她,看的乔晚无突生了些愧疚。
愧疚?我会愧疚,还是对这女人?
乔晚无感到不可思议。
但还是败在金泰亨清澈的眼神里。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真是败给你了!”
乔晚无走到女人床前。
“说话!”
“晚无啊!我的女儿。是我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没意思。”
乔晚无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是这些我不接受,也不想听。”
女人呐呐半响,没吐出半个字来。
乔晚无转身离开,除了桌子上留下的残酒和萦绕的劣质香烟,没留下半点痕迹。
小巷内,乔晚无仰头看着金泰亨。
漆黑的夜零星散落着几颗星星。
凛冽的寒风吹的有些刺骨,在这样的夜总容易伤感,也适合谈心事,平时说不出口的话,在种时候,不知怎的,总会让人有倾诉欲。
“呐!金泰亨,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吗?”
金泰亨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有啊,大概是你吧!
他心里这么回答,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乔晚无也不在乎他的回答,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有喜欢的人。他是个帅气傻瓜,明明是很笨拙的人,喜欢也总是掩藏不住,不算很聪明,甚至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的脸是用智商换的。”
金泰亨侧过脸去看这时候说话的乔晚无,她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喜欢。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褪去了平时的牙尖嘴利,口是心非。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啊!
金泰亨这么感叹着,心里的刺痛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它细细密密的,隐秘的疼着,除了金泰亨,无人知晓。
“但是我也很害怕。”
乔晚无知道金泰亨醒来不会记得这一切,所以可以倾诉给他听。
没有梦魇中的普通人醒来记得梦境的。除了妖,所以这一切,只有乔晚无自己记得。
“害怕什么?”
“人总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患得患失。我和他有不可逾越的高山。我不想他难过,不想他伤心。”
“所以只要…我记得就好了。”
乔晚无准备完成任务后,让栗子抽取金泰亨的记忆。
他继续在2017当他的大明星,乔晚无会回到原本的1912,抱着独属于她的回忆,度过此生。
那么,不回去不行吗?
不行。乔晚无知道,2017很好,和平、发达、文明、友好。最重要的是,有他。
1912混乱、愚昧、麻木、血腥、残暴、民不聊生,战争每一天都在发生,死亡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是不可以,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不可以儿女情长。
乔晚无知道,就算她不回去,那场仗也会赢,只是过于惨烈,但那是一段屈辱的、黑暗的、不忍卒读的历史。
那么放弃这段感情,就成功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栗子也问过乔晚无,不抽取自己的记忆吗?
那时候她摇摇头,人生实在太苦了,总要有一点甜,支撑乔晚无在没有金泰亨的1912活下去吧。
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好像星河失去了颜色。
还说自己不是姜宥夏,金泰亨不是闵玧其呢?结果是更惨烈的结局。
姜宥夏的阶级难以跨越,那么时光呢?
谁来告诉我105年的时光如何跨越?
乔晚无抬头仰望星空,闵玧其和姜宥夏仰望的至少是同一片天空,可她不是。
黑夜啊…你为何如此漫长?
金泰亨抱住乔晚无,他不想看见乔晚无那双溢满悲伤的眼睛。
“你要知道,总会有人会跨过山河,爬上月亮来拥抱你。你要把顾虑担忧都告诉他,你们一起选择结局,这才是正确的。男人不喜欢被当成傻瓜,即使是为他好。”
金泰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绵长的呼吸声都让乔晚无鼻酸落泪。
“没有别的,我们的结局只有坏与更坏。那么我一个人承担痛苦不是更好吗?”
“他是山间月,我怎敢惹他下凡尘?”
乔晚无一直觉得金泰亨是快乐的小王子,他可能有过痛苦彷徨的时候,但那种程度一定比乔晚无遭受的轻。
她想让他永远都开心的笑啊!不想让他变成悲伤的可怜虫。
路过有他的2017,乔晚无自认已经足够幸运了。
“那你也应该给他选择‘更坏’权利,你怎么知道那对他来说是更坏的选择呢?”
“谢谢。”
乔晚无回抱住金泰亨,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飘散在夜风里,抬头却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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