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雨总是来得格外迅猛。不过片刻,方才还只是有些阴暗的天空蓦然就下起了雨,一开始也不过是稀疏的雨丝,转眼间就成了细密的雨幕。
林诗音推开窗,看着外边瓢泼的大雨,心下也不禁有些烦闷。
在这偌大的红袖阁里,从来就不缺客人,即便是这大雨的天,外边的丝竹管弦之声也未曾停下,姑娘们的娇笑声伴着这靡靡之音传进来,却只能让林诗音蹙眉低叹。
不论过去多久,在没有李琦陪着的时候,林诗音还是不能习惯这青楼楚馆的轻浮奢靡。
事实上,自从李琦掌管这红袖阁之后,已然将这楼子转成了乐坊,姑娘们卖艺不卖身,讲究的全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但在林诗音这样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大家闺秀眼里,却依旧有些过于糜乱了。
林诗音叹了口气,关上了窗,也将外边的风雨牢牢的阻挡在了窗外。
她倒不是对底下那些早已习惯的情状不满,只不过这次李琦离京已有将近四月时光。她走时尚是隆冬腊月,转眼间却是暮春时节,这时间对于离家之后一直同她形影不离的林诗音来说委实有些过长了,即便有李琦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也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这京城局势瞬息万变,她即便有心帮忙,却也无力插手。这让身为这红袖阁二把手的林诗音难得有些挫败。
在这四个月里,先是众多皇子手底下的官员无故被害,后又被查出这事同傅中书和六皇子脱不开关系,朝堂惊变,六皇子被禁于皇子府,无召不得出,另外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势力被拔除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墙头草更是派不上用场,除了一个势力最大的傅中书,他算是输了个彻底。
即便是傅中书这样权倾朝野的人物,在这一次的大案里也被削了权,暂时脱下了宰相的官服,虽然朝中仍有众多势力,但也不可能再同昔日相比。
这一次,怕只有诸葛神侯和蔡相得了好处。
林诗音对此是持喜闻乐见的态度的,便是她这样对朝政和天下局势不太敏感的人,也已经隐约感受到了这天下欲倾的先兆,诸葛神侯得了好处,总比其他小人得了要好,至于那位蔡相,也还有诸葛神侯挡着。
如今她只盼着李琦能早日回来,也好过她一人在这局势诡谲多变的京城中苦苦支撑。
被林诗音苦苦念叨了许久的李琦此时也是难得的烦闷,她抬头看了看天,又看着自己这一行病的病,弱的弱,小的小,也有些无奈。
她们此时离京也不过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却不想半途遇到了这场大雨阻了行程。若是只有李琦一人还好,她内力深厚,不惧风雨,稍稍赶些路便能到最近的驿站里住下,如今却只能落脚在这贫瘠的村子里,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她瞧着那铺满稻草的木板床,像是在瞧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这屋子还是特地被这里的农家妇人收拾过的,但对于李琦来说却仍然是遍布尘土,比睡在野外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多出了个遮风挡雨的棚顶而已。
白飞飞同王珂少女方才送走了热情的农家妇人,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屋子里,这阴雨的天,简陋的草屋里免不了有些潮气,这农家也不可能提供长明的蜡烛油灯,便是灯笼也是没有的,只能靠着武人出色的视力视物。
王珂少女就更惨一点,她这两个月在白飞飞和李琦两名江湖顶尖高手的指点下也不过方才修炼出了一点气感而已,一点内力也没有,又是个轻微近视,此时眼前一片黑暗,只能隐约看出一些轮廓来。
方才应付那位农妇时已经足够勉强,此刻只能紧紧抓着白飞飞的手臂,扶着她摸索着前进。
即便如此她也不曾老实,耐不住寂静的氛围开口道:“方才那位大娘也太热情了点,也不知李琦究竟给了她多少好处,才让她如此殷勤。”
李琦见她一进门就问这样不着调的话,不禁有些微微嘲讽道:“便是我给她再多的好处,也要人家乐于殷勤才是,这样的天,可就这一家条件还算说得过去,能挪出一间屋子供我们落脚,无论如何,这妇人也算是好心,你的话若是再这样不客气,小心人家心中不忿,拿了好处也给你冷待!”
王珂少女轻“咦?”了一声,像是有些意外地调侃道:“原来李琦竟然如此懂得人情世故吗?”
李琦有些恼羞成怒,她行事任性,情商却绝不算低,此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也懒得同这小姑娘似的人吵闹,以免失了格调,只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白飞飞含笑看着这两个人童心未泯的“争锋相对”,牵着阿飞的手倒是不曾放开。
她们方才已经洗漱过,如今因为赶路也有些困倦了,只说了两句便躺在了床上,只留下李琦一人站在地上当个柱子。
李琦瞥了两眼这房子的构造,随手甩出了自己可当武器的披帛缠在了梁柱上,自己则潇潇洒洒的躺在了披帛上安稳的睡起觉来。
这法子只要内力稍稍深厚些,控制力再好一些的武林高手都能做到,但举重若轻至此的却也没几个,李琦倒是能像如今这样飘飘如仙哦躺在上面睡一夜,但第二日怕也是腰酸背痛。
但对于一个装逼成性的美人来说,什么都能丢,风度(逼格)绝对不能丢。
她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这样的观念,但对她来说,“美”应该是绝对的。
于是第二日在王珂少女的惊叹声中,李琦满意的睁开了眼,行云流水的下了披帛,收了披帛。
在少女崇拜的目光中,李琦觉得自己僵硬的身体都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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